《流火如夏（深度催眠）》双葵镇魂

8、第八幕

　　焚香的那句“明天见”显然是客套话，因为第二天我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唉声叹气地跟李漠匀坐在李叔开的车里无聊，不过我发现李漠匀的存在感更低了，而且这家伙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所以只要看他这样死气沉沉随时散发妄图把周围人全都闷死的气息就知道，他这几天郁闷得不得了。
　　但是更应该郁闷的是赵欣婷吧，请了一星期的假呢。
　　不过一个星期说快也快，就这么过了。再次看到赵欣婷的时候她就跟没事人一样招呼我，谈论着她这几天发生的趣事。只是对李漠匀和林莎兰的事情绝口不提。
　　我自然也不会去碰她的伤口。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半期考试考完了。
　　奇迹的是我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考得挺好，换来赵欣婷的拍肩，她大笑地说：“哈哈！果然跟我在一起久了就会沾染到我聪明的大脑啊！”
　　喂喂，这句用词很不恰当吧？我心里想。
　　不过，半期之后，也就预示着秋天正式结束了。那天领了半期考成绩之后和赵欣婷一路笑着走出校门。
　　那天更欣慰的是杨老为了让我们补足精神以便下个星期能更好的学习，因此没有布置作业。
　　走到校门的时候，我正和赵欣婷聊得热乎，突然眼角瞄到了一个人影，好面熟。
　　我没有搭理继续聊，就在我大脑分析出那是谁的时候，赵欣婷看着那个人嗤之以鼻道：“那个人叫程锦。”
　　我知道，只是他好像烫了头发，把头发给弄卷了。不过看起来更有男人味了，哇咔咔！
　　程锦就适合走型男路线，让成熟的姐姐们喜欢的类型！
　　“以前也是读北高的，和焚香是一类人，成天打架违纪什么的，看着就讨厌！”说到这里赵欣婷把我拉近了一点，小声说：“而且你看他那副痴呆样，我敢打赌他打架的时候肯定会流口水！”
　　我擦了擦汗，说：“不会吧……”
　　“什么不会啊？看起来就跟没有洗干净似的，肌肉男！”
　　其实程锦长得挺帅的，只是他是型男类型，身材顶多是高佻健康，还没有到达施瓦辛格般的肌肉男程度。而且我和程锦见了两次面，我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当下为他辩护道：“你这是长相歧视，他哪像肌肉男了？”
　　赵欣婷转过头上下打量我几番，“你没毛病吧？怎么处处帮他说话啊？”
　　对哦，要是让赵欣婷知道我认识程锦，她肯定会大吃一惊的。我正要把头低下去一点，程锦就看到了我随后眼前一亮，道：“李漠妍！”然后走到了我们面前。
　　没错，赵欣婷如我所想的震惊无比。我正思考着怎么编出一个谎圆一下，程锦就注意到了赵欣婷，说：“你朋友啊？长得挺不错的嘛。”
　　“可是你长得完全不能入眼！头发卷的跟卷帘门似的，都入冬了还在穿秋天的单衣！看着就是一副不成大器的模样！”
　　程锦被赵欣婷的连珠炮轰得哑口无言。
　　赵欣婷转过头来狠骂我：“你怎么和这样的人认识！”说完就拉住我的手走掉。
　　“李漠妍！”
　　啊！这个声音？！我马上背信弃义地甩开赵欣婷的手，重整微笑转过头看着站在程锦身边美得一塌糊涂的焚香。
　　赵欣婷转过身之后，也愣住了，喃喃道：“这个人不是‘Ier•land’的……”
　　焚香朝我走来，看了看赵欣婷，问：“她是你朋友？”
　　恩……看来他对赵欣婷完全没有印象！
　　我笑着点点头，“是啊，她叫赵欣婷！”
　　赵欣婷怒吼：“谁让你告诉他们我的名字的！”
　　焚香不再搭理赵欣婷，转而对我说：“上次你请我们喝酒，这次我请你吃饭兼喝酒吧。”
　　程锦笑着把手臂搭在焚香纤细的肩膀上，说：“对啊，难得焚香请客。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是多久了！”
　　“什么？你是……焚香？”赵欣婷震惊，接着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臂说：“你怎么跟这种人认识的！”
　　焚香的表情没变，依然是不温不火地看着我。
　　程锦显然也被惹毛了，脸上杀气骤现：“喂！你这女人，说什么呢！嘴巴放干净一点！”
　　我正要劝说几句，以及赵欣婷正要开骂之时，突然间她的目光闪了闪，接着立刻180°大转变，亲昵地挽住我的手臂说：“要去的话，带我一起去吧！”
　　“……”我是无言了。程锦这人气来得快消得也快，怀揣着“原来她打的是这么个单纯的主意”的思想毫无心计地笑着说：“好啊！乐意之至！去玩儿的话就要多几个美女才好玩儿嘛！”
　　这时候焚香的眉头皱了皱，程锦的表情也阴沉起来。二人如临大敌，像见了仇人似的。
　　然后我背后一个冷得让你感觉像是裸体站南极的声音出鞘：“你怎么跟他们两个呆在一起？”
　　啊~！果然，果然是他们二人的仇人呢。这股凉飕飕的声音也只有李漠匀这冰块才发的出来。我正要说点什么，赵欣婷就完全无视李漠匀拉住我就走，边走边快乐地说：“走吧妍！肚子好饿啊！等会儿一定要好好玩一场！哟嚯——！”
　　这是……怎么了？
　　我对李漠匀说：“今天是周五，我去玩一下。你帮我跟妈妈说，晚饭不回来吃了。”
　　“走吧走吧！”赵欣婷用把我胳膊拽下来的力道拽我。
　　接着焚香和程锦也都跟上了。
　　当拐过弯赵欣婷被春风沐浴的脸瞬间就被霜打了，放下我的手臂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
　　我咽了口唾沫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还好吧？”
　　“从现在起不要跟我说话，让我内心的小人们自相残杀一会儿。简言之，就是让我自虐一会儿。”
　　赵欣婷对李漠匀……该不会是因爱成很吧？
　　焚香和程锦二人对于刚才和他们的仇人李漠匀相见的事情完全没放在心上，走了一会儿便笑着攀谈起来。
　　我放任赵欣婷死气沉沉地走在前面，加入焚香和程锦的谈话。
　　我问道：“今天不骑摩托车么？”
　　“大姐，天这么冷。像摩托车这种骑一下就可以让我感冒的交通工具还是舍弃了吧。”程锦说。
　　我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天气还不冷啊，像在A城，现在的话可是要穿毛衣的天气了！”
　　“成都是四川盆地里的那一块平原，周围都是山，把冷风都给挡了。”焚香说。
　　“不过A城好玩儿么？”程锦道。
　　我想了想，说：“一般啦，我不喜欢A城，所以这么多年来也只被朋友带去玩过，都不怎么喜欢的。”
　　没错，在A城我就宅死了，恐怕这也是那个胜利者要把我赶回去的原因吧，整天对着我这个碍眼的家伙，日子久了会气出病的。
　　“那就是喜欢成都了？”程锦笑着说，我点点头，“恩，算是吧。一回到这里就有归属感！”
　　“哈哈！有眼光！有眼光！”程锦使劲拍我的肩膀，那力道真让我觉得我肩膀的骨头会碎掉！
　　我看了看四周，想要思考我们的路线，可是思考不出来：“我们去哪？”
　　“去前面赶6路车到建设路伊藤旁边的火锅店吃火锅！”程锦没有停顿地说。
　　我点点头，去吃了火锅之后，赵欣婷的灵魂似乎渐渐地被召唤归位了，眼睛有了生气。于是当我们在春熙路前一家叫“芭比”的酒吧门口停下的时候，她露出了惊恐的面目。走过来有些害怕地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打量着门口的招牌，心里很淡然，啊，原来焚香要带我们来的地方是酒吧啊。
　　我拉着赵欣婷的手说：“没事的，我在嘛。”
　　在学校是女猩猩在酒吧门口是小白兔的赵欣婷顺从地点点头，随后握紧了我的手。但是……我低下头看了看我们这一身扎眼的校服，真的能进去么？
　　不过焚香就是焚香，他对门口保安说了几句什么话，保安抬起头看了看我和赵欣婷，然后对焚香点点头，就放我们进去了。
　　一进去，就是熟悉的震耳欲聋感。放的歌还是森川智之的《Knockout Drops》。想起之前去Ier•land去找李漠匀的事，不知道李漠匀进到这种地方时又是怎样一番心境？
　　我笑了笑，赵欣婷抓着我的手怯生生地走进去，焚香找到了一个地点，是由珠链作了缓冲视线的地方。
　　从这个地方朝着台上看去，有了些隐隐的安全感。
　　刚坐下，程锦就叫了酒上来，看了看我和赵欣婷，说：“算了，汲取上次的经验，坚决不能让你们喝醉了。”于是又叫了一壶果汁来。
　　赵欣婷始终都害怕地抓住我的手，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再加上她看的那些电影……
　　酒和果汁以及爆米花上来了，有个服务生走过来对焚香附耳说了几句话，焚香点了点头对我们说：“你们先喝着，我有些事。”
　　“了解。”程锦正往杯子里倒着酒，焚香站起来的时候对我说：“你不许喝酒。”
　　我笑了笑，“好好好，不喝。”
　　焚香也笑了起来，然后跟着服务生走掉了。程锦端给赵欣婷一杯酒，我正要阻拦，程锦就说：“别别，只喝一杯。”
　　赵欣婷害怕地看着我，我说：“算了，她不会喝酒。”
　　“哦？”程锦半眯着眼睛看着赵欣婷，“那么没胆啊？自从进了这里就跟把她弄到奴隶市场贩卖一样。”
　　也许是这句深深地刺激到了赵欣婷体内的御姐因子，她立马手不抖了眼神不迷茫了，连放在她面前的一瓶酒也被她干掉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程锦的反应同我。
　　她喝完之后，又狠狠地擦了擦嘴，“如何？”
　　“……”程锦完全被震得说不出话来，赵欣婷又拿起一瓶碰上程锦手上的啤酒杯，“干掉！”接着“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程锦反应慢了半拍地跟上。
　　我呆愣地说：“欣婷，可别喝醉了啊，我去上个厕所。”说完起身来，程锦说：“洗手间在那边左拐。”
　　“哦。”我答应着走了过去。
　　解决了之后那格厕所的门锁居然把我衣服给勾住了，我足足解了十分钟才解开，甩了甩手上的水走出卫生间的门。因为这边安静地不行，所以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感觉走廊拐角处有人在说话，而这个声音恰好又是我很熟悉的，于是多留了一份心眼。
　　焚香说：“东西在这里。”
　　一个陌生的男音接话说：“恩，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数数吧。”
　　好奇心慢慢地趋势着我，我朝着声音的方向靠近。是洗手间走廊最里面的拐角处。
　　我偷偷地往里面瞄，然后……
　　我看到了焚香手里拿着一叠红钞，数了数之后就塞到钱包里去了，对那个陌生男人说：“下次还有需要找我吧。”
　　“呵，忠邦真的连学生都用上了么。”那个人冷哼一声，焚香转过身没有搭理他这句话。
　　接着借着外面的一点点的光，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
　　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我的脑袋一个激灵，立马想到焚香被我打翻的笔筒，然后想到酒吧的交易，焚香手里钱的数量……
　　我捂住自己的嘴，接着在焚香马上要走过来的瞬间，躲进了女厕所里。
　　我背靠着门，听着焚香的脚步声从我背后掠过。我紧紧地闭上眼睛，焚香居然做这种事情？真是令我难以置信！
　　他还是学生不是么？他也在打工不是么？他还有个温柔美丽的妈妈不是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会坐牢的啊！
　　我深深地喘了口气，心事重重地开了卫生间的门。走廊门口居然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他们看到我有些吃惊。其中一个黑头发的问：“才进去的么？”
　　我突然意识到，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进去看到里面的交易他们才在这里把守的，而我困在里面的时间太久，他们才没注意，以为里面都没人了。
　　我灵机一动道：“我是跟着刚才那个学生一起的。他……他是我男朋友！”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戏谑地笑道：“呵！现在的学生真是……你走吧。”
　　“谢谢。”我跟孙子似的说，接着逃似的跑回了座位，一眼就看到焚香在和赵欣婷谈笑风生，赵欣婷脸上红晕，跟程锦还有焚香说着些什么，他们看起来听得津津有味。
　　我看着焚香，那张把我迷住的脸深深地咽了口唾沫。焚香似乎感觉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来对我一笑，我身形一顿，然后不自在地坐下了。
　　只听得赵欣婷说：“对啊！于是我就把那群孙子给教训了一遍，哈哈！那时我就觉得，成绩好受老师器重，关键时刻也可以拿出老师来压住他们！真他娘的爽！”
　　“哈哈！”程锦说，“原来是披着优等生皮在道上混的啊？”
　　赵欣婷斜眼一瞪，“什么意思？损我呢？”
　　“没呢没呢。”程锦急忙摆摆手说：“我是说，你是黑白两道都混得开了。现在优等生你当了，如果转行当大姐头肯定也是十分成功的！”
　　“哈哈哈哈！”赵欣婷大笑起来，“这句话本姐姐喜欢，来！赏你一杯酒！”说着就拿着手上的酒瓶往程锦的杯子里倒。
　　尽管现在的环境这么热，但是我的手心依然冒着冷汗。焚香似乎发现了我的不对，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我对上他的眼睛，立刻就转移了视线，然后说：“没，只是不太适应这里的气氛。”
　　焚香怔了怔，随后说：“抱歉，完全没考虑过你们就擅自带你们来了。”
　　看看，这么彬彬有礼，这么温柔的焚香，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
　　我觉得我再想一秒脑子就要爆了，我提起包说：“我先回去了，我不舒服呢。欣婷就拜托你们了，千万别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哈！”我不忘威胁。
　　焚香哭笑不得地说：“你就放心吧，那种人渣的事情到底是做不来的。但是你要回去的话，让我送你吧。”
　　我使劲摇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我把你送上车。”
　　再推拖下去就更显得奇怪了，于是我默认了。站起来对赵欣婷说：“欣婷，我先回去了，你……”
　　“回去吧回去吧！”她边喝酒边对我挥手，“不用担心我！我可是我全家酒量第一的女人！”
　　“口气真不小！今天我就跟你拼酒！”程锦接话道。
　　赵欣婷回到他们那边的话题，“谁怕谁？”
　　焚香帮我拿上外套和包，说：“走吧。”
　　我心里不自在，表面更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接着就跟他走出了酒吧，然后往香槟广场走，那里的出租车挺多的。
　　晚上的步行街也一样热闹，周围的人都在说着自己的事情，街边的商店里有的放着音乐，也有的放着广告台词。不远处还有汽车开动的轰轰声。
　　然而这一切嘈杂，仿佛在焚香说完那句“你都看到了吧？”之后，全都消失掉了。
　　我侧过脸看着焚香坚定的眼神，丝毫没有犹豫的眼神。一瞬间我有些恍惚，他接着说：“‘芭比’洗手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你倚在门上的背影已经出卖你了。”
　　“……”我害怕地看着焚香，焚香的表情渐渐变了，他阴沉着脸朝我靠近，鼻息喷洒在我的脸上。
　　他轻轻地说：“你不会说出去吧？”
　　我反射条件地摇头，“不、不会的。”
　　他的眼神依旧不饶人地看着我，“我能相信你吗？”
　　我顿了一下，他继续说：“请不要说出去。”
　　“我……”
　　“我先走了。”说完他走掉头走掉了，我的眼神跟随着他的背影，内心的压抑感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