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暗流汹涌 ...
-
先端了这窝点,方便找出那黑衣人,既铃率人冲入屋内,屋内陈设简单,打斗痕迹明显,却不见人影。
“搜!必有暗道!”既铃厉声道。
既安堂人员迅速分散搜查。很快,一人掀开角落一块巨大的看似固定的地毯,露出了下面一道暗门。暗门之下,是一条向下的石阶,幽深黑暗,透着阴冷的气息。
“跟我下!”既铃毫不犹豫,率先踏入暗道。几名精锐手下紧随其后。
石阶通向一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面堆放着一些杂物和箱笼,显然曾被用作临时仓库。而地下室另一头,一扇更为隐蔽的木门虚掩着,后面是黑黢黢的通道,风声隐约从深处传来。
“他想从密道逃跑!”既铃眼神一凛,“你们留下搜查这里,我去追!”
“殿下,危险!属下随您一同……”
“不必!守住出口,防止另有埋伏或接应!”既铃命令果断,身形已迅速投入那黑暗的通道。
通道狭窄而曲折,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味。既铃追出不远,便听到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站住!”既铃冷喝,加速追去。
前方那人——正是那个这次头目——闻声跑得更快。他对此地通道似乎极为熟悉,左拐右绕,试图甩开既铃。
两人一追一逃,在黑暗的甬道中穿梭。既铃心中焦急,若真让他从某个未知出口逃脱,再想抓到此等核心人物就难了。
终于,前方隐约透来微弱的光亮,似乎快到出口。那头目脚步更快了几分。
绝不能让他出去!
既铃银牙一咬,体内真气奔涌,速度再提一筹,终于在距离出口光亮仅有十数米的地方,追至那人身后,胳膊长的武器轻轻一挥,变成长枪,既铃疾刺向其腿弯!
那头目听得身后恶风不善,不得不回身格挡。他深知若被缠住,今日绝难脱身,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反手抽出一柄淬毒的短匕,不是迎向长枪,而是揉身直扑既铃近前,匕尖直划既铃咽喉!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意图逼退既铃,换取脱身空间。
既铃岂能让他如愿?枪势不收,腰肢猛地向后一折,险之又险地避过毒匕,同时长枪变刺为扫,狠狠砸向对方腰腹!
“嘭!”一声闷响,枪杆重重扫中目标。那头目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在土壁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凶性也被彻底激发,嘶吼一声,再次扑上,短匕胡乱挥舞着,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只求将既铃逼退片刻。
在这狭窄的通道内,长枪的优势被极大限制,而短匕却更为灵活阴毒。既铃一时间竟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稍稍压制,只能舞动长枪护住周身,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通道内不绝于耳。
两人贴身缠斗,形势凶险万分。既铃几次想拉开距离都未能成功。
眼看出口就在眼前,那头目眼中闪过狂喜,虚晃一招,作势欲扑,实则脚下发力,就要向出口窜去!
就是现在!
既铃等待的就是他心神松懈、意图逃跑的这一刻!她不再试图拉开距离,反而猛地向前踏进一步,彻底闯入对方匕首的攻击范围之内,左手猛的探出,精准地抓住了对方持匕的手腕!
与此同时,她右手中的长枪因为距离太近无法施展,被她果断弃手松开!
“什么?!”那头目没料到既铃如此悍勇,手腕被擒,大惊失色,另一只手并指如刀,直插既铃心窝!
但既铃的速度更快!在她抓住对方手腕的瞬间,灼热无比的炽白能量——本源炽火——已骤然从她体内爆发,顺着手臂汹涌而出,瞬间传递过去!
“啊——!”凄厉的惨叫撕裂了通道的寂静。那头目的手臂被炽白色的流光彻底包裹,皮肤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焦痕,但那剧痛却远超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火焰仿似直接灼烧着他的神经,让他全身剧烈痉挛,插向既铃心窝的手无力地垂落。
既铃眼神冰冷,没有丝毫犹豫。她松开对方那不住颤抖的手腕,被松手弃下的长枪并未落地,而是在她炽火之力的牵引下,炽白流光缠绕枪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稳稳飞回她手中。
握住枪杆的刹那,既铃倾尽全力,将炽火之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枪尖!
“死!”
伴随着一声冷斥,赤红的长枪如同燃烧的陨星,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瞬间刺穿了那头目的心脏!
炽烈的火焰自他体内爆发开来,将他整个人吞没。他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二声惨叫,下一刻便彻底失去了生机,身体重重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通道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既铃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动用本源之力近距离瞬杀强敌,对她的消耗极大。
她拄着长枪稍事喘息,确认对方已死,这才仔细查看周围。这条通道的出口伪装成了一口枯井的井壁,极为隐蔽。
既铃没有立刻出去,而是返回地下室与手下汇合。
“殿下,您没事吧?”手下看到既铃脸色苍白以及通道内传来的本源炽火气息,紧张问道。
“无妨。”既铃摆摆手,“可有什么发现?”
“有!殿下,在地下室一个暗格里找到了这个!”一名手下捧上一个密封的铜管。
既铃接过铜管,打开封蜡,倒出里面的一小卷羊皮纸。纸上画着更为复杂的临安地下水道脉络图,其中一个点被朱砂重重圈出,旁边写着一个代号“枭”。此外,还有几个模糊的字迹似乎提到了“柳”和“邺”。
线索依然破碎,但“柳”和“邺”或许指向下一个目标或行动地点。
“将尸体处理掉。此地彻底查封,严加看守。所有发现之物送回既安堂。”既铃收好羊皮纸,下令道,“小核,你再去查一下这附近的人,所有人的户籍都不能放过。”
“是,殿下!”
她带着人走出这座弥漫着无形血腥气的院落。雪仍在落下,试图温柔地掩盖一切痕迹,但地下的暗流,却已被彻底搅动。
——
马车行至静堂酒楼时,一道身影不合时宜地倚在二楼窗边,朝下招了招手。
既铃眸光微抬,冷然瞥去。她径直上楼,拂开雅间的珠帘,在容渊对面坐下。
热茶氤氲,她指尖沾着杯沿,仿佛不经意地提起溯北据点被拔除的事。
容渊嘴角轻扬:“我这个情报,可还够分量?”
“静王殿下该不会是想拿这点消息糊弄我吧?”既铃冷嗤,“这些边角料,与那黑衣人的线索有何干系?”
“既铃王稍安勿躁。”容渊语气平稳,为她斟满茶杯,“大事,总要一步一步来。”
那过分沉稳的姿态莫名触动了她的神经。既铃放下丝毫未动的茶水,起身离去,珠帘在她身后碰撞出清脆又凌乱的声响。
待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楼梯尽头,简丰才从屏风后踌躇踱出,面色忐忑。
容渊的目光仍落在窗外既铃远去的马车上,声音却低了几分:“你那边如何?那东西……有眉目了么?”
“殿下……不是我不尽力,”简丰喉结滚动了一下,“实在是忠勇侯府铁桶一般,主屋的书房,我连三丈之内都接近不得……”
容渊沉默片刻,指尖轻叩窗棂。
“知道了。我会调几个人给你。此事——必须尽快。”
“是、是……一定尽快。”简丰低声应道,头垂得更低了。
——
夜色深沉,既安堂内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细长。
小核将一叠卷宗无声地放在既铃面前的桌案上,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殿下,从其据点搜出的密信来看,并无任何关于‘那黑衣人’的具体线索。周围住户也逐一排查过,皆是背景清白的普通百姓,并无异常。”
既铃纤细的指尖划过卷宗冰冷的封皮,她想起容渊说的‘大事,总要一步一步慢慢来’,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与讥诮。她挥了挥手:“知道了,继续查关于枭的任何信息。”
“是。”小核无声退下。
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烛芯偶尔爆开的轻响。既铃向后靠进椅背,指尖抵上微蹙的眉心,极轻地嗤笑一声。
“对黑衣人的踪迹这般漠不关心……查到这么大消息,竟还能安稳地坐在酒楼里喝茶等我。”她低声自语,眸光在跳动的烛火下明明灭灭。
此刻,她几乎可以肯定,容渊潜入临安,追查黑衣人也罢,抛出朔北余孽这个诱饵与她周旋也罢,都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真正图谋的,究竟是什么?
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一个越静希?
这个念头冒出来,让既铃的心绪更加复杂难辨。若真是如此,那他这番苦心……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南容静王绝不可能只为儿女私情涉险。
——
这念头在她心中盘桓不去,待回过神来时,竟发觉自己已立在烟雨楼喧闹的雅间之内。丝竹盈耳,香风弥漫,与方才既安堂的冷寂判若两个世界。
徐可正蒙着双眼,被几位巧笑嫣然的姑娘围着嬉闹,他张开手臂四下摸索,一个踉跄,恰朝着既铃的方向扑来——
既铃面无表情地抬手,精准地抵住他探过来的额头,止住了他的动作。她的声音清冷,穿透了满室的浮华喧嚣:
“玩够了?”
徐可猛地扯下眼罩,吓得一激灵:“铃、铃铃……你怎么在这儿?”他语无伦次,“我不是…你一直不见我,我才……”
既铃没理会,只顺手扯下他腰间的钱袋,丢向最近一旁的女子:“姑娘们都先下去吧。”
那几名女子嬉笑着退了出去。
徐可还在慌忙整理衣襟,既铃已淡淡开口:“找你有点事。”
虽疑心容渊所言不实,但七年已过,黑衣人行迹全无,她终究不愿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徐可眼睛一亮,忙凑近:“铃铃,你终于用得上我了!什么事,我一定办!”
“你爹是户部尚书,”既铃语气平静,“我要查七年之内,所有落户安国之人的详细线索。”她稍顿,略显生硬地补充:“本想直接见徐大人,路过此处,想着让你代为转达。”
“包在我身上!”他又凑近几分,笑问:“那小铃铃,能不能——”
既铃倏然起身,轻巧避开他:“不能。”声音斩钉截铁,“还有,叫殿下。”
说罢转身推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
两日光阴,悄然而逝。无论是黑衣人的踪迹,还是关于“枭”的线索,都查无所获。既铃坐在小院石凳上,指尖捏着王原原差人送来的信笺:
【既铃!不许再笑话我了!那小贼如今已被本小姐彻底拿捏,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特邀你来府上,亲眼见证我们的爱情!毕竟嘛~有的人啊,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啧啧啧。】
既铃看得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摇了摇头,指尖弹了一下信纸:“上回那档子事儿,倒阴差阳错让她两感情升温了?”
侍立在一旁的念冬笑着接话:“殿下,是真的。那小子昨日还亲自给王小姐换药呢,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有说有笑的,瞧着是亲密了不少。”
“她倒是不怕旁人笑话。”既铃将信纸折好,递还给念冬,“回信告诉她,我忙得很,没空去瞧她显摆。”
“好的。”念冬递来另一封信,“殿下,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
“哦,我看看,”既铃接过信,才读了几行,眼睛就微微睁大了。 “容渊……居然给越静希送信?”随即画风一转,嘴角得意地翘起,“哼,还好我早有准备,凡是送往越府上、来历不明的信,都得先过我这一关!”
“亭湖,没完没了了是吧容渊!”既铃本不想理会,可想着容渊那疯子,要是真不出现,说不定就会直接冲去越府找越静希了。挣扎片刻,她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起身进屋换衣服。“真是欠了他的……”
——
天光彻底沉落时,既铃已独自立在亭湖畔。夜风微凉,水面倒映着稀疏的星子与远处零星的灯火,四下静谧,却并不见容渊的身影。
“还没到么?”她心下正自疑惑,下意识转身望向侧面——
只见对面的青石拱桥上,容渊正斜倚着栏柱,手中提着一盏素绢灯笼。暖黄的光晕柔和地勾勒出他的轮廓,他隔着一段夜色望着她,眼底含笑。
既铃望着那灯火映照下的身影与笑容,一时竟忘了移开视线。
容渊走来,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里带着暖意,“静希,跟我来,今日准备了惊喜。”
既铃被他牵引着,身不由己地汇入熙攘的人流。湖畔灯火如昼,璀璨光华流淌在每一张笑脸上,空气中交织着此起彼伏的欢笑声。
容渊买了一对做工精巧的莲花灯,将其中一盏递到她手中。两人避开喧嚣,走到湖边一处僻静的树影下,并肩蹲下身。
“静希可有心愿?”容渊侧头看她,灯笼柔和的光晕软化了他冷硬的轮廓,眼底映着跃动的烛火和她的身影。
既铃看着手中那盏小小的、承载着无数人希冀的暖光,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能有什么心愿?愿安国永安?愿姐姐安康?愿……眼前这一切的温存能再长久片刻?她垂下眼睫,掩去复杂心绪,只轻轻“嗯”了一声,学着寻常女儿家的样子,双手合十,对着花灯默默许愿。
容渊看着她虔诚安静的侧影,唇角微弯,也闭上眼,片刻后,将花灯轻轻推入水中。既铃学着他的样子,看着两盏依偎着的花灯随波缓缓漂远,融入那片星星点灯的灯河之中。
既铃看着容渊,问他:“容渊许的什么愿?”
“与静希永远在一起!”容渊脱口而出,又低声问,靠得有些近。“静希许了什么愿?”
既铃心一跳,面上微热,小声含糊道:“……说出来就不灵了。” 心里却想:希望容渊也能喜欢真正的既铃。
容渊轻笑,宠溺着不再追问,很自然地再次牵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容渊引着既铃来到湖畔一棵巨大的古树下,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和木牌,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承载着无数痴男怨女的祈愿。这便是临安有名的姻缘树。
容渊不知从何处拿来的两条红色的绸带和一支笔,将其中一条递给既铃:“写个愿望挂上去吧,听说很灵验。”
既铃接过绸带,指尖拂过光滑的缎面,心里五味杂陈。她看着容渊背过身去,认真地在他的绸带上书写,侧脸在树下落错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温柔。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在绸带上快速写下“平安顺遂”四个字。
容渊也写好了,红绸上容渊唯爱静希几个大字让既铃微微一怔,心也酸了见分,容渊的字迹遒劲有力。他下意识看了看既铃写的轻笑道,“平安顺遂,倒是好寓意。”
接着就仔细地将绸带绑在一起,系在了高处,一个既显眼又不易被风雨吹落的位置。
弄完容渊又带着既铃去了猜灯谜的摊子,他学识渊博,不费吹灰之力便猜中了好几个,赢了一支玉兰形状的绒花簪子,亲手簪在了既铃的发间。
既铃摸着那支触感柔软的簪子,看着眼前这个与平日里判若两人的、温柔带笑的容渊,有一瞬间几乎要沉溺进去。
他准备的“惊喜”很简单,甚至有些俗套,却是每个怀春少女梦中都会期待的约会模样。
他细心地为她隔开人群,耐心地解答她每一个问题……这一切都美好得像一个易碎的梦。
“静希今日开心吗?”他站在阴影里,轻声问。
既铃点点头,发自内心地低声道:“嗯,很开心。” 这一晚,她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是既铃。
“那就好。”容渊眼底的笑意更深。
容渊做地这一切,都让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被割裂:他爱的,是他记忆中的幻影,也是她的一部分,却并非此刻全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