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鬼灭之刃]》窗里人

11、团圆

　　相比于四年前，妓夫太郎家的小门已经维修地比较牢固了，但打开还是有刺耳的吱呀声。
　　“呼呼......快进来，好冷啊。”枫打开门后，把妓夫太郎手中提着的食材接过来，忙把他往屋里推。
　　“喂.....我自己会走......”他小声反驳到，却不讨厌被她推搡的感觉。
　　枫才懒得和他争论这件小事，急忙跑到屋子里，燃起碳火来。
　　“啊呜~是枫姐姐！梅都等了姐姐一天了，等的好辛苦呀~”梅伸出自己热乎乎的小手，抓住枫冰凉的小手。
　　“呀，好冷！”梅用自己的小手温暖着枫，扭头瞪着旁边收拾食材的妓夫太郎。
　　“坏哥哥！也不知道护着枫姐姐一点，姐姐的手都冻得和冰块一样。”
　　随后扭过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枫道“枫姐姐你看哥哥那么粗心，都没有小梅好，姐姐以后都来找小梅玩，不要找哥哥了好不好。”
　　妓夫太郎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妹妹，千防万防居然要被自己的妹妹偷家吗？
　　他阴沉着脸，把梅的领口提了起来，小梅手舞足蹈地在空中挣扎，“你好吵。”
　　“哈？被我说对了吧！枫姐姐快看看哥哥的真面目！多来找小梅.....”
　　妓夫太郎冷漠地把梅关到了另一个房间里，道“饭做好了你再出来。”
　　“坏哥哥！！”梅在小房间里面大喊着，控诉自己的不满。
　　枫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却被妓夫太郎丢过来一块油脂抱起来的糕点。
　　“诶？”枫拿起这块散发着柠檬香气的糕点。
　　“今天你也累坏了，先垫垫肚子吧，不是什么好吃的。”
　　枫看着手里那做工精细的糕点，这种高端糕点想必是要花费妓夫太郎一个月的工钱吧。
　　真是死鸭子嘴硬。
　　枫便卖他一个面子吧，朱唇轻轻含住那糕点边，嘴里发出餍足的赞叹“哇！好好吃！妓夫太郎你真的太懂我了，知道我喜欢什么口味的，好贴心呢~”
　　妓夫太郎嘴角几乎都要压不下去，耳尖慢慢红了，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但是下一秒，“妓夫太郎可真是个好哥哥，好羡慕小梅呀。”
　　妓夫太郎的脸色一僵，他可才不想做她的哥哥......
　　黑着脸道“吃完了快来做饭。”
　　枫不明所以，诶？刚刚心情不还挺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真是个阴晴不定的小孩。
　　枫默默吐槽道，但还是快速吃完，跑到妓夫太郎身边帮忙做饭了。
　　本来说是她主刀，妓夫太郎负责打下手的，可是她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好不容易完成味增汤，激动地拿起小勺浅尝一口，她差点喷了出来。
　　“好咸！”咸的发苦了，枫皱起小脸，正想哭丧个脸告诉妓夫太郎其实自己不会做饭的来着。
　　却发现，那形同鬼魅的身影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笼罩住了她。
　　妓夫太郎那瘦高的身影几乎把她环住了，他的下巴几乎靠在了她的肩窝。
　　“我尝尝。”嘶哑的嗓音突然带上了不可言说的诱惑，顺着枫的手，将那勺中被品尝得只剩一般的汤汁送入口中。
　　瞎说，明明是甜的。
　　枫僵硬地感受后背传来的来自少年的体温，淡淡的角皂香味笼罩住她的鼻尖，脸刷的一下红了个遍，耳尖也晕染出淡淡的粉色。
　　他他他怎么用了我用过的勺子！这不是间接接吻了吗？天呐！！！
　　枫内心在疯狂土拨鼠尖叫，而妓夫太郎只是恍若未闻地品尝味增汤。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当然，前提是把他那红的快滴血的耳垂藏一藏。
　　彼此的呼吸声萦绕在耳畔，枫能很明显地感受到身后人呼吸时喷出的热气喷洒在自己的锁骨。
　　而妓夫太郎也弯着腰，感受着少女的颤动。
　　碳火依旧在噼里啪啦地烧着，不远处热水烧开发出的呜呜声，为屋内增添了几分燥意。两人就这么维持了好一会儿，谁也没有先动作，似乎都在细细品尝这一刻的温存。
　　“哥哥，枫姐姐，小梅的肚子饿了.....”
　　梅在房内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小首饰玩具，随口这样说了一声。
　　两个相互依偎的人顿时像触电了一样，快速分离开来，若无其事地专注手里的动作，只有那还未消退的红晕，昭示着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饭快做好了哦，小梅再等等。”枫说道。
　　她瞪了妓夫太郎一眼，又开始忙碌起来。
　　刚做好的关东煮泛着热气，鲜嫩的豆腐和菜叶漂浮在汤面，尽管肉类少的可怜，却也让人看着就泛起一股暖意。
　　除了关东煮之外，还有一份红烧鲦鱼。
　　外面响起了烟花炮竹声，但罗生门的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清，不过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却盛满欢声笑语。
　　“好吃好吃.....”但一想到过完年还要好久才能吃上一顿不错的饭，梅还是微微叹了口气。
　　“枫姐姐，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花魁呀。”梅把碗筷放下，摆着指头说道“成为花魁就有钱了，有钱之后就能过天天吃好吃的，哥哥也不用这么辛苦了，还能买很多漂亮的首饰给枫姐姐。”
　　枫一顿，唉，小梅终究还是想走花魁的路线啊，不过每个人的选择都是每个人的自由，都是不同的人生际遇导致的，就像自己想成为艺伎，也是希望能挣更多的钱回到华国.....
　　枫温柔地揉了揉小梅的脑袋，笑道“小梅已经有计划了呀，那姐姐可真要期待起小梅游街的样子了呢。”
　　妓夫太郎把一些刚刚细细挑出鱼刺鱼肉迅速放入枫的碗里，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加入了对话。
　　“决定好去哪个游女屋了吗？”
　　就当枫和妓夫太郎都以为小梅要去时任屋时。
　　“京极屋！”梅大声道。
　　“为什么呢？小梅不想和我一起吗？”
　　“不，梅成为京极屋的花魁，姐姐成为时任屋的花魁，以后整个吉原花街就在我们的手掌心下了！”
　　枫在心里默默擦了擦冷汗，小梅栽培栽培说不定能成为花魁，但她还真就不行了，长得也确实挺一般。
　　枫堵不上小梅滔滔不绝的话，于是就拼命往她嘴里喂饭菜，“哈哈哈，小梅尝尝这个......”
　　“呜呜.....”
　　注意到小梅的嘴边粘上了汁水，枫就轻轻拿出随身带的帕子为她擦了去。
　　妓夫太郎瞥到这一幕，冷笑一声，却在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故意往嘴边一擦。
　　可是饭都要吃完了，都没有人注意到。
　　妓夫太郎“.....”
　　最终，他幽蓝的眸子看向小梅，“小梅.....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哥哥的脸脏脏的。”
　　妓夫太郎不说话，只是把眸子看向枫，还把脸往她那边凑了凑，眼神中透露出....渴望？
　　枫神经大条的，把帕子递过去，善解人意道“自己擦擦吧。”
　　妓夫太郎沉默了，只是又把自己的脸往枫身边凑近了。
　　梅的眼珠子一转，狡黠道“哦~哥哥要枫姐姐擦。”
　　枫微微瞪大了眼睛，却发现妓夫太郎半个身子都往自己这边靠了。
　　妓夫太郎脸爬上一丝红晕，他轻声道“....我不会....你帮帮我.....”
　　“哦哦好的。”
　　由于妓夫太郎微微仰着头，枫只得低下头去看他，细嫩的手指摸上他的脸旁边缘，他能看见她认真的眼睛，也能感受到她鼻息呼出的热气。
　　可正是那一双认真的眼睛，让他在那些小心思下显得格外愚蠢和自作多情。
　　他好像又有点不开心了。
　　吃完饭后，小梅自告奋勇去洗碗。
　　这时候突然下起了雨来，雨声淅淅沥沥从屋檐滑进土里的响声把远处的烟火声都给盖住了。
　　枫和妓夫太郎就坐在桌子旁边，枫有些无聊，戳了戳低着头不说话的妓夫太郎。
　　“说说话，妓夫太郎。”
　　妓夫太郎握住了那乱动的小手。
　　他的眼底汹涌着复杂的情绪。
　　“开春之后你又得忙许多，我也没理由再去见你。”他开春就17岁了，这个年纪在日本已经到了嫁娶的时间了，他不能在这么随意的和她接触了，如果她不喜欢他的话。
　　“没有啦，正式工作之后我就不用做除草打扫卫生的杂活啦，课也会少一点，如果老板娘不让你来，你试试看能不能翻窗进来。”枫对他眨眨眼。
　　“....”她到底是喜欢他还是真的不把他当男人看，翻窗这种事都允许他做，她真的不在乎名声吗。
　　“我到时候登场是在夏季的暗夜祭，在花魁表演完后，我就会上台表演三味线，只不过会带着面具，你会来吗？”
　　“来，我会成为你最认真的观众。”
　　枫脸微微一热，“那我可要好好表演了.....”
　　“你演出结束后还有时间吗？”
　　“有的吧，暗夜祭表演结束后，好像游女们都能和自己选中的伴侣约会呢。”枫思索了一下，笑眯眯问道“妓夫太郎是在邀请我当你的游玩对象吗？”
　　“.....才没有，只是问问。”
　　“哦这样啊，那我只能找一个有性质的帅小伙陪我去了。”
　　“不行！”妓夫太郎一激动，声音便不自觉放大了，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控，便小声道“别的人都太危险了，晚上说不定有人要欺负你，跟在我身边，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你。”
　　“哇，居然能邀请到大名鼎鼎的妓夫太郎保护我，我也太荣幸了吧！”枫握住妓夫太郎的手，笑着道。
　　“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哦，对了，你要先能找到我，毕竟到时候所有游女都带着面具呢。”
　　我会的.....就算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一眼认出你。妓夫太郎心里默默说道。
　　等到梅洗完碗后，枫提议一起讲个鬼故事。
　　把灯灭掉，只剩下一支蜡烛放在桌上。
　　枫双手交叉放在下巴这里，故作神秘道“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是画皮。”
　　很典型的中国鬼故事，来自聊斋，不过她要改编一下。
　　暴雨冲刷着贫民窟的屋顶，木板搭成的小阁楼是三人唯一的避风港。
　　“咔嚓——”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墙上斑驳的霉痕，那些扭曲的纹路在雨夜中宛如鬼影。
　　枫盘腿坐在草席上，手里举着一盏摇晃的油灯，暖黄的光映在她狡黠的笑容上。
　　“今晚的故事——”她故意压低嗓音，指尖轻轻敲击灯罩，“是关于一个‘披着人皮的姐姐’哦。”
　　梅“呜”地抱紧了怀里的破布娃娃，往哥哥身边缩了缩。妓夫太郎立刻皱眉：“喂，别吓唬梅！”——却悄悄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挡在枫和妹妹之间。
　　四年了，他总是这样，下意识地护着她们两个。
　　枫的声音轻得像蜘蛛爬过蛛网：
　　“从前，游郭里有一位绝色花魁。”
　　“她总在寅时对着铜镜梳头……梳着梳着——”
　　“啪！”
　　枫突然掀开草席下的破布，梅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扑进妓夫太郎怀里。
　　“哈哈！骗到你们了！”枫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破布，“只是块旧帘子啦！”
　　妓夫太郎咬牙切齿：“……你找死啊？！”
　　但其实，他的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吓的，而是因为梅扑过来时，枫的发梢蹭过了他的手腕。
　　枫坏笑着继续：“但花魁真正的恐怖之处，是她会帮好孩子修补伤口哦。”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妓夫太郎脸上的疤痕。
　　“比如……把裂开的嘴角，缝成花瓣的样子。”
　　妓夫太郎僵住了。
　　这道疤是他十岁时留下的，枫第一次见到他，就用手帕按着他的伤口，骂他“笨蛋”。
　　梅带着哭腔问：“那、那怎么办呀？”
　　枫忽然笑了，声音温柔下来：
　　“只要在被她碰到前说……”
　　她凑近两人，轻声道：
　　“我已经有姐姐帮我包扎了。”
　　妓夫太郎愣住。
　　去年冬天，他打架受伤，烧得迷迷糊糊时，是枫用发带缠住他的伤口，守了他一整夜。
　　阁楼陷入寂静，只剩雨声敲打屋顶。
　　梅小声问：“枫姐姐怎么知道破解方法？”
　　枫眨了眨眼，突然压低声音：
　　“……因为呀。”
　　她缓缓俯身，直到三人的额头几乎相贴。
　　“我就是那个花魁哦。”
　　“哇啊啊啊！！！”
　　妓夫太郎和梅同时惨叫，撞在一起。
　　枫哈哈大笑，点亮了藏好的蜡烛。暖光里，三人的头发都炸成了毛球。
　　“骗你们的啦！”她变出三个饭团，“吓人奖励！”
　　妓夫太郎“啧”了一声，抓过饭团狠狠咬了一口。
　　耳尖却红得厉害。
　　梅啃着饭团，突然嘀咕：“哥哥，你刚才抓枫姐姐的手腕了。”
　　妓夫太郎差点噎住：“……胡说什么！”
　　枫歪头：“嗯？有吗？”
　　妓夫太郎别过脸，声音闷闷的：
　　“……只是怕你摔倒。”
　　谎言。他抓住她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如果是鬼，就把我带走好了，反正……我早就是你的了。”
　　雨渐渐小了，梅已经靠在枫肩上睡着。
　　妓夫太郎盯着枫的侧脸，忽然开口：
　　“……下次别讲这种故事了。”
　　枫轻笑：“为什么？害怕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你比鬼故事可怕多了。”
　　枫怔了怔，随即笑出声。
　　只有妓夫太郎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你让我心跳得比见鬼还快。”
　　窗外，最后一滴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