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演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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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纡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图纸上那个被红圈标记的地下管网入口。江余衍的推断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头，在他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演戏？”周椹先一步出声，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赞同，“老江，这太冒险了！我们现在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才要引他出来。”江余衍的视线越过周椹，落在陆离纡身上，那是一种带着审视和某种决绝的平静，“他知道我的行踪，了解警队内部流程，甚至能拿到物证科的采购单做手脚。这个人就在我们身边，或者……手伸得很长。”
陆离纡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你要我怎么做？”
“对外宣布，我因涉嫌沈栉案，被内部停职调查。”江余衍一字一顿，“把所有‘证据’——声音模仿能力、颜料、那十五分钟——巧妙地‘泄露’出去。给他一种错觉，他的栽赃成功了，警方已经按照他设定的路线走了。”
“然后呢？”周椹追问，“把你当饵放出去？等他来灭口？”
“他不会轻易灭口。”江余衍摇头，“一个如此享受操控、喜欢把警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更想看到的是我身败名裂，看到……”他顿了顿，看向陆离纡，“看到信任崩塌。如果他真的那么了解我和离纡，他就会知道，这比杀了我更残忍。”
“离纡”这个称呼，让陆离纡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捏了一下。他很少这样叫他，尤其是在第三人面前。
“我不同意！”周椹态度坚决，“这计划漏洞百出！万一对方不上钩呢？万一他就是要你的命呢？我们不能拿你的安全去赌！”
“老周，”陆离纡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果我们不打破现在的僵局，还会有第十五个、第十六个受害者。他在暗，我们在明，常规调查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他看向江余衍，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交换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信息。怀疑、担忧、以及一丝破釜沉舟的决意。
“你需要什么？”陆离纡问。
“一个绝对可靠的监视小组，不能动用队里常规的人手。一个安全的、他能找到我的‘藏身点’。还有……”江余衍深吸一口气，“一旦他出现，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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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市局内部下发通知，法医中心主任江余衍因卷入槐安巷系列失踪案，暂时停职，配合调查。消息被严格控制在小范围内，但某种暗流已经开始涌动。
刑侦支队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年轻刑警吴磊抱着平板电脑快步走到陆离纡身边，他剃着利落的板寸，眼神明亮而专注，是队里最有冲劲的新锐力量，也是陆离纡私下较为信任的下属之一。
“陆队，技术队那边对地下管网的初步摸排有结果了。”吴磊将平板上的三维地图放大，“标记的七个入口，有四个的锁具近期有被非正常开启的痕迹，手法很专业。而且在三号入口附近的淤泥里，发现了这个。”
平板上显示出一张照片，是一个几乎被淤泥覆盖的、小小的金属构件，边缘有特殊的锯齿状设计。
“这是什么？”周椹凑过来问。
“还不确定，已经送去痕检科做分析了。”吴磊回答，“另外，陆队，你让我秘密查的那份内部接触过案卷的人员名单……”他压低声音，“我发现档案室的墨意，在沈栉案发前一周，以‘整理旧档’为由，调阅过之前所有槐安巷失踪案的电子和纸质卷宗，停留时间异常的长。”
“墨意？”周椹皱眉，“那个来了快两年，整天阴阴沉沉、不爱说话的管理员？”
陆离纡对这个人有印象。墨意，约莫三十岁，总是穿着深色衣服，安静得像个影子，负责档案数字化和日常维护工作。他确实有权限接触到大量内部资料。
“他有问题？”周椹看向陆离纡。
“不一定。”陆离纡沉吟，“但在这个时间点，行为确实可疑。吴磊，继续暗中留意他，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
吴磊离开后，周椹忧心忡忡地压低声音：“离纡，你觉得会是这个墨意吗？一个档案管理员？”
陆离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那个正推着资料车、低着头慢慢走过的深色身影。“不知道。但如果老江的推断没错，对手是一个精通心理、善于伪装和利用规则的人，一个不起眼的档案管理员……或许是很好的掩护。”
他拿出手机，给江余衍发了一条加密信息：「鱼饵已撒。档案室，墨意。」
与此同时，楼下推着车的墨意似乎感应到什么，脚步微微一顿，抬起头，朝着刑侦支队办公室的窗户方向，极快地瞥了一眼。
那是一双异常平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空洞的眼睛。
但就在那转瞬即逝的一瞥中，陆离纡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是好奇，不是畏惧，更像是一种……了然的审视。
墨意很快又低下头，推着车，像一滴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办公楼的后门方向。
陆离纡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戏台已经搭好，演员陆续就位。
而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出戏上演。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演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