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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应该改名叫Vinson瘟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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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凡天天早出晚归,自过敏事件之后,也很少再见到同一屋檐下的三个租客,就连周日去清洁,屋里也从来没见到人。
直到有个周末,赵墨凡的清洁差不多要结束了,她见到一个自称是江小姐公司司机的男人送Harlly回来。
小Harlly见到赵墨凡,很热情地一拐一拐地扑上去,大声地叫她“Momo老师”。
一会儿,司机把自己的电话递到赵墨凡面前,说:“是赵小姐吗?江小姐说有事找一下你。”
“喂喂,赵小姐,你好!我是Harlly的妈妈江之信。”电话里传来江之信焦急的声音。
“你好啊,Harlly妈妈。”
“不好意思,赵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出差飞机晚点,马上要登机了。我的司机又刚好一会儿又有别的安排,Harlly舅舅那小子又没赶回来,可不可以麻烦你帮手看一下小家伙呢?我弟弟可能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
“没问题的,我刚好没事。不过,我想问一下,小Harlly除了果仁之外,还有什么别的食物过敏吗?”
江之信巴拉巴拉讲了一些小家伙会过敏的食物。
赵墨凡,孩子王专业人士,带一个小Harlly那是超级小菜一碟。两个人一起捉了迷藏,画了画,看了绘本,还去小花园里做了抛接球大运动。
很快赵墨凡就收获了铁铁的小迷弟一枚。Harlly听说Momo的家在隔壁,非要Momo邀请他去她的小天地里玩,赵墨凡对奶声奶气的小帅哥根本就无免疫力,爽快地答应了。
赵墨凡只得在入户黑板上给舅舅留了言,小Harlly连蹦带拐地跟着赵墨凡回了自己的小天地。
为了方便江先生来接孩子,赵墨凡把自己的门半掩着,带着孩子在兼职手工课的泥塑工具箱前大玩特玩了一通。
转眼快九点了,孩子开始打哈欠了。按道理,孩子可能这个时间点要喝奶,然后洗洗准备九点多睡觉了。
赵墨凡自己不爱喝牛奶,家里也没有备牛奶,又不好意思去翻隔壁家的冰箱,不知道要给点什么孩子吃。她忽然想起了院子角落里的火龙果挂果了,有一个已经成熟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Harlly妈妈列举的过敏食物,还问了小家伙之前有没有吃过,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带着Harlly开心地去把火龙果剪下来,洗了,认真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小碗里,拿一个卡通果叉叉了给Harlly吃。
跟专业的老师相处,孩子总是表现得比平时在家里要优秀。这不,小Harlly在赵墨凡刚刚的各种“你好棒哦”、“你真厉害呀”的彩虹屁中,坚持要自己喂自己吃水果。于是,赵墨凡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叮嘱他要注意果叉的安全。
孩子一边吃水果,赵墨凡赶紧抓紧时间低头整理泥塑盘与桌面。
等赵墨凡整理好工具箱,洗好调色盘什么的,一抬头,发现小Harlly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一圈、胸前都是火龙果的红色果渍。
赵墨凡轻轻地把孩子手中的碗与果叉取下,蹑手蹑脚地把灯光调暗了一点,然后轻轻地走到里面的小厨房清理一下刚才的果皮,洗一下水果刀、碗、果叉什么的。
洗好之后,赵墨凡坐在孩子旁边,含着笑看了一下这个瘦瘦小小的小家伙,打心里地喜欢这个小客人。
赵墨凡细心地把自己的一件风衣盖在孩子身上,看到孩子脸上、手上还有身上大片的红色果渍,用白话说了一句“污糟猫”,接着起身去洗手间了。
赵墨凡洗了手,从洗手台上抽了两块一次性的洁面巾,用温水湿了,拧干。她双手还是湿的,于是两只手举在胸前,各抓着一块洁面巾,开门准备乘孩子已经熟睡时好好地帮他擦擦干净。
洗手间门刚一开,猛地一个人影冲到赵墨凡面前,她半举的手被这个人抓得紧紧的。
赵墨凡吓得好像看到自己的魂魄飘走了,第一次感到恐惧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
做为一个单身独居的女士,赵墨凡曾经不止一万次在心里演练遇到坏人袭击时她要如何应对。然而,她终于体会到,当真的遇到时,之前做的一切心理准备都是没有用的。
赵墨凡脑子空白一片,只听到耳边传来恶狠狠的声音,“你又给Harlly吃什么了,他出血了。”
在眩晕中,赵墨凡听出了是江之诚的声音,听到说Harlly出血了,赵墨凡的脑子一激灵,居然恢复了运转,她惊吓更大了,脚步都浮了,踉踉跄跄地被江之诚拽到了沙发边。
赵墨凡手抖着,哆哆索索地把沙发边的灯拧到最亮。
“哪里,哪里出血了?”赵墨凡一边摸着孩子的头,一边战抖着声音问。
赵墨凡像突然开窍一般,指着孩子的嘴,大声地喊了一声:“这些不是血!不是血!是火红果,火龙果!刚刚他吃了红色的火龙果。”
江之诚在灯光下,终于看清了孩子嘴边、胸口上的红色,“对不起,是我没有看清楚。真是不好意思!”
“嗯,没事。”赵墨凡听到江之诚的道歉之后,嘴角却不争气地一抖,眼睛瞬间就模糊了。她赶紧低下头,拿湿巾帮孩子擦拭干净。
江之诚一脸抱歉地抱起Harlly,走出赵墨凡房间的门口后,在赵墨凡关门那一瞬,他回头又低声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
赵墨凡点了一下头后飞快地把门关上了,那一刻,江之诚看见了她脸上滑下的长长的泪痕。
第二天晚上下了班回到家,江之诚见到了昨晚半夜才赶回来的姐姐,正在大厅里收拾出差回来的行李箱,悠悠地问:“姐,你出国一趟,有没有买点什么纪念品,手信什么的?”
“哟,咋了?要送东西?有小姑娘要哄吗?”
江之诚给了姐姐一个白眼,“人家隔壁赵老师昨天帮你照顾儿子一晚上,你应该要表示一下吧。”
“人家赵老师可不是帮我照顾儿子,昨晚上你答应我赶回来的,是你迟了,赵老师是帮你照顾外甥。手信没有,我自己在机场买了一套手霜,你回头给我送去。我一会带儿子回自己家了,休息一天。”
江之诚皱着眉头,接过了手霜。
他在赵墨凡的门口,踱了几步,敲响了她的门。他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有点压力,仿佛一会有人开门后,他一眼就能瞥见门后那个女孩挂在脸上一行闪光的泪痕。
赵墨凡应该还没有回家,没有应门。江之诚轻轻松了一口气,写了一个memo纸,落了姐姐的款,把东西挂在了门上。晚上跑完步回来,他伸头一瞧,呼了口气,门上的纸袋已经不见了。
赵墨凡下了托管课,感觉非常累,整个人好像要散架。昨天晚上受的惊吓实在太大了,大到好像以前读书长跑完800米,运动过度后第二天四肢酸痛全身透支,广东话叫“攰”,这个字最形象地展示了“体力透支”的意思。
赵墨凡甚至没有心思告诉马小丁这个事,她害怕提起时回忆到昨晚的那个灵魂出壳的感觉。
她体会到了TVB港片的经典桥段:正义的警察或律师,阻止别人盘问受害人重组案情的情形。要受害人重述极端情绪下的回忆,真的是太痛苦、太不人道了。
回到家,赵墨凡看到了门上的礼物与留言,她都没有太多的反应,放在桌子上,冲凉早早地睡了。第二天,才出于礼貌在微信上向江之信表示了多谢。
一连几天,赵墨凡与江之诚都没有碰上面,避免了彼此的尴尬与难受。
终于到小周末了,赵墨凡下了班,去超市买了点肉菜,准备做顿好吃的抚慰自己早几天受伤与受惊的心,一开楼道入户门,就遇上了江之信与小Harlly。
“Momo,赵姐姐,你回来了,我妈妈说我今天做康复很棒,要带我去饭店吃饭。”看到赵墨凡,小Harlly仿佛见到好朋友一样拐着扑上来打招呼。
“妈咪,你可以带Momo一起去吃饭吗?”
赵墨凡心里正想着要如何拒绝,刚想说吃过了,结果江之信看到了她手上拎着的菜,连声说要感谢她,择日不如撞日,叫她一起去。母子俩如此真诚,赵墨凡又是一个不太会拒绝的人,于是他们一行三人,一起到了小区外的餐厅。
到了餐厅,赵很墨凡熟练地倒水帮三个人“啷碗”、用白话招呼服务员取BB凳,江之信夸她白话讲得非常道地,跟本地人无什么两样。
席间聊起了家常,两个人很自然地交换了家庭信息,江之信讲了租房子的原由,还有孩子的情况。
赵墨凡也简单地聊起了房子出租的起因,自然地提到了父母与弟弟的事,感觉恍如隔世,引得江之信好一通唏嘘。
整顿饭,Harlly全程努力在他“好中意”的Momo面前表现,自己喂饭、大口吃青菜,江之信大呼赵老师有魔法,优秀的表现换取了赵姐姐的邀请再去她家里玩半小时。
江之信带孩子踏进赵墨凡的小家,这个狭长的梯形空间,一进门是一个小小的客饭厅,边上有个洗手间,往里走,居然是大约十个方的小天井,再往里是一个小卧室,小卧室两侧都有门,向外侧的一个小门,打开居然通往家里的主花园。
江之信大呼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如此“骨致”的小天地。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玩了一会,说:Harlly,我去看看Henry回来了没,妈妈有个视频会议。我叫舅舅他来陪你好吗?”
赵墨凡听了,心里惊呼,“不要啊,不要啊。我不要再碰上这个瘟神,每次都被他吓到半死。”
幸好“瘟神”打球去了,没有回来,赵墨凡高兴地叫江之信先去忙,自己带着Harlly玩了一会儿才把他送回家。
江之诚回家之后,八卦的江之信立马跟他讲了今晚听到赵墨凡爸爸妈妈的故事,说:“怪不得见她这么勤快,周末都早出晚归,收着租连钟点工的活儿都做。也是个励志的小姐姐。”
听了之后,江之诚心里更是对之前的误会多了一万分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