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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东宫烛影辨忠奸 ...

  •   东宫偏殿的烛火燃得极稳,跳跃的光在帐幔上投下暗绣龙纹的虚影,却暖不透空气里凝滞的寒意。顾晚辞躺在铺着云纹锦缎的软榻上,后背箭伤刚换过金疮药,绷带下的痛感仍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没法完全放松。颈后的朱砂痣偶尔传来微弱震颤,与枕边琉璃匣里的桂花标本遥相呼应,淡金色微光在匣缝里明灭,像在无声提醒她未竟的事。
      帐帘被轻轻掀开,萧靖渊走了进来。他指间的白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温润光泽 —— 那是他素来佩戴的物件,扳指上雕刻的缠枝莲纹精致入微,与先皇后遗留的龙纹扳指截然不同。此刻他已换过一身干爽的玄色常服,左肩旧伤也重新用白绫包扎妥当,只是眉宇间凝着的冷意,比殿外的夜雨还重。
      “先把药喝了。” 他将青瓷药碗递到顾晚辞面前,碗沿飘着淡淡的桂花蜜香,显然是特意加了料中和苦涩,“御医说箭上淬了浅毒,需连服三日解药才能除根,莫要耽误。”
      顾晚辞撑着软榻坐起,目光掠过他指间的白玉扳指,又落回枕边的琉璃匣 —— 那日在潜龙窟,从匣中坠出的皇后龙纹扳指早已坠入深渊,如今三皇子用来诬陷的,定是仿品。她接过药碗,轻声问:“三皇子递的弹章,用的是仿造的皇后扳指?”
      萧靖渊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小的雨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自己的白玉扳指,声音冷了几分:“是。孤派人去潜龙窟搜寻过,只找到些皇后扳指的碎玉屑,三皇子却能拿出纹路相近的仿品,显然是早派人盯着那里,甚至可能从齿轮组织手里得了扳指的细节。”
      顾晚辞握着药碗的手紧了紧,药汁晃出细碎的涟漪:“闫兆良也在御前煽风?”
      “嗯。” 萧靖渊点头,转头时眼底淬着冰,“他说你是‘引动龙脉异动的妖女’,要父皇下旨将你押入大理寺审问,实则是怕你拿出账簿,戳穿他们私铸官银的事。”
      这句话像钥匙,瞬间打开了顾晚辞脑中的线索结。她放下药碗,从怀中取出金属账簿,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停在一行模糊的墨痕上:“你看这里 —— 景泰十八年秋,闫兆良以‘铸造祭天礼器’为由,让司天监缇骑护送五十车‘铜料’去北疆,可按当时的铜价和礼器规制,顶多需二十车。剩下的三十车,恐怕是私铸官银的原料。”
      萧靖渊俯身凑近,目光落在账簿上,呼吸无意间扫过她的发顶,又立刻微微后退半寸,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北疆…… 三皇子的母族在那里掌管军械库,刚好有能熔炼银子的官窑。他们是想把私铸的假银混入国库,一边填补亏空,一边暗中攒够夺嫡的军饷。”
      两人的指尖几乎同时落在 “北疆官窑” 四个字上,又各自收回 ——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触碰到阴谋的核心,也是第一次在权斗的迷雾里,找到明确的破局方向。
      “必须找到私铸银的实证。” 顾晚辞的眼神亮了起来,后背的痛感仿佛都轻了些,“账簿最后一页画着张简易地图,标注着‘北疆旧炉’的位置,应该就是他们私铸的地方。只是……” 她话锋一转,想起齿轮组织的追杀,“我们要查,闫兆良和三皇子不会坐视不理,齿轮组织更会来抢账簿。”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暗卫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低的警示:“殿下!有黑衣人潜入东宫,目标直指偏殿 —— 像是冲顾姑娘手中的账簿来的!”
      顾晚辞瞬间绷紧了脊背,颈后的朱砂痣骤然发烫,像被火烙过一样。她立刻将金属账簿紧紧抱在怀中,目光扫过榻边的琉璃匣 —— 匣里的桂花标本正泛着微弱的光,像是在呼应她的紧张。
      萧靖渊腰间的软剑 “唰” 地出鞘,挡在顾晚辞身前,冷厉的声音穿透空气:“护好自己,别乱动!暗卫很快就到!”
      “哐当!” 殿门被猛地撞开,三个黑衣人如鬼魅般窜进来,腕间的齿轮刺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手中短刀直扑顾晚辞怀中的账簿。萧靖渊的软剑如银蛇出洞,“叮叮当当” 的金铁交鸣声响彻偏殿,火星溅落在青砖上,瞬间熄灭。
      顾晚辞看着缠斗的身影,突然想起潜龙窟里激活血脉的场景。她将琉璃匣抱在膝上,指尖按向颈后灼烫的朱砂痣,默念起母亲《商经注疏》里的古怪口诀 —— 那是她在幻境中看到的,母亲用来唤醒桂花标本力量的法子。
      “嗡 ——”
      琉璃匣里的桂花标本突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顺着顾晚辞的指尖蔓延,化作一道纤细的光束,直刺为首的黑衣人!光束穿透黑衣人的肩胛,他腕间的齿轮刺青瞬间变得通红,发出 “滋滋” 的灼烧声,整个人踉跄着后退,脸上露出痛苦的扭曲。
      萧靖渊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软剑一挥,直刺黑衣人的心口。那人倒在地上,身体很快化作一缕黑烟,只留下一枚暗黑色的齿轮令牌,上面刻着 “玄七” 的字样 —— 与潜龙窟黑衣人腕间的序列标记一模一样。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想逃,却被赶来的东宫暗卫堵住去路,没半炷香的功夫就被制服。殿内恢复平静,只有烛火还在微微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萧靖渊捡起地上的齿轮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金属,眉头皱得更紧:“这是齿轮组织的任务令牌,玄七是他们的行动编号。看来闫兆良不仅和三皇子勾结,还雇了齿轮组织 —— 他们要的不只是私铸银的秘密,还有潜龙窟里的‘源库’。”
      顾晚辞松了口气,靠在软榻上,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看着那枚齿轮令牌,突然想起老仆留在月桂当铺的木盒 —— 除了铜钥和漱玉轩的账册,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个与令牌相似的齿轮图案,旁边写着 “月升时分,当铺后院”。
      “殿下,” 她撑着坐直,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打斗的沙哑,“老仆在月桂当铺留了东西,除了扳倒王家的账册,还有张纸条,或许和齿轮组织有关。只是三皇子的人盯得紧,我现在过去……”
      萧靖渊立刻明白她的顾虑,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朱砂令牌,上面刻着东宫暗卫的标识:“拿着这个,孤让暗卫护送你从东宫密道走,直接通到当铺后院。若有危险,捏碎令牌,暗卫会立刻现身。”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指尖的白玉扳指泛着微光,语气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叮嘱,“你的伤还没好,莫要硬拼,拿到线索就立刻回来。”
      顾晚辞接过青铜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知道,萧靖渊帮她,既是为了查清先皇后的死因、扳倒政敌,也是为了守住大雍的根基。但此刻,他们是并肩而立的盟友,是彼此在这波诡云谲的权斗中,唯一能托付后背的人。
      雨彻底停了,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顾晚辞在暗卫的护送下,悄悄走进东宫密道 —— 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却比外面的朝堂更让人心安。她怀中紧紧抱着金属账簿,怀里的琉璃匣泛着淡金微光,颈后的朱砂痣轻轻震颤,像是母亲在暗中指引着方向。
      她知道,月桂当铺的后院里,或许藏着齿轮组织的线索;而北疆的旧炉旁,还等着他们去揭开私铸官银的真相。这条路注定凶险,但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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