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侍》水系宝可梦大师

5、第 5 章

　　第五章.旧街区
　　翌日深夜，书房的门虚掩着，风吹动窗帘，肖影坐在桌前，她的手在台灯下反复摩挲着一块旧布。那是之前从南丹手上掠夺来的旧方巾，布料洗得发白，上面有两处明显的破损。她看着这块方巾渐渐失神，直到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进来。”肖影没有抬头。
　　南丹抱着练字本进来，随后将它规整地放在书桌一侧：“小姐，这是我今天练完的，明天我会继续努力。”
　　肖影没有回答，将缓缓将方巾摊开。布面上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她抬起眼看着南丹：“告诉我，它的来历。”
　　南丹一下子有些错愕。她不知道肖影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值得说的。”她低声回答，眼神闪躲。
　　肖影将方巾往她面前推了一点，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我想知道。”
　　南丹咬住下唇，沉默地站着。她想伸手去拿回，又怕这一动作太过冒犯。方巾对她来说是护身符，也是她不堪的过去。
　　肖影看着她低头沉默的样子，心口的酸意愈发浓烈。她知道南丹总是把最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不敢让人看见。从把她捡回来到此时此刻，自己对她的了解依旧为零。
　　灯光落在两人之间。肖影抬起头看着南丹：“明天，带我去你之前生活的地方。”就这样静静看着，没有给她逃开的余地。目光深得像要把人看穿，又带着无法拒绝的温柔。
　　南丹站在灯下，她想拒绝，可肖影的眼神太认真，她知道这一回自己再无法糊弄过去。
　　“小姐”她试探着开口，“那地方很乱，不适合你去。”
　　肖影没有移开视线，只是慢慢重复：“我想看。”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南丹仍想拒绝，可自己又有什么拒绝肖影的权利呢。她低下头，视线落在那块方巾上。那是她曾经岁月里唯一的温暖，此刻摊在桌面上，被灯光照得纤毫毕现。她知道不管是方巾还是之前生活的地方，都只会更加放大自己的卑微。
　　肖影的目光没有一丝犹豫，她已经决定了，伸出手轻轻握住南丹的手腕，重新为她系上那块旧方巾。
　　“明天带我去。”肖影再次重复，“带我去你曾经活过的地方。”
　　南丹明明想说不，却犹如本能般回答：“是，小姐。”
　　答应的那一刻，肖影的神情也随之缓了下来，声音比之前更加柔和：“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动身。”
　　南丹点头应下。转身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时，忍不住回头。肖影仍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一枚银质纽扣，像是陷在某种回忆里。进屋后，她靠在门背后，心口还在剧烈跳动。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把过去藏住了。明天她必须带小姐去那些不堪的地方。这一夜，她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时才浅浅睡去。梦里，她又站回旧街的巷口，那个充满痛苦，饥饿，血腥味的地方。
　　天色尚早。车子缓缓驶入市区边缘。窗外的高楼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破旧的铁皮屋与狭窄的巷弄。雨后积水未干，污浊的水洼里漂浮着塑料袋和垃圾，孩子们赤脚奔跑，笑声里夹杂着刺耳的车鸣。
　　肖影坐在后座，虽然做过了一些心里预想，但望着窗外的景象，仍旧觉得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她平日里鲜少来这样的地方，她清楚这里是南丹的过去。
　　视线掠过残破的墙壁和摇摇欲坠的招牌，肖影努力维持面上的平静，可心底却在隐隐作痛。她无法想象，那个总是安静乖顺的女孩，曾在这样的环境里摸爬滚打，用尽力气活下去。
　　她偷偷看向身旁的南丹。她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有些麻木，像早已习惯。肖影却因这种平静而更加焦虑。她知道，南丹心底的自卑根源就在这里，那些被遗弃的岁月，那些肮脏破败的角落。
　　肖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允许南丹回到这样的地方。可同时她又在不安，该如何才能真正抹去这些伤痕？她能给她新的衣裳、新的屋子、新的身份，却不能替她驱散心底的阴影。
　　车子在一处街角停下。肖影推开车门先一步下去，鞋跟踩在裂开的石板上，清脆声响在街口回荡。空气潮湿，夹杂着变质食物的恶臭，不远处小摊的油锅里翻涌着热浪，辛辣的烟气顺风飘来。
　　她回头看向南丹。对方的神色绷得很紧，像是被推到无路可退的角落。肖影伸出手，声音平静：“走吧。”
　　南丹犹豫了一瞬，还是把手递了过去。那只手被肖影紧紧握住。
　　她们并肩走进旧街。
　　街道狭窄，泥泞不堪，两侧挤着一排排低矮的棚屋。墙壁斑驳，布告褪色得看不清字迹。几个孩子赤着脚在巷口追逐，见到肖影时眼神里闪过好奇与警惕。
　　肖影第一次踏进这样的地方。她的脚步微微迟疑，却努力保持镇定。她觉得自己像硬生生闯入了另一段记忆。那记忆属于南丹。
　　“这里”南丹的声音忽然响起，却很快又低下去。她没有直视肖影，只是下意识别开脸，像在被迫交代什么，又像在自言自语，“我以前住过。”
　　肖影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是一堵破墙，墙根堆着几袋湿透的纸箱。
　　“那时，一个人？”她轻声问。
　　南丹的唇动了动，像是被问到了最不愿提及的事，过了好一会才点头：“没有人要我。”。
　　肖影没有再追问，只伸手握住她的手。南丹的手在颤抖，却仍旧任由自己牵着。
　　小巷越往里走，路面就越狭窄。污水在石板缝里积着，踩下去溅起一圈圈暗色的水迹。肖影小心地走着每一步，她从未走过这样的地方，每一声脚步都在提醒她这是陌生的世界。
　　南丹走在前面，步子很轻。她的目光偶尔落在某些地方，就很快移开，像是害怕回忆起什么。
　　在一处半掩的铁门前，南丹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
　　南丹低声道：“我以前经常在这里找吃的。”
　　肖影看那些堆在外面的烂菜叶散发着酸臭味，心中全是苦涩。
　　“为什么不离开？”肖影尽力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还能去哪。”南丹笑了一下，却比哭还难看，“至少这里，不会有人赶我。”
　　肖影伸手想去拉她，却在最后收住。她明白，这种时候任何怜悯都会让南丹更难受。她只能沉默着跟在她身边。
　　再往前是一段破败的楼梯。铁栏锈迹斑斑。南丹停在楼梯口，眼神空了一瞬最终只是淡淡开口：“雨天我睡这里。”没有更多解释，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她难堪。
　　肖影抬头望着那漆黑的楼道，心口一阵刺痛。她什么也没再问。
　　巷子尽头，一面残破的墙。南丹站住，墙根散落着碎砖和玻璃渣。南丹的脚步停在那儿：“我在这儿……被打过。那时候……我还小，力气不够。”说到一半，她就停下低下头，像在后悔自己说了这些。
　　肖影怔怔看着她，那股心疼几乎要溢出来。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却又无法把它从脑海里驱走。她转身，背对着墙，把南丹揽进怀里。“现在不会再有谁敢碰你。”
　　小巷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天桥。桥下的水沟里积着浑浊的污水。南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看着天桥下那片阴影，神情一瞬间空了。
　　肖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桥洞的一角，用乱七八糟的纸箱堆出了一块干燥的空地。那原本是别人随手丢弃的废物，却被摆成了能遮风的窝。肖影仿佛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湿冷的夜里，用一块破布裹住自己，一动不动地熬过漫长的夜。
　　南丹走到那堆纸箱前轻轻推了一下，纸屑簌簌落下。“那一天，我又被大孩子欺负，连着好几天都没吃东西，唯一尝到的味道也许就是嘴角血的咸味。”她的目光又忽然变得温暖，像被记忆里的光再次照耀：“就在那时候，有个女人路过。她蹲下来，没有嫌我脏，把这块方巾塞到我手里。她说，‘我没带手帕和纸巾，你就拿这个擦吧。’”说到这里，她下意识抬手，握住昨天肖影重新在她手腕上绑着的旧方巾：“所以我一直留着。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有人会愿意为我停下脚步。”
　　肖影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那块旧方巾上。两处破损的边缘露出一小段褪色的暗纹，像是半截断裂的线条，总觉得眼熟，却因为残缺而无法拼合。
　　南丹顺着她的视线，也低下头看着方巾。她指着缺口，语气带着一丝遗憾：“原本这是块很漂亮的方巾。这里有个藤蔓的花纹，有很特别的弧线，都怪我没能好好保管。”
　　肖影像被雷击中一般呆在原地。藤蔓、弧线。那些字眼像是击中了某个尘封的记忆。她的手微微颤抖伸进口袋，从里面取出一枚银质纽扣。
　　她把纽扣放在南丹手心，有些急切：“是这样的藤蔓吗？”
　　银面上浅浅的纹路在光下反射出细致的弧线，正是母亲最喜欢的藤蔓图案。
　　南丹怔住了，指尖轻轻描过那道纹路，眼神里闪过惊讶。
　　“是。”
　　她抬起头，正对上肖影的目光。肖影的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被命运重重击中的错愕。
　　肖影怔怔望着那条方巾，她记得母亲曾说过：“这些弧线像命运，会绕开再相遇。”心口骤然被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揪紧。这并不是一块随意落到南丹手里的破布，早在多年前，是命运将它递到南丹的手中。
　　她和南丹，从来都不是偶然。
　　肖影想起那个雨夜，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将她带走，想起她在自己房门口一夜未眠的守候，想起她在商场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所有片段此刻都像被无形的线串起，汇聚成一个答案。
　　藤蔓不是救赎，而是印记。它早就把她们的命运缝在一起。
　　肖影缓缓伸出手，将方巾与纽扣一同放在掌心，像是摆出某种命运的证据。
　　柔软的布料与冰凉的金属并列在一起，藤蔓的弧线在光下连成一体。它们从不同的方向来，却在这一刻重合。
　　肖影望着那两件东西，声音颤抖：“母亲把纽扣留给了我，把方巾交到了你手里。”抬起眼，看向泪眼朦胧的南丹，目光坚定：“她不是随手。她早已让我们在同一条线上。”
　　南丹怔怔看着她掌心的东西。那种并列让她害怕，她拼命摇头：“它属于你，不该落在我手里。”
　　肖影按住她的手腕，把那块旧方巾重新系上。声音带着不可动摇的力量：“不，它是你的。母亲交给你，就是要你带着走下去。”她停顿片刻依旧坚定地说道：“我守着纽扣长大，你守着方巾活下来。母亲给了我们不同的东西，可是她把我们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肖影看着南丹，目光缓和下来：“你不需要再怀疑自己。因为母亲早已替我选择了你。”
　　南丹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手心的布料上，她的心口在剧烈颤动，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重复着“我不配”。想让自己暂时逃避肖影的目光。她无声地哭着，任由那块旧布被泪水浸湿。
　　肖影看着她，伸出手把南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重复：“它是你的。你配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肖影的怀抱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她们彼此心跳的声响。南丹却无法从中获得真正的安稳。她的眼泪越流越多，像是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里决堤。
　　她缓缓推开肖影，后退半步，眼神里全是惶恐。她握着那块方巾情绪已然崩溃：“你不该把它交给我。这是你母亲的东西，是你们家族的一部分。落在我身上，只会脏了它。”
　　肖影皱紧眉否定：“它在你手里才有意义。”
　　南丹摇头，泪水模糊了眼：“不对。你是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仰望的存在，而我什么都不是。我从垃圾堆里爬出来，我活下来的每一步都是肮脏的。即便你母亲把布递给我，那也只是出于怜悯。她不会真的想让我和你站在一起。”
　　南丹继续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活的吗？我知道哪条巷子到了晚上会有人闹事，必须避开；我知道哪家店在几点收摊，会丢掉剩下的食物；我知道什么时候要躲起来，什么时候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我每天都在算计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像只野狗一样苟延残喘。”
　　肖影愣住了。她意识到这些话背后并不是单纯的自卑，反而隐藏着一种惊人的敏锐。别人眼里只是混乱的街区，在南丹眼中却清晰如地图。她凭借这种本能的观察和记忆，在最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了下来。南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有别人无法替代的力量，只是她自己从未察觉。
　　肖影缓缓上前重新握住她的手，声音坚定：“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那不是卑微，那是你的力量。你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谁施舍，而是因为你自己。你本身足够坚韧。你不需要任何人给你资格。”
　　南丹颤抖着声音哽咽：“可我站在你身边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更渺小。你走过的每一步都那么光亮，而我只能跟在影子里。”
　　肖影直直盯着她用力握紧她的手：“你不是影子。你是我选择的人。”
　　这一句话让空气猛地一颤。南丹愣在那里，喉咙堵得说不出话。眼泪止不住流下，她想挣开，却被肖影更用力地抓住。
　　“听清楚。”肖影的话字字落在南丹心口，“你配。你比任何人都配。”
　　心里的裂缝在扩大，一边是长期的自卑，一边是肖影几乎固执的坚持。她觉得自己像被撕成了两半。
　　南丹低下头，声音微弱：“可是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
　　肖影盯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她没有再去拉住南丹，而是缓缓向前，整个人主动投入她怀里。
　　南丹愣住，僵直在原地。肖影的声音在她颈侧响起，很轻带着颤抖：“抱紧我。”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彻底击中南丹。她的手臂颤抖着抬起，小心翼翼地环住肖影。怀里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还要瘦，肖影安静地靠在她肩头。闭上眼，任由她抱紧，低声重复：“抱紧我，不要松开。”
　　风从天桥下吹过。南丹的心跳在这一刻失控，她望着自己怀中的肖影像一只渴望拥抱和亲昵的小猫，第一次这么想，自己也许能为小姐撑起一个位置。
　　夜色渐深，街区另一头的夜市亮了起来。昏黄的灯泡吊在摊位上，摇摇晃晃，像随时会熄灭的星。铁板滋滋作响，空气里混杂着辣椒、炭火和廉价油脂的味道。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
　　肖影在南丹怀中抬起头指着夜市的方向说道：“带我去看看。”
　　南丹本能想劝她不要涉足这种地方，但对上那双认真的眼睛时，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并肩走进夜市。肖影显然不适应这份嘈杂与热闹，手始终握着南丹不肯松开。油烟和汗味扑面而来，她打量着一排排拥挤的摊位，眼神里有拘谨也有好奇。
　　“这些摊位你以前常来吗？”肖影问道。
　　南丹点头，又有些别扭：“打零工赚到一些钱的时候。”
　　肖影的步子慢了些，目光落在简陋的桌椅和摊前狼吞虎咽的人身上。她平时所见的餐厅都是水晶吊灯，精致的瓷器，而此刻连筷子都带着油渍。
　　在一个小摊前，肖影被弥漫在空气里的香味吸引，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滋滋作响的油锅里翻腾着肉片和洋葱，浓烈的气味混着辣椒粉迎面扑来，她从未接触过这样的食物，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想尝尝。”
　　南丹有些惊讶。肖影一向挑剔，却会对这种摊贩食物起兴趣。她抬起眼，正好看见肖影眉心微蹙的神情，那里面带着笨拙与拘谨，更像在请求：“可我不知道……要怎么买。”
　　肖影的声音很轻，像怕被旁人听见，目光却认真地望向她。
　　南丹被小姐难得的模样逗笑，把她拉近自己身侧：“跟着我。”
　　她走上前向摊主点单。肖影站在她身侧，静静地看着。很快热气腾腾的食物被装进一只薄薄的塑料袋里。
　　南丹把袋子交到肖影手中。肖影接过袋子真诚地对她说：“如果没有你，我连这也做不到。”
　　南丹从没见过这样的肖影，不再是冷静自持需要所有人仰望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在陌生环境里手足无措，却愿意把信任和依赖交给她的人。
　　“她需要我。”
　　这个念头像火一样点燃了南丹。她曾无数次觉得自己卑微，不配站在肖影身边，可此刻，她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无足轻重的影子。她能带着肖影穿过这片热闹与混乱，也能成为她的依靠。
　　南丹望着她，眼底酸涩，却笑着说：“以后这种事，交给我就好。”
　　肖影被这忽然的回应弄得有些害羞，低下头小声说：“很好吃。”
　　南丹看着低头害羞的小姐，忍不住抬起手，替肖影擦去嘴角沾上的酱汁。肖影虽然羞红了脸，但任由她的动作，没有避开。
　　夜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远去。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肖影的声音柔情似水带着颤意：“在这里，叫我的名字。”
　　那两个字南丹写过无数遍，却从未敢在她面前说出口。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口被巨石堵住。
　　肖影没有逼近，只是安静地等，眼神坚定却又温柔得近乎乞求。那份等待像一只手，轻轻把南丹从自卑的深渊里一点点往上拉。
　　灯火映在肖影的眼里，亮得让南丹无处可逃。心跳快得像要把胸腔撞碎。她想起桥下的那个拥抱，那句“抱紧我”。矛盾撕扯着她。一边是多年压在骨血里的自卑，在咆哮着警告她不配。另一边却是肖影此刻赤裸的等待，像一根线牵着她往前。
　　南丹鼓起全部的勇气，喊出了那个名字：“肖影。”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市淹没。
　　当那声名字落进耳中时，肖影的心门像是被重重撞开。那是她无数次渴求却始终未曾得到的回应，比任何一切都要震撼。她知道哪怕只是这一次，南丹不再只是乖顺地喊“小姐”，而是真正呼唤了她。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南丹的手背上，那动作比她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仿佛怕用力过重就会惊散这一刻。可心底却在疯狂地呐喊：
　　“她愿意了，她在回应我。”
　　肖影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她已经不可能再放开她。无论是命运，还是执念，她都要把南丹留在身边。
　　这份确定让她既害怕又心安。害怕自己会失控，却又安心于终于抓住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低声在心里回应：“哪怕全世界都反对，你我都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肖影低声回应南丹：“我在。”
　　南丹的心跳猛地加快，她明白这一步跨出去，意味著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改变。她既害怕，又渴望。整颗心都悬在肖影手指的触感上。那一点温热微乎其微，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坚定。
　　南丹还想用”小姐只是心善，只是怜悯，只是因为曾救过她，所以才愿意在这里放下身段“说服自己。可这一刻，她发现再也骗不了自己。
　　肖影的眼神那么真切，带着等待，带着渴望，甚至脆弱得让她心口发疼。那不是施舍，不是可怜，而是赤裸裸的需要。
　　“她真的在等我。”
　　这个念头击碎了她所有的防线。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影子，而是唯一能回应她的人。
　　胸口涌起酸涩又滚烫的情绪，她想躲却舍不得。她害怕这是一场梦，更害怕一旦退去，现在的一切都会荡然无存。
　　南丹低声在心里喊：“如果这是错的，那让我错下去也好。”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背后是流动的人群与灯火，而这一小片世界只属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