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塚届不到》七困

5、chapter.5

　　他是真的很认真，做什么事都一丝不苟。
　　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从来都是全力以赴。

　　此时，泳池的水花不断荡漾，那少年即使是在泳池里，也是拼尽全力。
　　他们在练习过一阵子的校内竞赛，水花不断溅起，少年如离弦之箭般在水中疾驰，朝着池壁另一端等待的大石秀一郎奋力游去。

　　大石和他的默契很好，顺利接过水中的接力棒，到达终点后，大石欢呼着拍打着他精瘦的肩膀。
　　手塚国光这才停下动作，在水中微微喘息着平稳呼吸，水珠顺着他被打湿的墨色发梢滚落，滑过光洁的额角，英挺的鼻梁，最终从他线条清晰的下颌滴落，重新汇入池中。

　　他抬起手，利落地摘下紧贴着脸部的泳镜，那双平日掩藏在金丝边眼镜后的眼睛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他一双凤眼狭长而尾梢微微上扬，瞳仁是深邃的墨黑色，此刻因运动的激情和池水的浸润，显得格外清亮锐利，还带着一丝笑意，在水面上格外耀眼。

　　而她不喜欢水，虽然医生说湿润的环境对她的呼吸道有帮助，可是她对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天生带有恐惧，她不敢下水，只能双脚浸泡在泳池边，看着那个少年，竟有些羡慕。

　　除了羡慕之外，还有别的……
　　她的双脚轻轻在水下滑动。

　　他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耀眼，运动于他而言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
　　可是自己却……
　　她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呢，说起来十五年后的事情还真是不可思议。

　　是缘分吗……
　　她呢喃着，却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量拉入水中，一股柔软的力量却拖着她，让她浮在水面上。

　　那原本被发丝半掩的明亮脸庞此刻完全显露，清晰而动人。
　　美嘉开玩笑着说，“什么什么？缘分？小葵你看上谁了？”

　　但她仅仅只是说笑，她真正的目的是拉着她朝水中走去，于是她马上就不在纠结筱山葵的呢喃。
　　“小葵，你放心，我带着你，不要害怕，这回我会好好看着你。”

　　事情哪有这么容易解决呢……
　　筱山葵欲哭无泪，却不忍拒绝好友的好意，只得紧紧握住美嘉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水里移动。

　　胆怯让她只敢盯着波动的水面，精神高度紧张。
　　尽管美嘉一直牢牢牵着她，可没过多久青春期的男生活力四射，也从来不会关注四周，马上的他们四处冲撞，直接撞到了她的好友。

　　这么大的力道美嘉来不及反应身体上的疼痛，只感觉手中一空，就看见她手中好友的手滑走，她没能拉住，急的回头便喊着，“我说你们男生……！”

　　筱山葵一瞬间的惊厥在一道触碰中被扶稳了身子，可是水中她裸露的双肩被陌生的温度触碰，她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叫，惹得对方马上撤回，一声沉稳的道歉让她看清了那双眸子。

　　“冒犯了。”
　　他手撤回的很快，仔细看去，他耳尖甚至升起了淡淡的红。

　　她这时候的观察力可要比十五年前的自己要好得多，看在眼里反而让她也升起了一阵羞意。
　　她感觉有一股热气是冰凉的水池所压不下去的，只想低下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红红的脸。

　　“谢谢你……”
　　莫名的尴尬开始蔓延。

　　“啊……手塚君！谢谢你！”
　　这时美嘉过来了，马上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护了起来，想着还是带她回岸边。

　　可不知怎么，她的好友好像有些沉默。
　　铃木美嘉凑过去，惊呼，“小葵！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又不舒服了吗？”

　　可她的好友，面颊绯红，眼眸秋水如波，可爱的如同吹弹可破的水蜜桃，急的想要捂住自己的嘴。
　　“美嘉，你不要再说了！声音太大了！”

　　落在手塚耳里，让他觉得他也想要赶紧上岸，待在水里，他总会不断回想起水中异样的触感，是少女柔软而光滑的肌肤。
　　她羞涩的面容像是春天飘落的樱花花瓣，泛着淡淡的粉，吹弹可破，缓慢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此时被搀扶着上了岸，身上的水滴顺着她消瘦的身体留下，顺着她匀称白皙的腿落在地面，淌入泳池。
　　走动中，她脚面圆润，光洁的手臂还挂着湿漉漉的水珠，少女的身躯柔美而洁白，整张脸也无比清丽。

　　就像……清水芙蓉。

　　“手塚！”
　　他蓦地回神，迅速移开目光。

　　太失礼了。
　　他怎的做出这等事……！

　　好不容易褪去的热度再度浮现于耳际。
　　“抱歉……是我太松懈了。”
　　“我们走吧。”

　　？这就不练了？大石歪头疑惑。
　　而且他自认刚刚的合作已经天衣无缝，照此下去，届时的比赛优胜非他们莫属，又哪里来的什么松懈？
　　他只能感叹他的同伴，不愧是手塚，不论什么时候总是那么严于克己。

　　“但是小葵，你是不是应该多吃点？”
　　“诶？”
　　“我记得你没怎么长大啊。”
　　“……！快别说了！”

　　扑通一声，手塚脚滑了。
　　“手塚……！？”

　　她自己知道，用毛巾包裹住了自己。
　　十五年后也没什么变化，她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潜能。

　　“会成长的！”
　　说不在意可能是假的，但有什么办法。她只能嘴硬着，气鼓鼓的走开了。

　　美嘉真是的……
　　又让她想起了十五年后的事情。

　　手塚就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他从来不会关心她的身体，他才不是那种肤浅的男的。

　　十五年后婚后的生活，如同预想般平静，甚至有些过于规整。
　　手塚国光是个极其尊重对方的伴侣，他的作息雷打不动，练习日程及饮□□确计算，连家里的湿度都保持在最适宜的区间。她虽安然享受着这份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也时常觉得是否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尤其是在某些不可避免的亲密时刻，便会演化成一种愧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窘迫。
　　她自幼体弱，身形纤细单薄，与杂志上那些曲线窈窕的模样相去甚远，尤其在肌肤相亲时变得格外清晰。

　　那时手塚国光的气息靠近，带着刚沐浴后的清冽。当他温热的手掌抚上她腰际时，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她纤细的手臂悄悄环抱在胸前，试图遮掩着自己的动摇。
　　虽……虽说是相亲结的婚，而且对方是这样一个手塚，但是，如果……

　　手塚国光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发出一声疑惑，“嗯？”

　　黑暗中，筱山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静而具有穿透力。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甚至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或许会流露的失望，或是更糟的，礼貌的停顿。

　　然而，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的手并没有如她害怕的那样带有侵略的意味，而是转而握住了她遮挡在胸前的手腕。他的力道并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将她的手臂轻轻拉开，压回身侧，将她环抱了起来。

　　“别害怕，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可他的正直让她更加愧疚，下一秒的坦白仿佛马上就要呼之欲出。

　　但是，不得不说，她心里又有些胆怯。如果她向手塚坦白了自己的顾虑，是否就会恰好戳中他的顾虑，那他是否就对……
　　讨厌她。

　　又一次，她感冒初愈，夜里偶尔还会咳嗽。
　　手塚国光将她揽在怀里，让她背对着自己，以便呼吸更顺畅。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腰，温热的大掌习惯性拍抚着她的背脊。

　　半梦半醒间，筱山葵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双手紧紧的护在胸前，蜷缩了起来。
　　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

　　她更难过了，因为她没有办法回应他。

　　偶尔的，在极少数的清晨，他会比平时晚起片刻。
　　等她醒来时，便发现他已经醒了。

　　他正靠在床头看书，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专注地落在书页上。
　　而他的一只手，会随意地，自然地搭在她裸露的肩膀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那处细腻的皮肤，仿佛那只是书本之外一个无意识的，放松的习惯性动作。

　　每当这种时候，他便会马上察觉，对上她的眼神，轻拍她的肩膀后，撤回。
　　询问她睡的是否踏实。

　　次数多了，她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去接受手塚无数次的退让，和他悄然无息的叹声。
　　她盯着他，看着他逐渐变得疑惑的脸，对着他面无表情的面容，鼓起勇气向他坦白。

　　“国光君！那个……”
　　她那时绯红的面颊还让手塚以为自己又犯了支气管炎，放下书就拍着她的肩。

　　她猛的抓着他的手制止，“国光君，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随后像是破罐破摔般，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红着眼睛。

　　“我只是……没有那么……你想，你经常奔波海外，我……我可能没有那个条件。但是我…！”
　　“我不是讨厌你……”说着说着，手塚并没有出声，反而短暂的沉默让她失了气势，想要去观察手塚的反应。

　　却发现那个一如既往稳重冰冷的男人，此时面容竟有一瞬的呆滞。
　　随后她仿佛感觉胸口的手心变得滚烫灼热，随后那手掌不再触碰那个部位，转而再一次环住她的肩。

　　他将她揽至怀中，低沉的声音响起，像是给她一记定心丸。
　　“你想多了，你就是你，怎么样都是你，与旁的无关。”

　　她倏地心安下来，有了余力，想要抬头去看他。
　　他继续说道，语气缓慢，“但是……”

　　“你说你不讨厌我，我很高兴。”
　　她看见那个冷锋如峻的男子，向来在比赛中转中稳如泰山的男子，此刻他的耳廓红了一圈。

　　看吧。手塚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人。
　　就算她没有丝毫的成长也没有关系，那个十五年后的少年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课后，她已经换好制服，挺胸抬头地从更衣间出来，看见手塚迎面走来，礼节性的朝他微微一笑，向他和他的同伴打气。
　　“手塚君，大石君，比赛加油哦！”

　　十五年前稚嫩的少年微微颔首，未有言语，却悄悄的耳尖红红。
　　就如同十五年之后她在怀抱的缝隙中瞥见的那一抹红，如出一辙。

　　是他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在意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这个少年不论是十五年前，还是十五年后，都是这么正直，像是一颗凛然的松树，巍然不动。

　　是错觉吗……
　　手塚不禁回头。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户的间隙，照射在她的侧脸及发丝间，让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浅金。
　　笑容变得愈发明媚，柔和得像是定格的画面，温柔又坚毅。

　　太好了。
　　她恢复精神了。

　　他面容依旧淡淡，走在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