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葛花园》刘野

6、你真是痴线了

　　第二天，赵墨凡早早地要到学校去值班。

　　她想着Harlly头天晚上过敏呕吐，今天肯定要吃清淡的，于是她煮了陈皮白粥，打包了一份，放在江之诚门口，写了个纸条，“对不起，Harlly！白粥，成份：大米，陈皮。”

　　下课之后，赵墨凡把昨天惊魂的一晚告诉了小马。最后，听到赵墨凡放了白粥在江之诚的门口表示歉意，小马长叹一声，“我说赵墨凡，我看你真是脑子坏了，你居然还敢再送东西给人家吃。”

　　“唉，老马，真的，神了！你怎么知道，我昨天还真撞到头了。”赵墨凡于是又把昨天晚上没想通的法律问题提出来给小马，小马骂了句“你真是痴线了”，然后收线了。

　　下班回到家，赵墨凡看到小花园角上的垃圾桶里有垃圾，她把自已小偏房的垃圾拿出来，一并放入垃圾桶，赫然看到了早上打包白粥的餐盒和里面原封不动的白粥。

　　她一撅嘴，心里嘟囔了一声：“浪费!这么绵软的白粥！这么贵的陈皮。”

　　煲白粥加陈皮，是马小丁妈妈教的，地道广东做法，据说陈皮也是二十年的陈皮，是之前弟弟冶病时，马妈妈送汤水来的时候，一起带过来的，叫赵墨凡定时用陈皮煲点汤水与粥水给弟弟喝。

　　弟弟住院的时候，马妈妈每个礼拜都会送汤来，有时是自己出珠城办事的时候来，有时是托别人或小马送来。赵墨凡现在做得一手好广东菜，煲得一手好汤，也全是马妈妈远程教学的真传。

　　小马经常抱怨赵墨凡分薄了马妈妈的爱，提升了马妈妈对好女儿的标准。

　　赵墨凡时不时都会去小马家里蹭吃蹭喝。赵墨凡上大学前虽然已经掌握流利的粤语，但是对广东文化其实接触很少，父母所在大学也是外省移民居多，她对广东传统文化与习俗的了解与喜爱，可以说是从马家开始的。

　　第一次是大学宿舍几个人一起去小马家，准确地说是小马爷爷奶奶家，传统的广东单家独户。

　　一进门，神台上摆着气势十足的三尊福禄寿，足足有半人高，还有祖先牌位，观音娘娘，香炉、果品，好不热闹。

　　大花樽插着富贵竹，百合花、风车。客厅与饭厅的隔断上乱而有序地摆着各式佛山石湾公仔：有大猪、骏马，也有荔枝、桃子，白菜。

　　马爷爷还能讲几句不咸不淡的广式普通话，号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南闯北过。

　　父母过世后，赵墨凡更加喜欢跟小马回家过周末，只要没有工打，小马回家她一定跟在屁股后面，去马家汲取家庭的温暖，喝汤、吃糖水、饮凉茶，五月到八月的时候，还能摘荔枝、黄皮、龙眼。
　　小马的爸爸有时周六晚上也会在，还会跟马爷爷喝上两杯。喝得差不多了，还能听马爷爷讲年轻的时候，跟同村的人“扒艇仔”游水偷渡去香港的趣事。

　　这个时候，小马全家都心不在焉地听着，只有赵墨凡给足面子，全程兴致勃勃地。所以，马爷爷也非常喜欢她，过年的时候，还托小马给赵墨凡新年红包，虽然只有十块二十块，也把她感动得够呛。

　　小马爷爷每年生日，都大摆几十桌，亲戚朋友都会邀请，毕业之后，赵墨凡也在受邀之列。

　　第一次去的时候，她还认真地跟妈妈请教要封多少红包妥当，结果发现，顺德人民请客喝喜酒，从来不收红包，摸一下递过的红包当即退回，真是太可爱了。

　　赵墨凡多次扬言要嫁到顺德去。小马经常感叹，可惜妈妈只生了四个女儿，自己只有三个姐姐，要不然肯定让赵墨凡嫁到自己家去。

　　马妈妈生小马的时候伤了子宫，要不然肯定还会继续生到有儿子为止，赵墨凡做不了她的大嫂，绝对有机会做她的弟媳。

　　其实小马不叫马小丁，她大名叫马兆丁。她三个姐姐们却分别叫婉仪、淑仪、敏仪。

　　赵墨凡经常笑三个姐姐的名字好美好美，但是到小马那里就转变了曲风。

　　小马也自嘲，她本来应该叫韵仪的。现在马兆丁这个名字是带着家族使命的，只是取名的算命先生估计学艺不精，算不到她妈妈后来生病不得不摘了子宫，断了生弟弟的梦想。

　　不过小马出生那天，她爸爸签了一个超大的单，后来生意越做越旺，算命先生也算不到小马虽不旺丁却能旺财。

　　她爸爸最后接受了今生今世只能做岳父的命运，把她当成了家里的旺财童子，一样爱惜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