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夏天的距离》多与多的小伙

19、第19章 下次再还

　　冬日的夜幕降临得早，两人用完餐走出餐厅时，天色早已墨黑，唯有城市璀璨的华灯将街道点缀得宛如星河。一阵沁凉的夜风迎面拂来，与餐厅内温暖如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让姚心悦不自觉地将身上大衣的领子拢紧了些。

　　用餐时喝下的那杯红酒，此刻酒意微微上涌，在她脸颊染着一层浅浅的、自然的红晕，胆子似乎也比平时大了几分。她转过头，看向身旁身姿挺拔的林宇辰，语气里带着一丝因酒精而放大的、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娇嗔：“林总，说好是我请客感谢您的，您怎么偷偷把账结了呀？”

　　林宇辰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她。街灯的光晕柔和地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将他眼底的情绪映照得有些深邃难辨。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好看的弧度，目光专注地落在她因微醺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上，声音低沉含笑，带着一丝循循善诱的反问：“规则有说，‘你请客’和‘我买单’，不能同时成立吗？”

　　他的逻辑无赖却又让人无法立刻反驳，尤其是配着他那副一本正经探讨规则的表情。

　　姚心悦被问得一怔，微张着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狡黠的辩驳，那副有点懵懂又带着点不甘心的模样，全然落入了林宇辰带着笑意的眼中。

　　看着她语塞的可爱模样，林宇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虚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引导她转向旁边一条相对安静、灯光点缀的街道：“时间还早，刚吃完饭，走一走？这条滨河路晚上的景色还不错。”

　　他的动作自然得体，指尖的温度透过大衣布料短暂地传递过来，一触即分，却让姚心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夜风微凉，但他刚才触碰过的地方却隐隐发烫。

　　“嗯，好。”她小声应着，跟在他身侧半步的距离。

　　滨河路沿河而建，两岸的灯光倒映在漆黑的水面上，被晚风吹皱，拉伸出长长的、摇曳的光带，静谧而浪漫。行人不多，只有偶尔擦肩而过的情侣或慢跑者。

　　两人并肩走着，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却并不尴尬，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在清冷的空气里悄然流淌，比餐厅里更加清晰。

　　林宇辰稍稍放缓了脚步，与她保持一致，肩膀偶尔会因为步幅的微小偏差而轻轻擦碰到她的。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在姚心悦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冷吗？”他低声问，声音在安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柔。

　　“还好。”姚心悦摇摇头，其实指尖有些凉，但她不好意思说。

　　他似乎看了她一眼，然后极其自然地将自己脖子上那条柔软的羊绒围巾解了下来，递给她，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谈论天气：“围着吧，风有点凉。”

　　他的举动太过自然，没有半点狎昵的意思，仿佛只是绅士风度的体现，却让姚心悦的心脏猛地收紧。

　　“不，不用了林总，我真的不冷……”她连忙摆手拒绝，脸颊比刚才更烫了。

　　林宇辰却没有收回手，只是看着她，眼神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专注，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和：“披上”。

　　话已至此，再拒绝反而显得矫情。姚心悦只好接过来，柔软的羊绒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她的鼻尖，像一张无形的网，轻轻将她笼罩。

　　她将围巾松松地围在脖子上，低声道：“谢谢……”

　　林宇辰看着自己的围巾圈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眼底掠过一丝满意的微光，转瞬即逝。

　　他们又走了一小段路，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城市的喧嚣被过滤在远处，此刻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和脚下延伸的光影。

　　过了一会儿，林宇辰抬手看了看表，虽然有些不舍这静谧的氛围，但还是体贴地说道：“不早了，该送你回去了。”

　　他并没有询问她是想再走走还是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做出了为她考虑的决定。他拿出手机，简短地发了条信息。

　　没过两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便无声地滑到他们身边停下。霍易安下车，一如既往地带着那抹看透一切的笑容，为他们打开了后座车门。

　　林宇辰很自然地伸出手，虚挡在车门上方，护着姚心悦先上车。这个细微的举动被他做得行云流水。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瞬间驱散了外面的寒意。姚心悦要将围巾解下来还给他，林宇辰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短暂的接触让两人都顿了一下。

　　“下次再还吧。”他收回手，语气自然，目光却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已经预定了下一次的相见。

　　姚心悦的心跳骤然加速，握着那柔软的围巾，仿佛握住了一个温暖的承诺和未解的谜题。

　　车子平稳地驶向她的公寓。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多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的暧昧与张力，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清晰。

　　直到车子停在她楼下，姚心悦轻声道谢，准备下车。

　　“姚小姐。”林宇辰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

　　他看着她，车内的光线昏暗，显得他的眼神格外深邃明亮：“今晚很愉快。谢谢你的……邀请。”

　　他强调的是“邀请”，而非“感谢”，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主导权似乎还给了她，却又将自己摆在了“受邀者”的位置上。

　　姚心悦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热，小声道：“我也很愉快。晚安，林总。”

　　“晚安。”

　　看着她走进楼门的身影消失，林宇辰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围巾上柔软的触感。

　　霍易安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启动了车子。

　　林宇辰靠回椅背，闭上眼，唇角缓缓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猎物似乎……离陷阱又近了一步。而他自己，似乎也乐在其中。

　　车内短暂的静谧被林宇辰打破，他睁开眼，眸中方才的柔和已褪去，恢复了工作时的清明冷冽。他对着前座的霍易安吩咐道：“回公司。”

　　今晚这顿饭，让他推后了一些既定行程，工作尚未全部完成。他向来律己极严，从不因私废公，但为了姚心悦，他第一次觉得打破自己的规则也并非不可接受——虽然这点，他绝不会承认。

　　霍易安从后视镜里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应道：“好的。”他面上不显，内心却在咂舌：这位工作狂魔竟然会为了一位姚小姐，不仅推了会议，还在“约会”后主动回公司加班？真是铁树开花，头一遭。这位姚小姐的分量，看来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上几分。

　　回到顶层办公室，空旷而安静，只有中央空调发出低沉的微鸣。林宇辰解开西装扣子，随意地扯松了领带，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方才餐桌上那副优雅从容的绅士姿态被一种更加锐利、专注的气场所取代。他径直走向办公桌，打开了电脑和桌灯，冷白的光线照亮了一摞待处理的文件。

　　时间在笔尖划过纸页和键盘敲击声中悄然流逝。当他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捏了捏眉心时，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悄然越过凌晨一点。

　　他起身，踱步至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已然沉睡，只剩下零星灯火和街道上偶尔划过的车灯，像散落在地上的星辰。喧嚣褪去，世界一片寂静。

　　他手中无意识地端着一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焦点却并未落在那些璀璨的光点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今晚的片段——她微醺时颊边诱人的红晕，她被问住时微微张开的、显得格外柔软的唇，她围着他的围巾时那纤细脆弱的脖颈，以及她下车时回头那一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

　　“下次再还吧……”

　　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说过的话，唇角在无人看见的夜色中，缓缓勾起一个极浅的、带着掌控感的弧度。

　　这条围巾，成了一个绝妙的纽带，一个理所当然的、下次见面的借口。他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该如何自然地引出这个话题，既不显得急切，又能让她无法拒绝。

　　这种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的感觉，对他而言，陌生却又意外地令人愉悦。他习惯于在工作上运筹帷幄，却从未将这份心思用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

　　姚心悦……这个名字在他舌尖无声地滚动了一圈，带来一种微妙的新鲜感。

　　他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信息。不急。让她慢慢消化今晚的一切，让那点暧昧的种子在她心里悄然发芽。

　　他转身，拿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关掉了办公室的灯，身影融入走廊的黑暗之中。

　　狩猎需要耐心，而他，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尤其是，当猎物已经让他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之时。今晚的加班，似乎也变得格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