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替身日常》雀南山

3、完美替身的初次营业

　　衣帽间里灯火通明，一整排落地衣柜无声地彰显着奢华。温凡站在中间，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悬挂着的十几套西装，每一套都熨烫得一丝不苟，面料在灯光下泛着高级的光泽。这些衣服的风格，与他平时穿的休闲装或片场那些廉价戏服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内敛的昂贵。

　　周管家站在一旁，表情依旧严肃，语气平板无波，像是早已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靳先生吩咐，您今晚需要穿这套。”她伸手指向其中一套深蓝色暗纹西装，剪裁优雅，细节处透着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恐怕能抵上温凡过去一年甚至更久的房租。

　　温凡伸手摸了摸那冰凉的丝滑面料，触感极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歪了歪头，带着点探究的语气问：“这颜色……挺沉稳的，是那位……宋先生偏好的风格？”他适时地表现出对“工作对象”的了解和好奇，同时也想从周管家这里探听点口风。

　　周管家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恢复古井无波，只是语气更冷硬了些：“温先生只需要按照靳先生的要求着装即可。”

　　温凡识相地闭嘴，知道从这位严谨的管家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他接过那套沉甸甸的西装，等周管家离开后，才对着巨大的试衣镜比了比，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么老气横秋的颜色……那位白月光先生的审美，还真是……成熟稳重啊。”镜中的青年，换上这身行头后，确实多了几分贵气，但也瞬间显得年纪大了几岁，与他本身那种略带跳脱的气质有些格格不入。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工作，是角色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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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整，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别墅门口，无声无息，像一头蛰伏的猎豹。

　　温凡拉开车门时，靳沉已经在后座等候了。男人今晚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纯黑西装，白衬衫扣到最上一颗，搭配着深色领带，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轮廓如刀削般锋利。他正低头翻阅着一份文件，侧脸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温凡的存在只是空气。

　　车内空间宽敞，却弥漫着一种低气压。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高级皮革的味道，本该令人放松，此刻却莫名让温凡的神经更加紧绷。他小心翼翼地坐进去，尽量缩在属于自己的那侧空间，减少存在感。

　　“靳先生。”他轻声打招呼，声音放得又轻又柔，符合“替身”该有的温顺。

　　靳沉这才从文件中抬起眼，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像是验收一件即将出库的商品。随即，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领带歪了。”

　　温凡下意识地抬手去摸领结，他刚才对着镜子摆弄了半天，自以为已经足够完美。

　　“别动。”靳沉低沉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下一秒，温凡的手腕被一只微凉而有力的大手扣住。他微微一僵，看着靳沉倾身过来，另一只手熟练地伸向他的领口。男人靠得极近，温凡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须后水味道，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睫和挺直的鼻梁。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调整着领带结，偶尔指尖会不经意地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难以控制的战栗。

　　太近了。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合约里白纸黑字写着的“禁止肢体接触”的范畴。温凡屏住呼吸，身体僵硬，心里疯狂吐槽：金主爸爸自己定的规矩，自己先破了？这算什么？只许州官放火？

　　“好了。”靳沉松开手，重新靠回座位，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略带侵略性的靠近只是温凡的错觉。他合上文件，目光投向窗外流逝的夜景，“今晚的宴会主办方是林氏集团，你只需要跟在我身边，保持微笑，必要时配合我应付几个难缠的客人。记住，少说话，尤其不要提及清羽，也不要回答任何关于你身份的问题。”

　　温凡乖巧点头，下意识地又想去摸那刚被整理好的领带，中途硬生生忍住：“明白，我就是个人形立牌加微笑机器，保证不给您添乱。”

　　靳沉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温度：“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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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厅设在市中心最顶级的酒店，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温凡跟在靳沉身后半步的位置，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和弧度完美的微笑。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投射过来，有纯粹的好奇，有毫不掩饰的探究，还有几道明显带着审视和隐隐的敌意。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展台上供人评头论足的物品，每一寸皮肤都暴露在无形的 scrutiny 之下。

　　“靳总，好久不见！这位是？”一位端着酒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笑着迎上来，目光却像黏腻的蛇一样在温凡脸上来回扫视，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意味。

　　靳沉面色不变，脚步甚至没有停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李总。温凡，我的助理。”语气随意得像是在介绍一件随身物品。

　　温凡嘴角那标准化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助理？合约里可没说要兼职这个角色。但他迅速调整过来，朝那位李总露出一个更加温顺、甚至带着点腼腆的笑容，微微点头致意，完美扮演着一个安静、本分的“助理”。

　　那李总脸上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拖长了音调：“哦——助理啊……明白，明白！就是最近圈子里传的那个小演……”他话没说完，意有所指。

　　“李总，”靳沉冷声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听说贵公司最近在全力争取城东那块地？规划方案似乎有些争议？”他轻而易举地将话题引向了商业领域，语气平淡，却瞬间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

　　李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讪讪，赶紧接话，不敢再盯着温凡。温凡安静地站在靳沉侧后方，手指却悄悄在身侧攥紧了。原来这些人，至少是某些圈内人，是知道他是谁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小演员，现在成了靳沉身边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替身”或“玩物”。这种认知让他胸口有些发闷，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宴会进行到一半，靳沉被几个重要的商业伙伴围住，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合作项目。温凡识趣地退到角落的自助餐台边，刚拿起一杯香槟想松口气，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轻蔑的嗤笑：

　　“哟，你就是沉哥找的那个替身？看着……也就那么回事嘛。”

　　温凡转身，看到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亮的年轻男子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他，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温凡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语气平和：“我是温凡。请问您是？”他选择不直接回应“替身”这个称呼。

　　“周奕，”粉西装男子扬了扬下巴，带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周家的。知道原主是谁吗？”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和恶意，“宋清羽，宋家的小少爷，跟沉哥青梅竹马，真正的白月光。三年前去国外深造了，这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

　　温凡心头一跳，终于从第三人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和模糊的背景。但他脸上不动声色。

　　周奕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嘲讽道：“你也就这张脸勉强有几分像，气质差远了。清羽哥那是真正的温柔优雅，世家公子的风范。哪像你，一脸的小家子气，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温凡眨了眨眼，心底那点被轻视的不悦反而被一种荒谬感取代。他突然露出一个更加灿烂、甚至带着点无辜的笑容，微微提高了点音量，确保周围有人能听到：“这位周先生，您对宋少爷如此了解，如数家珍，该不会……也一直暗恋着他吧？”

　　“你！”周奕没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地反击，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替身，等清羽哥回来，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温凡正要继续回敬几句，肩膀却突然被人从后面用力揽住。一股熟悉的冷冽气息包裹了他。靳沉不知何时结束了谈话，出现在他身后，手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环着他的肩膀，目光冰冷地看向周奕，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周小公子，对我的伴侣，是有什么意见吗？”

　　“伴侣”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角落轰然炸响。连温凡都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脑空白了一瞬——伴侣？！合约里可完全没有这一条！这戏是不是加得太突然了？

　　周奕也惊呆了，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地说：“沉、沉哥，你明明知道他只是个……”

　　“周奕，”靳沉的声音沉下来，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注意你的言辞。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不尊重温凡的话。”

　　周奕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看靳沉，又看看被靳沉紧紧搂住的温凡，最终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狼狈地挤进了人群。

　　靳沉这才松开搂着温凡的手，但依旧虚扶在他的腰间，带着他往人少的露台方向走去。一到没人的地方，温凡立刻小声抗议，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惊讶：“靳先生，‘伴侣’这个设定……是不是有点超纲了？我们合约里没这一条啊。”

　　靳沉垂眸看他，露台上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晦暗的阴影：“临时需要。周奕嘴碎，不这样不足以堵住他的嘴，免得他到处乱说，惹来更多麻烦。”

　　温凡摸了摸鼻子，半真半假地抱怨：“那您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演技是很好，但突然加戏也容易受惊吓，万一穿帮了怎么办？”

　　月光下，靳沉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许，但转瞬即逝。他问：“刚才周奕跟你说什么了？”

　　温凡犹豫了一下，选择实话实说：“他告诉我……关于宋清羽先生的事。”

　　靳沉的眼神骤然变冷，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

　　温凡敏锐地察觉到了，赶紧补充表忠心：“不过我完全理解！白月光出国，找个替身以解相思之苦，很合理嘛。靳先生放心，我绝对专业，清楚自己的位置，不会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想法，也不会到处乱说宋少爷的事。”

　　他本以为这番识趣的、划清界限的表态会让靳沉满意，却见男人的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只冷冰冰地吐出四个字：

　　“你很敬业。”

　　说完，竟转身就走，留下温凡一个人站在露台上，对着微凉的夜风，一脸莫名其妙。

　　金主爸爸的脾气，怎么比六月的天气还难捉摸？他这是说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