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法医》茶瞳

6、他的计划

　　陆离纡的目光落在那个还在闪烁的录音笔上，忽然向前一步，几乎要撞上江余衍。周椹下意识要拦，却被他用手势制止。

　　“音频防伪课题？”陆离纡的声音压得很低，只够他们三人听见，“三个月前立项，正好在第十一和第十二起失踪案之间。而沈栉指甲缝里的颜料，偏偏是你负责检验。”

　　江余衍平静地回视他，镜片后的眼睛深不见底：“你想说什么，陆队？”

　　“我想说，”陆离纡忽然伸手，不是去拿那管颜料，而是轻轻碰了碰江余衍白大褂的袖口，指尖掠过一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蓝色痕迹，“如果你真的在临摹油画，为什么颜料会沾在这里？”

　　那一瞬间，江余衍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周椹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套住江余衍的袖口：“江主任，不好意思，这件白大褂我们需要带回去检验。”

　　江余衍没有反抗，任由周椹操作，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陆离纡。“实验室偶尔会用到颜料做痕迹对比，”他的解释依然无懈可击，“沾染到很正常。”

　　“是吗？”陆离纡忽然转向墙角的笼子，蹲下身仔细观察。白布下，笼子边缘有些许木屑，其中混杂着几丝极细的蓝色纤维。他小心地用镊子夹起，“这种纤维材质，不像鼠笼里的垫料。倒像是……画布？”

　　江余衍沉默了片刻。实验室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陆离纡，”他第一次在周椹面前直呼他的名字，“你是在怀疑我，还是在给我机会解释？”

　　陆离纡站起身，与他对视。那双他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凝视过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井，他看不透。

　　“我要真相。”陆离纡说。

　　江余衍忽然笑了，一个极淡、几乎算不上笑的表情。“真相就是，”他缓缓摘下手套，露出修长的手指，“我确实在画一幅画。画的就是槐安巷。”

　　周椹猛地握紧了拳头。

　　“但不是为了艺术。”江余衍走到档案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叠厚厚的资料，“过去三个月，我利用业余时间重建了槐安巷的立体模型。每一盏路灯的位置，每一个监控死角，甚至每一块地砖的裂缝。”

　　他将资料摊开在实验台上。那是无数张素描和测绘图纸，详细得令人震惊。

　　“我在尝试用凶手的视角来理解这条巷子。”江余衍的声音冷静得像在做一个学术报告，“为什么是这些特定地点？为什么能完美避开所有有效监控？直到我发现——”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一张图纸上，那里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区域。

　　“这些地点都靠近老旧的地下管网入口。而其中三个入口处，”他抬头看向陆离纡，“都发现了同一种特殊的蓝色颜料。和沈栉指甲里的一样。”

　　陆离纡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我在等。”江余衍的目光变得锐利，“等一个能证明我推测的机会。昨晚，我确实离开了研讨会十五分钟。但不是去伪造什么录音，而是去确认第十三个失踪者最后出现的地点——那里也有这种颜料。”

　　他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地下管网入口的边缘，隐约可见蓝色的痕迹。

　　“有人在利用地下管网移动受害者。”江余衍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而这个人，非常了解我的行踪，了解警方的办案流程，甚至……”

　　他顿了顿，看向陆离纡：“了解你和我之间的关系。”

　　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周椹震惊地看着两人，终于意识到这件事远比想象中复杂。

　　陆离纡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标注，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看似指向江余衍的线索，太过完美，完美得像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而设下陷阱的人，不仅了解案情，更了解他们每一个人。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陆队。”江余衍轻声说，眼神复杂，“陪我演一场戏。”

　　“什么戏？”

　　“让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相信，”江余衍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他的计划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