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夏天的距离》多与多的小伙

18、第18章 这算约会吗？

　　眼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跳向五点二十分，离下班仅剩最后十分钟。姚心悦的心跳开始不自觉地配合着秒针的节奏加速。她深吸一口气，拿起化妆包，起身走向卫生间。

　　明亮的灯光下，她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鼻尖似乎有点出油，眼线好像也晕开了一点点……她拿出粉饼小心翼翼地按压补妆，又用棉签修饰了一下眼尾，再薄薄地叠加了一层口红。直到确认镜中人看起来气色完美、妆容得体，看不出半分忙碌一天的疲惫，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将东西收好，做了个深呼吸，推门走出卫生间。

　　来到地下二层，微凉的空气带着地下室特有的淡淡气味。她刚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安静地停在了不远处。

　　车窗缓缓降下，驾驶座上的霍易安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似乎总能看透一切的笑容朝她点头示意：“姚小姐，下班很准时。”

　　姚心悦感到一丝微小的紧张，但还是努力自然地走上前，拉开后排的车门：“霍助理，麻烦您了，还特意绕路过来。”

　　“不麻烦，顺路而已。”霍易安笑得十分自然，仿佛真是巧合，但他眼神里那抹了然的微光让姚心悦觉得自己的借口早就被看穿了。

　　她系好安全带，车辆平稳地驶出地库，汇入傍晚时分略显繁忙的车流。短暂的寒暄过后，车厢内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安静。姚心悦专注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感觉似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霍易安显然没有强行开启话题的意思，只是随手打开了舒缓的轻音乐，恰到好处地填补了沉默，却又不会显得吵闹。

　　这段路程并不远，但这份安静却让姚心悦有足够的时间在内心预演即将到来的晚餐。她偶尔用余光瞥一眼专注开车的霍易安，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总让她觉得，他什么都知道。

　　就在她思绪纷飞之际，车辆缓缓减速，停靠在了一家装修雅致的餐厅门口。

　　“到了，姚小姐。”霍易安的声音温和地打断她的思绪，“林总已经在里面了。”

　　姚心悦回过神，连忙道谢：“谢谢您，霍助理。”她解开安全带，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感谢饭”。

　　姚心悦跟着服务生的指引走向预定的座位，远远便看见林宇辰已然端坐在那里。他似乎正在看手机，侧脸在餐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神情是一贯的疏淡。可就在她走近的瞬间，他像是有所感应般抬起了头。

　　目光相接的刹那，姚心悦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刚才在车上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塌了一半。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

　　林宇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从她精心打理过的发丝到身上那件雾霾蓝的连衣裙，细致而不动声色。他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微光，唇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那弧度轻微得仿佛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却莫名传递出一种“还算满意”的信号。他并未起身，只是朝对面的座位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而从容。

　　“来了。”他开口，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更低沉悦耳，像大提琴的弦音轻轻掠过。

　　“嗯，林总久等了。”姚心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在他对面落座，将包放在一旁，感觉手心里有点微微冒汗。

　　恰在此时，服务员适时地送上菜单，打破了这短暂的、带着一丝微妙张力的沉默。

　　林宇辰自然地从服务员手中接过菜单，却没有翻开，而是直接越过了桌面，递到了姚心悦面前。

　　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近乎无辜的认真，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今天买单的人点菜。姚小姐，请。”

　　“……”姚心悦接过那本沉甸甸的菜单，感觉接过的更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他这句“买单的人”说得自然无比，瞬间就将她摆在了主导者的位置，也明明白白地提醒着她今晚这顿饭的“初衷”——是她的感谢宴。

　　可被他这样注视着，用这种仿佛全凭她做主的姿态等着，压力反而更大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对面投来的、带着些许玩味和期待的目光，仿佛在看她会如何应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菜单上，指尖却微微发烫。

　　姚心悦接过那本沉甸甸的菜单，感觉像接了个烫手山芋。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精美的菜品图片和描述上，试图忽略对面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指尖划过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看得格外仔细，仿佛不是在点菜，而是在进行一项至关重要的商业决策。

　　“嗯……你有什么忌口或者偏好吗？”她抬起眼，试图将选择权稍微分担出去一些。

　　林宇辰靠向椅背，姿态放松，指尖轻轻搭在桌沿：“客随主便。你决定就好。”他语气温和，却又一次将她稳稳地按在了“主人”的位置上。

　　姚心悦只好继续埋头研究，看见菜单上的名字和价格还是咂了咂小心翼翼的说道：“那……那我要一个单人套餐，你看看你需要什么？”她试探性地，抬眼观察他的反应。

　　林宇辰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应姚心悦关于套餐的提议，而是非常自然地朝候在一旁的服务生微微抬手。

　　服务生立刻上前一步。

　　他接过姚心悦递还的菜单，甚至没有翻开，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平稳语调对服务生说道：“刚才那位小姐点的单人套餐，取消。”

　　姚心悦心里“咯噔”一下，脸颊微微发热，有种小心思被瞬间看穿的窘迫。

　　紧接着，林宇辰流畅地报出了几个菜名，显然是这家餐厅的常客，对招牌菜式了如指掌。“前菜要香煎鹅肝配无花果酱。主菜一份澳洲M5和牛肋眼，五分熟，另一份……”他顿了顿，目光终于转向对面有些不知所措的姚心悦，语气放缓，带着一丝象征性的询问，“这里的法式香草烤羊排很不错，或者松露意面也不错，你想试试哪一个？”

　　他的询问恰到好处，既给了她选择的空间，又完全主导了节奏，根本没给她再次考虑价格的机会。

　　姚心悦在他从容的目光下，只能顺着他的指引，小声选了一个：“那……羊排吧。”

　　“好。”林宇辰颔首，继续对服务生说，“主菜就这两样。再配一份黑松露野菌汤。”他合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像是才想起什么最重要的事，云淡风轻地补充道：“酒水单给我一下。配红肉，选一款口感柔和些的勃艮第红酒。”

　　他点酒的动作熟练而自然，完全没有征询姚心悦意见的意思，因为这显然超出了“被感谢者”需要客气的范畴。

　　点完所有菜品，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姚心悦，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语气温和得像是在讨论天气：“这些应该够了？姚小姐还有别的想尝试的吗？”

　　姚心悦看着服务生记下那一长串显然价格不菲的菜名和红酒，只能微微摇头，感觉这顿“感谢宴”的代价正在呈指数级增长，而对面那个男人，正用一种极其优雅且无可指摘的方式，让她彻底失去了对这场晚餐的控制权。

　　服务员离开后，桌面上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食物香气，本该是放松的氛围，却因为对面那个人而变得有些紧绷。

　　姚心悦下意识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试图掩饰无所适从的尴尬。

　　“今天工作忙吗？”林宇辰率先打破了沉默，问了一个安全且合乎时宜的问题。

　　“还……还好。”姚心悦放下水杯，“就是常规的一些事情。你呢？”“开了几个会，处理了一些文件。”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为了今天这顿晚餐推掉的行程好像并不存在，仿佛在欣赏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努力保持镇定的模样。

　　短暂的交流后，话题似乎又陷入了停滞。姚心悦正绞尽脑汁想着下一个话题时，林宇辰却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声很低，却清晰地钻入她的耳朵。“姚小姐，”他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些许距离，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调侃，“你好像很紧张？难道我比你的客户更难应付？”

　　被他直接点破，姚心悦的脸颊“唰”地一下更红了，连忙否认：“没有没有！只是……只是有点热。”她说着，还下意识地用手扇了扇风。

　　林宇辰看着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没有再继续逼近，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她的下一招。

　　恰在这时，服务员端着前菜沙拉走了过来，恰到好处地缓解了姚心悦的窘境。

　　“菜来了，先尝尝吧。”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叉子，将注意力转向食物，仿佛那盘沙拉是世界上最具吸引力的东西。

　　林宇辰看着她微垂的、睫毛轻颤的侧脸，也拿起了餐具。晚餐，这才算是正式开始了。而他知道，今晚的乐趣，远不止于此。

　　尽管开局带着些许捉弄的意味，但林宇辰骨子里的教养和周到很快便让晚餐的氛围真正融洽起来。

　　他并未让姚心悦的紧张持续太久。在前菜用罢，主菜上来的间隙，他便极其自然地将话题引向了她擅长且感兴趣的领域，聊起了她最近负责的一个项目，询问她的看法和过程中的趣事。

　　姚心悦渐渐发现，当他收敛起那几分故意的调侃，专注地倾听和交谈时，身上那种迫人的气场便会转化为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他会在她说话时，适时地为她添上红酒，动作自然流畅，不会过分殷勤，却恰到好处地彰显着体贴。在她不小心碰到手边的餐刀时，他会先于服务生，极其自然地将它挪到一个更安全的位置。

　　他分享了一些行业内的见闻和趣事，言辞风趣，见解独到，却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可能让她感到不自在的、过于私人或工作压力的话题。姚心悦不知不觉间竟放松了下来，偶尔还能顺着他的话开一两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眼眸中也重新闪烁起灵动的光彩。

　　林宇辰看着她渐渐褪去拘谨，脸颊因红酒和愉快的交谈而泛起自然的红晕，说话时手势也多了起来，变得生动而明亮。他眼底那抹戏谑早已化为一种更深的、不易察觉的欣赏和愉悦。他的“乐趣”并非源于她的窘迫，而是源于引导她、观察她逐渐展现出最舒适自然的状态的过程。

　　整顿晚餐在一种远超姚心悦预期的愉快氛围中进行。美味的食物，恰到好处的交谈，对面那个时而深沉、时而风趣、始终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却又无处不在散发着魅力的男人……一切都让她几乎忘了最初那“感谢”的目的，更像是享受了一场高质量的约会。

　　当最后的甜点被端上桌，是一份造型精致的提拉米苏。姚心悦眼睛微亮，小声感叹了一句：“看起来好棒。”

　　林宇辰将自己面前那份几乎没有动过的甜点，轻轻推到了她面前，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分享一份文件：“我很少吃甜食，不介意的话，这份也给你。味道应该不错，别浪费了。”

　　这个举动没有丝毫暧昧或强求，自然得让她无法拒绝，却又体贴得恰到好处。

　　姚心悦看着面前两份精致的甜点，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暖，又有点甜。她抬起头，对他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全无负担、真心实意的笑容：“谢谢林总。”

　　林宇辰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指尖微微一顿，随即端起酒杯，掩饰性地轻啜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今晚的乐趣，确实远不止于此。而且，比他预想的，还要令人……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