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凰途》瑩滳

10、雨巷残钥引暗潮

　　秘道尽头的透气孔窄得仅容孩童通过，顾晚辞攥着金属账簿与琉璃匣，几乎是从石缝里挤出来的。刚落地，冰冷的雨水就砸在脸上，混着额角的冷汗往下淌——外面竟是瓢泼大雨，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在雨幕里飘得断断续续。颈后的朱砂痣还在发烫，不是之前的灼痛，而是带着微弱的震颤，像在感应什么。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琉璃匣，匣盖裂得更开了，里面的桂花标本泛着淡金微光，与掌心嵌入的琉璃残片产生共鸣，残片上的前朝秘纹渐渐清晰，隐约是“月桂”二字的轮廓。
　　“得去东市月桂当铺。”顾晚辞咬着牙起身，粗布裙沾满泥污，肩胛的伤口被雨水浸透，疼得她倒抽冷气。刚拐进一条陋巷，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是齿轮组织的余党，他们竟顺着秘道的气息追来了！ 她慌忙躲进巷旁的破柴房，屏住呼吸。柴房里堆着发霉的稻草，角落里缩着只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晚辞摸到怀中的琉璃残片，突然想起之前激活密钥的场景，便将残片按向颈后朱砂痣。 “嗡——” 残片瞬间爆发出柔和的蓝光，将柴房笼罩在光晕里。外面的脚步声骤然停住，有人低骂：“怎么没了气息？难道跑远了？”片刻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顾晚辞松了口气，蓝光却突然转向柴房的墙角，在一块松动的砖头上亮了亮——那里竟藏着个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半袋干粮和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老仆的字迹：“姑娘若逃出生天，速去月桂当铺，我已托人留了东西。” 原来老仆早有准备。顾晚辞攥紧纸条，揣好干粮，趁着雨势掩护，往东市方向跑。雨越下越大，泥泞的路面让她几次险些摔倒，怀中的金属账簿硌着肋骨，却像块定心石——里面记着闫兆良贪腐的铁证，还有顾氏血脉的秘密。
　　路过相府西角门时，她无意间瞥见墙根下躺着具尸体，是之前护她逃出来的老仆！老人胸口插着把匕首，手中还攥着块染血的桂花糕，正是破院那半块。顾晚辞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眼泪混着雨水落下，却不敢停留——老仆用命为她争取了时间，她不能辜负。
　　终于到了东市，月桂当铺的灯笼在雨夜里亮着，透着暖黄的光。顾晚辞刚要推门，手腕突然被人攥住，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扑面而来。她回头，见萧靖渊站在身后，玄色蟒袍湿透，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白玉扳指上沾着泥污，却依旧牢牢护着她的手腕：“慢点，里面未必安全。”
　　“你怎么脱身的？”顾晚辞惊讶道。 “解决了几个追兵，顺着你的气息找来的。”萧靖渊松开手，目光落在她肩胛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先处理伤口，再进去。”他从怀中掏出个小巧的瓷瓶，倒出药膏，动作轻柔地涂在她的伤口上，指尖避开血渍，“这是东宫的金疮药，能止血止痛。” 顾晚辞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颈后的朱砂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她慌忙别开眼：“多谢殿下。”
　　两人推开门走进当铺，柜台后的伙计见了萧靖渊，立刻躬身行礼：“殿下，您要的东西已备好。”说着，从柜台下取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刻着桂花纹的铜钥，还有一本账册，“这是老仆前日托人送来的，说要交给一位颈后有朱砂痣的姑娘。” 顾晚辞接过木盒，打开账册——里面记着漱玉轩近五年的真实账目，每一笔虚高的采买、每一次与王家的勾结，都写得清清楚楚，最后一页还画着张地图，标注着“漱玉轩地下银库”的位置。
　　她猛地抬头：“这是……” “是扳倒王家的证据。”萧靖渊指尖拂过账册上的数字，“老仆早知道王氏会对他下手，便提前把账册藏在了这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只是没想到，他还是没能等到你。” 顾晚辞攥紧账册，指甲几乎嵌进纸页。
　　就在这时，当铺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伴随着人声喧哗：“奉旨搜查！有人举报月桂当铺藏有钦犯！” 萧靖渊脸色微变，将顾晚辞推进柜台后的暗格：“你先躲着，我去应付。” 暗格里漆黑一片，顾晚辞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有人踹开当铺的门，厉声问道：“萧靖渊！你可知罪？三皇子殿下在御前举报，说你私闯潜龙窟，盗取宫银，还杀了司天监缇骑！” “一派胡言！”萧靖渊的声音带着冷意，“孤只是追查贪腐，何来盗取宫银之说？倒是三皇子，为何会知道潜龙窟的事？” “休要狡辩！”那人冷喝，“三皇子还呈上了证据——一枚龙纹扳指，说是在潜龙窟找到的，上面有你的印记！”
　　顾晚辞的心猛地一沉——是那枚从琉璃匣里掉出的、先皇后的扳指！三皇子竟捡去当了诬陷萧靖渊的证据！ 暗格外突然传来打斗声，伴随着瓷器碎裂的脆响。
　　顾晚辞摸到怀中的金属账簿，突然想起里面记着闫兆良与三皇子私铸官银的记录，便掏出账簿，想要递给萧靖渊。可刚推开暗格的缝隙，就见一支箭射向萧靖渊的后背！ “小心！”顾晚辞惊呼着扑出去，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箭。箭尖穿透粗布裙，深深刺入她的后背，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萧靖渊回头，见她倒在地上，眼中瞬间闪过厉色，软剑出鞘，将射箭之人斩杀。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顾晚辞，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顾晚辞！撑住！” “账簿……里面有三皇子和闫兆良的罪证……”
　　顾晚辞虚弱地举起金属账簿，递到他面前，“扳指……是他们栽赃……” 萧靖渊接过账簿，紧紧攥在手中，将她打横抱起：“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他抱着顾晚辞，冲出当铺，身后的追兵还在叫嚣，雨夜里，他的身影却异常坚定，朝着东宫的方向跑去——那里有最好的御医，也有能护住她的力量。顾晚辞靠在他怀里，闻着熟悉的龙涎香，颈后的朱砂痣与怀中的桂花标本产生共鸣，泛着温暖的光。
　　她知道，这场算局还没结束，三皇子与闫兆良的阴谋、顾氏血脉的秘密、母亲的下落……还有太多谜题等着她解开。但此刻，在萧靖渊的怀抱里，她第一次觉得，这场跨越时空的冒险，或许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