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如夏（深度催眠）》双葵镇魂

9、第九幕

　　当星期一朝阳的阳光照耀在我前方的李漠匀身上时，我真他妈想冲过去揍他一拳！
　　不为别的，就为在一分钟前，他用他那自以为很了不起的表情对我说：“程锦和焚香，我希望你不要跟他们走得太近了！”接着头也不回地朝北高校门口走。
　　我站在校门口深吸一口气，在这双休日被我用网游拼命给催眠忘记的事情又重新涌入脑海，令我的心情沉闷了许多许多。
　　突然又一想起李叔的老婆生病了，因此这半个月只能坐公车回家，又沉闷了更多更多。
　　问世间~霉！为何物？只教人喝凉水都塞牙！
　　赵欣婷跟往日一样生龙活虎，告诉了我一个内部消息说十二月一日的校庆活动是老掉牙的每个班出个表演。
　　哈！与我无关，只要杨老不怕我上台去跳蚯蚓舞丢A班脸的话。
　　我一整天都没看到焚香，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窝在地下室的F班里，戴着白色的耳机听着音乐。
　　上次在他房间墙壁上看到贴着滨崎步和艾薇儿的海报，猜想他是不是喜欢听这两人的歌。
　　窗外的梧桐树已经落叶，我忽然想起去年的现在我发现金莉安原来是在道上混的人，她扛着钢管跟一个她叫“哥”的人一起去打群架时，脸上神采奕奕。
　　我身边怎么净是些怪胎呢？我心里想。
　　叹了一口气，赵欣婷跟我说：“呐，李漠妍。”
　　“恩？”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下周六林莎兰生日，邀请了李漠匀，你也去吧。”
　　我差点就顺口说“恩”了，反应过来时我问：“你怎么知道的？”
　　“程锦告诉我的，他还说林莎兰也请了他来。总之李漠匀肯定是逃不掉了。”说完她把头埋进手臂里，有些瓮声瓮气的。
　　“那我去干什么？别人又没邀请我。”
　　“帮我去看看吧，回来跟我说。”说完赵欣婷又坐直了起来，手撑着腮帮子转着笔，道：“可能我又会不敢问。”
　　我哭笑不得地说：“我说，你那么喜欢我哥，为什么又不去告白？”
　　“不能先告白的，那么久的心情，那么久的感情，要一时全说出来……我根本办不到。”
　　“这是什么歪理？”
　　赵欣婷又把头埋进了手臂里，无奈地摇头，“你不会懂的。”
　　或许我一辈子也不会懂，我从来没有认真去体会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当初在学校看到陆言之时，一眼就相中了他。
　　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就去告白了。陆言之当然拒绝了，我又不死心地再去告白，他又拒绝……如此循环，次数多了，大家也互相了解起来。
　　因此在一起也是顺理成章了。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去告白，不然的话一定会留下很深的遗憾。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不计划太多反而能勇敢冒险。”
　　我大义凛然地拍拍赵欣婷的肩膀，道：“我知道了。”
　　这个星期只有星期三中午看到过焚香，我远远地看着他跟另外两个人走在一起说着什么。他也看到了我，表情微怔。
　　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得从我身边走过。我不禁转过头去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是无限的惋惜。
　　如果我没发现的话至少还会打个招呼的。
　　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厚着脸皮去莎兰姐的生日Party了，因为她亲自打电话邀请我！这点令我受宠若惊，毕竟跟她才见了一次面，也不怎么熟的。
　　星期六那天晚上，我特意穿上了新买的小礼服，更令人欣慰的是因为李叔请假，我妈亲自开车把我和李漠匀送到了九眼桥旁边的酒吧里。
　　直到过了很久，我还清晰地记得那家酒吧的名字叫“Gentle words”。轻柔细语的意思。
　　刚刚下车来，我开心地凑到我妈旁边说：“妈，再见！”
　　我妈笑着说：“玩得开心点！”
　　接着我妈开车走了，我转过头看着李漠匀一脸臭屁，那意思是在向我传达“为什么你会来？”
　　我走到李漠匀身边，道：“放心吧哥哥，我是不会像你一样喝得烂醉如泥的！”
　　他的脸抖了抖，实在好笑！
　　那家酒吧被包了下来，里面只有莎兰姐认识的人。一进门就看到莎兰姐穿着很Sexy的裙子狠狠地抱上我，看得出她十分开心，接下礼物对我和李漠匀说：“你们来了？呵呵！快去那边坐吧！”说着就牵着我的手把我拉过去。李漠匀紧跟其后，我回头看他，发现他的嘴角微抬。
　　李漠匀酷酷地对莎兰姐说：“莎兰，生日快乐！”
　　“不要这样啦！”莎兰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老一岁了还祝我快乐。”
　　李漠匀只是笑，并不说话。我站出来接话道：“莎兰姐是越来越美！以后还会更美的！”
　　莎兰姐咯咯直笑，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颊，说：“那就呈你吉言了，小妍！”
　　这时候门口似乎又来人了，莎兰姐去招呼了。我和李漠匀在人群当中找到位置坐下，忽然我感觉背后有凉凉的感觉，于是转过头，接着深吸一口气。
　　我是记得赵欣婷跟我说过程锦要来的，可是没想到焚香也在。
　　看到我转过来看他，焚香很快转移了视线。只是程锦对我招手，用口型说：“嗨~！”
　　我也不自在地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过了身。
　　李漠匀的在莎兰姐走后恢复了冰块脸，端上一杯参了冰红茶的人头马慢慢地摇着杯里的冰块，并不着急喝下去。
　　我暗忖，其实是怕喝下去出现上次在‘Ier•land’的事情吧。
　　李漠匀不愧是生有一张倾人城的脸，一个女生已经坐在李漠匀的身边搭讪了。
　　“你是莎兰的朋友么？”她问。李漠匀点点头，女生又说：“哇！想不到莎兰还有这么帅的朋友诶！你在哪工作？或者……念哪个大学？”
　　“……”估计他开始不耐烦了，摇杯子的频率都快了一倍。我急忙打圆场，“他高中还没毕业呢，呵呵！”
　　女生的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兴趣依然不减，“哦？但是看起来很成熟啊！”
　　李漠匀的嘴角微抬，显然这句话说到他心坎里去了。唉！喜欢的人比自己大了三岁，怎么能不把自己装成熟点呢？
　　就在这时，酒吧里暗了下来。莎兰姐站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手拿着话筒，开心地说：“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
　　全场十分配合，我侧过头看着李漠匀，他看着莎兰姐眼神中都闪着光辉。
　　莎兰姐顿了一下，说：“首先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Party！第二呢……小晴和小天吵着要见我男朋友，所以今天我把他带来供你们观赏了！呵呵！”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那动作看起来可爱至极。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从另一方走上台，他嘴角轻轻地咧开笑，自然地挽住莎兰姐的肩膀。台下有些人开始尖叫，男子拿过话筒，说道：“恩……我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莎兰的男朋友，杜明远。我会一直爱她，一直对她好的。请各位见证！”
　　台下的人开始吹口哨了，场面热闹非凡。
　　最后，杜明远双手抱住莎兰姐娇小的肩膀，深情地注视着她，然后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莎兰姐起先非常地害羞，但是吻落在她唇上时，她紧闭着眼，仿佛那是极为神圣的，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迎接了它。
　　等我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的李漠匀已经不见了。
　　在大家都用力鼓掌用力尖叫时，他从我身边消失了。我开始担心起来，四处寻找李漠匀的身影，可是都是徒劳无果。
　　我找了酒吧里很多地方都没找到。这时候莎兰姐的生日Party正式开始。大家拉了彩带，齐声说道：“林莎兰，生日快乐！”
　　莎兰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什么也没注意到，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的心在渐渐地碎裂。
　　那些红男绿女在舞池里尽情地狂欢，音乐声震耳欲聋。
　　我内心却万分焦急。这时候我感觉到胸前挂着的手机在震动，拿过来看了眼，上面显示是陆言之打来的电话。
　　我的心情又沉了沉，接着拿起收起走到酒吧的外面，接下：“喂？”
　　“妍？你在干什么？”
　　“我在酒吧里疯呢，为了接你的电话特意跑到外面来，别提多扫兴了！”我尽量将语气装得若无其事。
　　陆言之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书收到了么？”
　　我这时真庆幸是在讲电话，陆言之看不到我的表情，因为真的太僵硬太僵硬了，我调整心情，说道：“收到了哦！不过被你那酸酸的书名恶心到了，所以还没看。”
　　“恩……”他沉吟，“收到就好了。”
　　“那我就去玩了哈！”
　　“恩，玩得开心点。”
　　接着我“啪”地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又回到酒吧里，这时候李漠匀出现了，他坐在一旁的钢琴前。聚光灯就这么打在他的身上，把他映照地格外像个天使。
　　音乐声消失了，人群渐渐安静，大家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漠匀，他安静地不可思议。
　　我也忽然想到李漠匀的钢琴赛得过奖的。
　　莎兰姐依偎在杜明远的身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绝对想不到他现在心里有多么难过。
　　前奏慢慢地响起，他的十指就像在琴键上舞蹈的精灵一般，美妙的乐声倾泻而出……
　　等等，这个曲子怎么这么耳熟？
　　没等我细想，李漠匀就认真地对着旁边的话筒唱了出来——

　　若你我可抱着睡，连命也甘心短几岁
　　谁能及我，将性命也豁出去？
　　若与你好有罪，全是律例不对
　　我要追，离弃世界亦要追

　　就算你早有别人，无碍我争取梦中人
　　扶摇直上，高到共你能拥吻
　　别说到太高深，能自愿便相衬
　　够决心，越中箭我越勇敢

　　不屑不信不怕
　　打击更令我坚强
　　这纵是妄想，能得到你给举世景仰
　　我有我梦与想，多高攀也敢攀上，这份爱传奇无双

　　纵是遗憾收场，都必需跟你明刀明枪
　　子弹不怕上，一级级上塔尖欣赏
　　苦命人，相拥俯看
　　世上风霜……

　　最后一个音在他的手指上结尾，颤音渐渐渗透我的心脾。
　　我突然间感觉到了李漠匀的心情，他对林莎兰的爱慕——他那么的努力，她却从未当过真。
　　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啊。我的眼中微微湿润。
　　莎兰姐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李漠匀对着话筒仅仅说了七个字：“林莎兰，祝你幸福。”接着便起身走掉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酒吧里，我刚要跟上去，背后就有人狠狠拉了我一把。
　　我回过头，看到的是焚香。
　　他用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我，似乎是很痛苦的模样。
　　接着，他扣着我的头，狠狠地吻了下来。
　　我无法不惊讶，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用力把他给推开，朝着门口跑去。
　　后面的人却不依不饶，拉住我的手，再次扣着我的头吻下来。我再推开他，接着焚香似乎火了，拽着我的手腕就把我往没人的角落里拖。
　　背后狂欢的人群没有因为李漠匀的插曲而停止闹腾，音乐声重新响彻整个酒吧。
　　焚香把我推到墙上，双手狠狠扣着我的手腕。
　　我看着焚香，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我不敢做任何动作，害怕马上会触怒他。
　　他现在像头发怒的狮子。
　　焚香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双方就这么用极其诡异又极其沉默的方式对持着，这时候，程锦走了过来，无奈地拍了拍焚香的肩，说：“放开她吧。”
　　焚香侧过头着严肃异常的程锦，程锦伸出手把焚香的手拉下来。
　　我揉着自己被焚香拽红的手腕，程锦揽过焚香的肩，转身就走回人群中。我隐约听到程锦对焚香说着：“她本来就跟我们不一样。”
　　我心里一沉，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短短几分钟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他妈太操蛋了！
　　我跑出了酒吧外面，四处张望了一下，已经看不到李漠匀的身影了。
　　我心一横跑到了九眼桥上，河风更是凛冽得很，我只穿了一件小礼服，已经被冻得打哆嗦了。
　　一直跑了一段路都没见到李漠匀的身影，我招了一辆出租车，打车回家了。
　　于是就是这样，我流着鼻涕，头发乱得跟鸟窝似的。保姆张开门见到我这样吓了一大跳，忙说：“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摇摇头，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妈在房里看电视，听到响声出来看到我深深地蹙眉。
　　对我说：“快去洗个热水澡。”接着又转头对保姆张道：“张姨，去熬碗姜汤。”
　　我看着我妈，道：“妈，哥回来了么？”
　　我妈似乎愣了愣，显然没料到我会问李漠匀。她说道：“恩，回来了。”
　　我的心放宽了些，毕竟我心中那种害怕，就是怕李漠匀会做出些傻事来。
　　我妈把我拉进浴室里，对我说：“我不会问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妍，我希望你和匀都快乐地生活下去。看到你们两个这样，我也很难过。”
　　听到我妈这么说，我立刻梗咽了起来，使劲摇摇头，道：“妈，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彻底地消失了。”这时已经走到了浴室的门口，我妈说：“去洗个澡吧。”
　　躺在雾气氤氲的浴室里，我的内心流淌的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情感。一直以来我认为我早已和亲情绝缘了，但是回到这里之后，这些感觉又全都涌了上来。
　　我想起李漠匀心里的悲哀，只觉得替他难过。
　　洗过澡我穿好了睡衣，慢慢地顺着楼梯走上二楼。突然，就在上楼梯的时候，我从窗户看到上面被扔下了一罐啤酒。
　　于是我又赶快跑到了天台去。天台上很干净，晒着衣物，还有石桌和石凳。而李漠匀就坐在石桌前，面无表情地喝酒。
　　天台上的风也是哗啦啦的，吹得我很冷。
　　我坐在他的旁边，他抬眼看了看我。那个眼神告诉我他有些醉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看看，他会主动和我搭话这一点就表示他醉了。
　　我笑了起来，“我说我担心你呢，信不信？”
　　“呵。”他苦笑一下，又扔了一个拉罐下去。我说：“喂喂，你真没公德心！”
　　李漠匀不说话，只是继续喝啤酒。
　　我双手放在石桌上，发现李漠匀的手指白而修长。我又不经意看了看我的，也是那样。
　　我清了清嗓子，又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莎兰姐的？”
　　唉，没办法了。帮助他谈谈心吧，不然我真怕他会郁闷死！
　　没想到我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李漠匀十分惊讶，“你怎么知道？”
　　“……”李漠匀李漠匀，我在你心中是不是跟草履虫那种单细胞生物一个级别的？抛开你告白告错这件事不说，你做的每件事都让我觉得你就差没把“我爱林莎兰”五个字纹在脸上了！
　　看我嘴角抽搐，李漠匀又低下头，说：“不知道，发现喜欢的时候已经是那样了。”
　　“那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办？不会就一直这么消沉下去吧？”
　　他的眼神迷茫，深深地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哥，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妈妈抱着我，你就死命地抓着妈妈的裤管，恶狠狠地说‘不准抱她！不准抱她！’哈哈！真搞笑！”
　　李漠匀被转移了注意力，不禁微笑起来，“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嗤笑道：“切，不止这个，还很多呢！”我想了想，又喜笑颜开道：“还有那次你不小心踩到臭水沟里的水，弄得下半身恶臭无比。回到家爸妈给你洗，妈边洗边打你屁股，说着‘要你再去！要你再去！’，你大哭着说‘我就要去！我就要去！’结果洗完了你就又跑到臭水沟里踩，你这倔脾气妈都拿你没办法了！呵呵！”
　　“呵呵！”李漠匀笑起来，看着我道：“怎么老说我都不说说你？”
　　“我又怎么了？”我无辜地看着他。
　　李漠匀想了想，道：“小的时候爸妈带我们去串门，一个阿姨看着你说，‘哇！多可爱的小女孩啊！’你就拉着妈的裤管，怯生生地说‘妈，那个阿姨说我什么？’，妈大怒，说：‘说你长得难看死了！’，接着你就哭，大叫着说‘你骗人！她明明说我可爱来着！’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起来，说：“想不到都记得那么清楚呢，小时候的事情。”
　　“恩……”李漠匀微笑着喝着啤酒，“曾经有段时间，我都认为那些有关于你的记忆，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我苦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漠匀又说：“自从认识了林莎兰，我才觉得除了亲情之外，还有另外的东西值得我去追寻。”
　　我笑了一下，“你所追寻的就是莎兰姐么？你希望她给予你的，是爱情还是亲情呢？”
　　“你知道么？”李漠匀看着我说，“你在我喝醉时把我扶到旅馆里去那天，我就已经那么觉得了。”
　　我好奇地问：“觉得什么？”
　　“觉得……我应该拥有的亲情，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希望莎兰给我的，是爱情。”
　　嗯，该怎么形容心里的那份震惊呢？就是原来我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觉得的，没想到李漠匀也是。
　　原来真的，那份亲情已经回来了。
　　我呆愣地说：“既然喜欢，为什么又不去告诉她呢？”
　　李漠匀摇了摇头，说：“因为她不爱我，所以我永远也不会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