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同盟》梵殛

3、警局夜潜

　　深渊同盟第三章：警局夜潜
　　凌晨四点四十分，城市尚未苏醒，但缉毒总队大楼却从未真正沉睡。
　　彭乐和沈龙隐在大楼对面一栋老旧写字楼的阴影里，观察着目标。雨水已停，湿漉漉的街道反射着零星灯光，更显寂静。
　　“常规巡逻队每二十分钟经过大门一次，内部安保每四十五分钟巡逻各楼层一次。监控室在一楼东侧，有两人值班。”沈龙看着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低声道。他显然已经接入了某个系统。“后勤系统显示，张浩所在的七楼，清洁工作已于凌晨三点完成，下一次例行巡查在六点半。”
　　“通风管道的入口在大楼西侧背面，靠近配电房，那边监控覆盖率最低。”彭乐接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大楼的每一个细节，昔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但那入口从外面上锁，是老式的挂锁，需要破坏。”
　　“不必。”沈龙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个细长的金属工具，顶端带有微型探头和复杂的机械臂，“声控解锁器，对付这种老古董足够了。”
　　彭乐瞥了一眼那高科技工具，没说什么。国安的特工装备总是超出常人想象。
　　“行动计划。”沈龙将平板屏幕转向彭乐，上面显示着简易的楼层结构图，“我从外部突破通风管道入口，你比我更熟悉内部结构，你主导潜入。我负责外部支援，干扰监控，提供路线指引。目标：进入张浩办公室，寻找他与‘九头蛇’佣兵团或‘医生’有关的任何证据，重点检查他的个人电脑、隐蔽储物点。时间窗口：三十分钟。无论是否得手，五点十分必须撤离。”
　　“明白。”彭乐点头。时间紧迫，风险极高，但这是目前最快能接触到核心线索的方法。
　　两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街道，绕到大楼西侧。配电房发出低沉的嗡鸣，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通风管道的外部格栅果然被一把厚重的老式挂锁锁住。
　　沈龙将解锁器贴在锁孔处，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声响起，内部机簧在特定声波的冲击下轻轻弹开。他取下挂锁，轻轻拉开格栅，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管道入口，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灰尘和金属的气息。
　　“通道畅通。监控已循环播放旧画面。你有二十八分钟。”沈龙看了一眼手表，将一个小型耳塞式通讯器递给彭乐，“保持联络。”
　　彭乐深吸一口气，接过通讯器塞入耳中，没有丝毫犹豫，俯身钻入了黑暗的管道。
　　管道内壁冰冷粗糙，积着厚厚的灰尘。彭乐凭借记忆和手机屏幕的微光，在狭窄的空间里匍匐前进。管道错综复杂，但他目标明确——七楼清洁工具间。
　　“前方三米右转，向上分支通往六楼，继续直行。”沈龙的声音冷静地在耳中响起，伴随着清晰的路线指示。他显然已经完全掌握了这栋大楼的建筑蓝图。
　　彭乐依言前行，动作尽可能轻缓，避免发出过大噪音。大约十分钟后，他到达了目标点下方——一个向上的垂直管道，顶端是七楼工具间的通风口盖板。
　　他轻轻推了推盖板，纹丝不动，似乎从外面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盖板被卡住了。”彭乐低声报告。
　　“工具间内部结构图显示，盖板正下方通常放置高架梯或清洁车。尝试向左用力推移，可能有空隙。”沈龙回应。
　　彭乐调整姿势，将肩膀顶在盖板一侧，缓缓用力。金属盖板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微摩擦声，终于挪开了一条缝隙。透过缝隙，他看到下面果然放着一辆高大的清洁车，刚好顶住了盖板。
　　他小心地将缝隙扩大，足以让身体通过，然后屏息观察了下方的工具间。房间内没有灯光，堆放着各种清洁用具，安静无人。
　　他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落下，脚尖率先着地，化解了大部分冲击力。迅速扫视环境，确认安全。
　　“已进入工具间。一切正常。”
　　“收到。出门右转，走廊尽头左转即是张浩办公室。巡逻队刚过，你有大约八分钟空白期。”
　　彭乐轻轻拧开工具间的门锁，闪身而出。空旷的走廊只亮着应急灯，光线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熟悉的环境让他心头涌起复杂情绪，但他迅速压下，快步走向目的地。
　　张浩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牌上“副队长办公室”的字样在昏暗中依稀可辨。
　　门锁是更先进的电子密码锁加机械锁芯。
　　“能破解吗？”彭乐低声问，手指拂过冰冷的锁面。
　　“需要时间……至少五分钟。”沈龙回答，“尝试是否有备用物理钥匙？很多老警察不信任电子锁。”
　　彭乐立刻检查门框上方、地毯下、甚至旁边的消防栓箱——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巡逻队预计四分二十秒后返回。”沈龙提醒。
　　彭乐目光扫过走廊，忽然定格在走廊中段墙壁的一个装饰性灭火器箱上。这种老式大楼总有些不起眼的惯例。他快步走过去，打开玻璃柜门，伸手到灭火器底部摸索——指尖触碰到一小片胶带和粘在下面的金属物体。
　　一把备用钥匙。
　　“找到了。”彭乐松了口气。
　　“聪明。还剩三分钟。”
　　彭乐迅速返回门前，用钥匙打开机械锁芯，但电子面板依旧亮着红灯，需要密码。
　　“电子锁并联，机械锁开启无法绕过电子系统。”沈龙语速加快，“尝试常见组合，或者……”
　　彭乐盯着密码键盘，脑中飞速闪过关于张浩的信息。他的生日？他妻子的生日？结婚纪念日？他试了几个，均显示错误。
　　时间只剩两分钟。
　　他额头渗出细汗。如果这次失败，打草惊蛇，下次再想进来几乎不可能。
　　忽然，他想起张浩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极度怀念他的警校生涯。他尝试输入张浩的警校学号。
　　“嘀”一声轻响，绿灯亮了。
　　“成功了。”彭乐立刻推门而入，反手轻轻关上门。
　　办公室内弥漫着烟丝和旧纸张的味道。陈设一如他记忆中的样子，只是书架上多了几个奖杯。宽大的办公桌，皮质转椅，背后是挂着锦旗和合影的墙壁。
　　“你只有不到两分钟搜查时间，巡逻队即将抵达。”沈龙警告。
　　彭乐直奔办公桌。抽屉都上了锁，但他没时间慢慢撬。他快速检查桌面文件，都是些常规报告和审批单，毫无价值。
　　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旁的台式电脑上。按下开机键，屏幕亮起，需要密码。
　　“尝试接入他的电脑，我需要物理连接。”沈龙的声音传来。
　　彭乐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沈龙给的微型接口，插入电脑主机后面的USB口。
　　“接入成功……密码很强，需要时间破解……至少十分钟。”沈龙那边传来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找别的！隐蔽点！保险箱、暗格！”
　　彭乐环顾四周。书架？文件柜？他想起张浩有个怪癖，不相信银行保险箱，喜欢把真正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走到书架前，快速翻阅那些厚厚的法律典籍和案例汇编——里面没有夹带。他敲击书架隔板，听声音是否空心。
　　没有发现。
　　时间只剩一分钟。走廊尽头已经隐约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
　　巡逻队来了！
　　彭乐心脏骤紧，目光疯狂扫视房间。合影！他的目光定格在办公桌后方墙上挂着的几张合影上。其中一张是张浩和几位老领导的合影，装在一個略显厚重的木质相框里。
　　他记得张浩极其看重这张合影，从不允许别人触碰。
　　他快步上前，小心取下相框。相框背后不是硬纸板，而是一块薄木板，用微型螺丝固定。他用指甲勉强拧开螺丝，木板落下——后面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小小的壁龛，里面放着一部黑色加密手机和一个牛皮纸笔记本！
　　“找到了！”彭乐压低声音，难掩激动。
　　“巡逻队就在门外！找地方隐蔽！”沈龙急声警告。
　　几乎在同时，办公室的门把手被从外面转动了一下！
　　彭乐浑身一僵，瞬间熄灭了手机屏幕的光亮，毫不犹豫地滚入办公桌下方那片狭小的空间，紧紧蜷缩起来，屏住呼吸。
　　门没有被推开，只是例行检查是否锁好。门外传来巡逻队员模糊的对话。
　　“……张队今晚又加班到挺晚吧？”
　　“谁知道呢，领导的事少打听。这层没问题，走吧。”
　　脚步声逐渐远去。
　　彭乐在桌下待了足足一分钟，直到沈龙确认：“巡逻队已下楼，安全。立刻撤离！”
　　彭乐从桌下出来，将加密手机和笔记本塞入怀中内侧口袋，迅速将相框复原挂回墙上。他再次检查房间，抹去自己可能留下的明显痕迹，然后闪到门边，倾听外面动静。
　　走廊恢复寂静。
　　“按原路返回。工具间通风口我已做临时固定，你需要从内部推开。”沈龙指示。
　　彭乐轻轻开门，确认无人后，迅速溜回工具间，攀上清洁车，钻进通风管道，并将盖板恢复原状。
　　在狭窄黑暗的管道中快速爬行比进来时更艰难，怀里的东西硌着他，灰尘呛得他几乎要咳嗽。但他咬牙坚持，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五分钟后，他从西侧的出口钻出，沈龙立刻伸手将他拉出，并迅速将格栅和挂锁恢复原样。
　　两人没有停留，迅速消失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返回安全屋。
　　……
　　回到冰冷但令人心安的安全屋，彭乐才真正松了口气，感到肋下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掏出怀里的战利品，放在茶几上。
　　那部加密手机造型奇特，比普通手机厚重，没有任何接口，只有一块小小的屏幕和物理按键。
　　“军工级的加密手机，一次一密，远程烧毁。很难破解。”沈龙拿起手机看了看，放下，转而拿起那个笔记本。
　　笔记本的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彭乐凑过去。沈龙小心地翻开笔记本。
　　前面大部分内容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工作笔记，会议记录，甚至还有一些购物清单。但翻到后面大约三分之一处，内容开始变得不同。
　　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代号和数字组合。
　　““夜枭”指示清理“杂物”。” - 日期是三年前，李雄死前一周。
　　““医生”提供新“药剂”，效果待验证。” - 日期是李雄死亡当天。
　　““九头蛇”已抵达，安排“接待”。” - 日期是昨晚。
　　““货物”已由“海洋号”运抵，“钥匙”在“老地方”。” - 日期是三天前。
　　每一句简短的记录都令人触目惊心，清晰地指向一个隐藏在正常警务工作下的黑暗交易网络。
　　““老地方”……”彭乐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沈龙没有回答，而是快速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那里用铅笔画着一个简单的示意图，看起来像是一个储物柜的结构，旁边写着一串数字：17-08-23。
　　“像是日期……2017年8月23日？”彭乐猜测。
　　“或者是柜号。”沈龙沉吟道，“火车站、健身房、超市……很多公共储物柜都使用类似的编号方式。”
　　他拿起平板电脑快速查询起来。“南港市使用类似编号规则的储物柜系统……主要集中在几个交通枢纽和大型商场。”
　　““钥匙”……”彭乐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张浩习惯把重要的实物钥匙放在他办公桌右下角那个沉重的黄铜镇纸下面。他当时只顾着找隐藏物品，没留意那个明显的地方。
　　他立刻拿出从张浩办公室顺带摸来的那把黄铜钥匙——之前他以为是某个抽屉的备用钥匙。钥匙柄上刻着细小的字母：“G.L.”。
　　“G.L.……”沈龙眼神一凛，“环球中心（Global Center）的缩写。那里的智能储物柜系统正是采用‘柜号-日期’组合作为取件码。”
　　两人对视一眼，目标明确。
　　““货物”就在环球中心的17号柜，用8月23日作为密码。”彭语速加快，“我们必须赶在张浩发现笔记本丢失前去取货。”
　　“现在刚好是营业时间前。”沈龙看了一眼时间，早晨六点一刻，“人流最少，但也最容易暴露。张浩很可能已经或即将发现失窃，他可能会第一时间去转移货物。”
　　事不宜迟。
　　“分头行动。”沈龙果断决定，“我去环球中心取货。你留在这里，尝试破解那部加密手机，哪怕只能获取一点信息也好。保持联络。”
　　彭乐本想反对，但肋下的伤口的确在隐隐作痛，强行参与高强度行动可能成为拖累。他点了点头：“小心点。”
　　沈龙换上更不起眼的便装，将手枪妥善隐藏，迅速离开了安全屋。
　　彭乐独自留在屋内，拿起那部冰冷的加密手机，仔细打量。他尝试了几个常见的后门密码，毫无反应。手机没有任何接口，无法物理连接。
　　他想起沈龙操作台上的各种工具，走过去仔细查看。在一个抽屉里，他发现了一个带有细密探针的接口设备，似乎可以尝试物理接入手机的内部测试点。
　　这需要极高的技术和运气，但他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彭乐全神贯注地尝试着各种可能的方法，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另一边，通讯器里偶尔传来沈龙简短的汇报。
　　“已抵达环球中心。”
　　“外围安全。”
　　“正在进入大厅。”
　　突然，通讯器里传来沈龙压低的声音，语速极快：“有埋伏！至少六人，分散站位，伪装成清洁工和保安，但装备精良……他们发现我了！”
　　紧接着，通讯器里传来一声明显的消音手枪射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巨响！
　　“沈龙！”彭乐对着麦克风急呼。
　　没有回应。只有一阵嘈杂的电流嘶嘶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惊叫声、奔跑声。
　　通讯中断了。
　　彭乐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陷阱！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张浩甚至可能早就发现了笔记本的丢失，故意留下线索引他们上钩！
　　他猛地站起，肋下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而传来一阵刺痛。他抓起自己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冲向门口。
　　他必须去救沈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