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替身日常》雀南山

2、栖所

　　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行，最终停在一扇气派的黑色雕花铁门前。温凡透过车窗，仰头望着这座矗立在半山腰的三层欧式别墅，清晨的阳光为白色的外墙镀上一层浅金，修剪整齐的草坪如同绿色的绒毯，远处甚至能看到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他心想：这笼子可真够豪华的，不愧是靳沉的手笔。

　　铁门缓缓自动打开，轿车驶入，沿着蜿蜒的车道停在主楼门前。温凡刚拎着自己那个略显寒酸的行李箱下车，一位穿着严谨灰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便从门内走了出来。她面容严肃，眼神锐利，上下打量了温凡一番，目光在他简单的衣着和行李箱上短暂停留，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温先生？我是这里的管家，姓周。”她的语气平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温凡立刻露出一个练习过的、乖巧又略带腼腆的笑容，这是他揣摩那位“白月光”可能有的神态：“周姨好，以后麻烦您了。”

　　周管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过于亲昵的称呼不太满意，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路：“靳先生吩咐了，您的房间在二楼，日常用品已经准备好，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我。”

　　“好的，谢谢周姨。”温凡从善如流，拖着行李箱跟在她身后。踏入别墅内部，一股清凉、带着淡淡木质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挑高的大厅宽敞得可以踢足球，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华丽的水晶吊灯，旋转楼梯蜿蜒而上，处处彰显着低调的奢华。温凡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沙发组、墙上抽象的油画真迹，心里默默咛舌——这哪是别墅，分明是个小型庄园，还是顶级配置的那种。

　　他状似随意地问：“周姨，靳先生平时住这里吗？”他得先摸清金主的行动规律，才好规划自己的“演技”投放时间。

　　“靳先生很忙，”周管家头也没回，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疏离，“全球到处飞，一个月能来一两次就不错了。”

　　温凡眨了眨眼，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了起来——金主不常回家，意味着大部分时间他都可以在这座豪华牢笼里“放养”，钱却照拿不误。这替身当得，听起来还挺轻松？

　　上了二楼，周管家推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这是您的房间。”

　　温凡走进去，差点被满屋子的阳光晃到眼。房间很大，装修是简约的灰白色调，但质感极佳。最吸引人的是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外面连接着一个宽敞的阳台，正对着下方精心打理的花园，视野极好。床品看起来柔软昂贵，书桌上摆着一台崭新的顶配笔记本电脑，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摆满新书的小书架。独立的浴室干湿分离，衣帽间里已经挂了几套符合“白月光”审美的浅色系服装。

　　“浴室在左边，衣帽间在右边，”周管家继续介绍，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靳先生交代过，您可以在别墅一层和二层自由活动，但不要进入三楼他的私人区域。”她特意强调了“私人”两个字。

　　温凡点头如捣蒜，脸上是十足的诚恳：“明白明白，绝对不乱跑，我就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他得表现出绝对的安分守己。

　　周管家似乎对他的配合还算满意，紧绷的嘴角略微松动了一毫米：“餐厅在一楼，早餐七点到九点，午餐十二点，晚餐七点开始。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没有，我很好养活，什么都吃。”温凡笑眯眯地回答，努力塑造一个随和、不挑剔的形象。

　　周管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脚步声在铺着厚地毯的走廊上几不可闻。

　　房门轻轻合上，温凡立刻原形毕露，把行李箱往墙角一推，整个人扑到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打了个滚，脸埋进蓬松的枕头里，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床垫，这触感，比他那个出租屋的破弹簧床舒服一百倍不止！这波不亏！

　　他翻了个身，摸出手机，迫不及待地给死党林小川发消息：

　　【入住成功！金主爸爸的别墅比五星级酒店还豪华！花园比公园还大！我这只金丝雀算是掉进金窝窝了！】

　　林小川秒回：【卧槽！靳沉真包养你了？这速度！感觉怎么样？他本人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吓人？】

　　温凡翻了个白眼，手指飞快地打字：【什么包养，这叫合法劳务关系，有合同的！正经替身工作！他人嘛……就跟移动冰山似的，靠近点都怕被冻伤。不过反正他不常回来，影响不大。】

　　林小川：【得了吧，替身合约跟包养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换个说法？不过话说回来，靳沉不是出了名的不近美色、零绯闻吗？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找替身？他那个白月光到底怎么回事？】

　　温凡盯着这条消息，忽然想起昨天靳沉看他时那种冰冷的、审视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而非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撇撇嘴，回复：【谁知道呢，可能白月光跑国外去了，他寂寞难耐，又不想随便找人，非得找个高仿？有钱人的心思你别猜。】

　　发完这条，他下意识地点开浏览器，输入“靳沉白月光”几个字，结果跳出来的全是财经新闻、商业报道和靳沉出席各种正式场合的照片，半点花边八卦都没有。连“宋清羽”这个名字，都查无此人。

　　“啧，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够好的。”温凡嘟囔着关掉手机，心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正主”更好奇了。

　　晚餐时间比温凡想象的还要丰盛。长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他一副餐具，周管家站在一旁，像一座沉默的雕像。菜色精致，口味清淡，偏江南风味，倒是很符合“白月光”可能的人设。其中居然有一道糖醋排骨，色泽诱人，是温凡平时爱吃的。

　　他尝了一口，眼睛微亮，忍不住对周管家说：“周姨，这糖醋排骨味道真好！”

　　周管家嘴角微微抽动，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么直白地夸奖，依然用那种平板的语调回答：“是厨师做的。您的口味偏好，靳先生有简单交代过。”

　　温凡愣了一下，靳沉还交代了这个？看来对“替身”的扮演细节要求很高啊。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随即又笑起来：“那……替我谢谢厨师大哥！”

　　周管家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但太快了，温凡没抓住。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吃完饭，温凡不好意思立刻溜回房间，便在别墅一层和二层转悠了一圈，熟悉环境。一楼除了客厅、餐厅、厨房，还有一间影音室和一间看起来很久没人用过的茶室。二楼除了他的卧室，还有几间空着的客房和一个小书房，书架上多是经济、历史类的厚重书籍。通往三楼的楼梯口装着一道不起眼的电子锁，红光微弱地闪烁着，明确标示着“禁止入内”。

　　温凡对靳沉的私人空间没什么窥探欲，但当他经过二楼走廊时，却被墙上的一幅油画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幅半身肖像油画，画中的年轻男人站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眉眼温柔，唇角含笑，气质干净又矜贵。温凡盯着看了几秒，心脏莫名一跳——这就是靳沉的白月光，宋清羽。

　　也是他未来三年需要朝夕模仿的“工作对象”。

　　画中人的确和他很像，尤其是眉眼和脸型轮廓，但细看之下，气质截然不同。那人看起来温润如玉，眼神清澈平和，像是从小在优渥环境中被保护得很好的贵公子，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美好。而温凡自己……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走廊墙壁上镶嵌的装饰镜。镜中的青年，眼神灵动，甚至带着几分狡黠和玩世不恭，是那种在社会摸爬滚打过、懂得察言观色、必要时能豁得出去的鲜活模样。

　　“演技，靠演技。”温凡小声对自己说，然后对着镜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面部肌肉，试图模仿画中人的神态——眼神放空一点，嘴角的弧度再含蓄一点，眉宇间要带上一点若有若无的忧郁……

　　他正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全身心投入在“角色揣摩”中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低沉的嗓音，像一块冰砸在地面上：

　　“你在干什么？”

　　温凡浑身一僵，血液似乎都瞬间凝固了。他缓缓转身，看到靳沉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口，正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在他和墙上的画之间来回扫视，眼神晦暗不明。

　　男人穿着一身略显随意的深色家居服，看起来像是刚回来不久，头发还有些湿气，但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丝毫未减。

　　温凡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迅速进入角色，脸上挂起温顺又略带慌乱的笑容，微微垂下眼睫：“靳先生，您回来了。我……我只是刚好路过，觉得这幅画很传神。”

　　靳沉没有回应他的问候，也没有追究他刚才略显怪异的行为，只是径直走到画前，伸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画框边缘，那动作近乎一种虔诚的温柔，与他刚才冰冷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

　　“不要碰这幅画。”他头也不回地说，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危险意味。

　　温凡乖巧地后退一步，低下头，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抱歉，靳先生，我记住了。”他心里却在想：碰都没碰一下好吗？这位金主爸爸对白月光的执念，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啊。

　　靳沉盯着画又看了几秒，才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锐利如刀：“笑一个。”

　　温凡怔了怔，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调整表情，露出一个与画中人极为相似的笑容——温柔、含蓄，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矜持，和他平时那种带着虎牙的、有点痞气的笑完全不同。

　　靳沉的眼神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温凡似乎看到那冰封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恍惚，但稍纵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随即，靳沉便移开了目光，神情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明天晚上有个商业宴会，你跟我一起去。”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温凡，转身径直走向三楼，电子锁发出轻微的“嘀”声，门开了又合上，走廊里恢复了寂静。

　　温凡站在原地，摸了摸刚才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凉的后颈，若有所思。

　　——看来这位金主爸爸，是真的很想念他的白月光啊。连替身，都要物尽其用，带到各种场合去“睹物思人”吗？

　　他抬眼又看了看那幅画，画中的宋清羽依旧温柔地笑着。温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金丝雀的日子，看来并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