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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寝并非修罗场 ...

  •   徐月提着热水,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月娘回来了,咱们正烤糍糕呢,快来。”大桌旁有了一条板凳,两把竹椅。
      桌上摆了两盏油灯,豆大的火光只勉强照得清房里众人的脸罢了。
      一群莺莺燕燕或坐或站,围着一个泥炉,用徐月捡回来的瓦盆底在炉上烧着。
      几块糍糕正烤得金黄,有那烤熟的,米皮轻轻炸开,一股浓郁的米香直冲众人面门,味道霸道得很。

      “还是你机灵,想到用这盆底来烤东西。”年岁最大的丫头起身,笑着接过了徐月手中的水桶。
      这丫头唤春月,是这屋里年纪最大,资历最深的女使,如今在二房院里当差,二房就是伯爵相公、伯爵娘子夫妻的房头,那可是个好去处,便是二房的粗使杂役,走在路上也能把头抬高些。
      因她与徐月二人名字相仿,都有个“月”字,这春月便对徐月颇为照顾,她为人又爽快、又仗义,小丫头们都爱重她,奉她春月为首。

      “快去尝尝这糍糕,是你英娘姐姐特地从外头带回来,给咱们解馋用的。”
      春月说着,又去大厨房提水了,房里的大小丫头要梳洗,半桶水是不够的,她和英娘两个大的商量好,轮流去大厨房提水,反正也不远。
      英娘是春月的同年,如今在大房下的针线局做事,她有一手好绣艺,得闲时还能绣个荷包帕子出去换钱使。比起其他穷丫头,手头宽松。
      “不值什么,快尝尝罢。”英娘拆了发髻净面,又用那软毛刷子沾了牙粉刷牙。

      “英娘姐姐今儿去了外头?我今儿个听说,哪里好似遭了灾。”桌上有只碟,搁了两块已烤好放凉的糍糕,徐月掰了一块尝尝,满口米香。
      “倒是听说了,下晌,我送绣好的衣裳去咱府里的铺子,听柜上的哥儿说,如今衣裳可不好卖,教我回来与大嫂子说一声,别再做新衣,不然送到铺里可要压货。”
      英娘回府以后,把这话与管事的大嫂子学了一遍,今儿个还真提早下了工,得了片刻闲。
      她这才又寻机出府,捡了两包小吃,这几日大厨房的饭菜实在没有油水,吃得叫人口里发酸,她在摊上用了一碗馄饨,两个肉饼后才回来的,今晚都没去大厨房吃晚食。

      “月娘,你得空也跟张管事说说,还是给咱添点荤腥罢,人家杨妈妈,不光往菜里搁猪油,还要搁肉片呐,咱不求吃肉,只要有些油水就好。”
      另有一小丫头,名唤草儿,正和徐月分着一块糍糕,那草儿是徐月的同年,二人都是从张牙婆手下过的丫头,草儿如今是花房打杂的,今日下工晚,去吃饭时已只剩些清水菜和冷馍,又实在馋了,见三房的剩菜还没吃完,厚着脸去讨了些油汤,泡馍吃。
      “说来也是,今儿吃饭时又不见张嫂子,想必她是去哪开小灶了吧,月娘你真得与她说说才好。”说话的是周儿,她早徐月早两年入府,早年也在大厨房做过一段日子粗使,知道里头的门道,也知道那张管事的根底,心里憋着火气,想撺掇徐月去出头。

      “好了,使她去说又顶什么用?张管事还能听她一个小丫头的?”春月提水回来,在门外便听她们议论得不像个样子,心里觉得不妥,推门进来,说了二人,周儿和草儿果然不再说了。
      “张管事做事做老了的,也有她的道理,依我看,明日发工钱,不如咱们凑几个钱,把那猪肚、灌肺、烂肉片什么的好熟食多捡上几样,咱们晚食开开荤。”英娘收拾干净了,此时散了发髻,歪在炕上,见房里气氛尴尬,忙打圆场道。
      众人听了,忙说好。
      “明日咱们都有半日假,不如让我去置办,只是不知要凑多少钱才够呢。”说话的是欣姐,方才一直没说话,现在听到凑钱开荤,才来了谈性,兴冲冲地说着。
      “我想着,咱们两个大的,凑四十个钱,欣姐和周儿,凑二十个钱,我再出一角酒,房里进了两个新妹妹,咱们合该庆祝庆祝。”春月正拆了发髻净面,听英娘这样说,也来了兴致。
      徐月和草儿对视一眼,忙说该是她们两个小的做东请姐姐们吃酒,怎好让姐姐们请客云云。
      “你们两个小的,还得置办东西呢,面盆脚盆,手巾把子,花钱的地方可不少,若请了客,能剩甚么?还是让我们来请罢。”英娘笑着说,又道:“你们春月姐姐大方,请咱们吃酒,我就出两包蜜果子罢,咱们吃完大肉再甜甜嘴。”
      众人都说好,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不断,徐月欢喜,越发盼着明日发工钱和放假了。

      第二日不过寅正,徐月便起来了,大厨房上工早,张管事也刻薄,可不能迟到。
      她也顾不得水凉,将就着昨夜没用完的冷水胡乱洗了把脸,又抹黑跑到了大厨房,此时大厨房已来了些人。

      大厨房早上要烧热水以备各房主子、下人使用,因下人起得早,这热水要先烧了给他们用,然后又得给各房下人做早饭,主子起的晚,她们的热水和饭食倒可晚些。

      徐月一来,便看见大厨房四下里点了七八盏油灯,而昨晚张管事用的那口小灶很是腌臜,锅里还剩了些糖水,此时已化作一大片黏腻的污渍,一只木盆倒在地上,四下里散落着冬瓜皮,看来张管事只管做糖水,不管收拾。

      徐月心头一阵火,又何必弄成这样,要知道做了甜食的锅灶本就难收拾,这隔夜糖水更不用说,一时三刻的怕是刷不干净。
      徐月陪着笑脸,硬是借了一盏油灯过来,又强忍着恶心,踩着凳子,拿着刷把去涮锅,这小灶并不是归张管事用的,此时若不收拾干净了,待会儿若闹起来,她也得不了好。

      不多会儿,翠姐和陶婆子来了,见自家这边乱成一片,虽是气极,也无法,翠姐替下徐月这刷锅洗碗的差事,教她赶紧去架柴烧水。
      孙大娘还是没来,陶婆子也顾不上别的,净了手,就忙着揉面做馍馍,瞧着天也不早,大房下人再过会儿就要来吃早饭了,自家交不出东西,可要出大事。

      徐月烧好两大锅热水,还得一瓢一瓢地舀着热水出来,倒进提前备好的大木桶里。她年纪小个子小,经不得忙,此时手臂酸疼发沉,可不做也是不行,这两锅水是不够大房下人使的,还得再烧一锅,灶也得空出来才行,待会儿蒸馍要用。
      好在翠姐把那小灶收拾干净,又跑着赶过来帮忙,三人忙得昏天黑地,好容易才把那杂面馍给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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