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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容渊暴露 ...

  •   翌日,日上三竿。既铃才懒懒起身,由着念冬伺候梳洗。念冬一边为她整理头发,一边絮叨着昨夜灯会的趣闻,末了好奇道:“殿下昨夜回来得倒比奴婢想的晚,玩得可还尽兴?没遇上徐公子那样缠人的吧?”
      既铃对着镜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玉簪,闻言,脑海里立刻闪过昨晚小巷里那混乱又滑稽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尽兴,当然尽兴。”她语调拖得长长的,“不仅甩开了徐可那只苍蝇,还看了场好戏,顺手……做了回好人好事。”
      “好人好事?”念冬手上动作一顿,满脸不信。自家殿下不去捉弄人就不错了,还能主动行善?
      “是啊,”既铃转过身,“你猜我昨晚看见谁了?”
      “谁?”
      “越静希!”既铃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其中的戏谑,“大半夜的,跟一个藏头露尾、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往那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钻!”
      “啊?”念冬惊讶地掩住了嘴,“越小姐她……她怎会……”
      “是吧?想不到吧?”既铃得意地挑眉,“看着温温柔柔,胆子可不小。王原原那家伙也看见了,非要跟上去瞧热闹。本殿下心善,怕他们孤男寡女出点什么事,就顺手……帮他们驱了驱邪。”
      她省略了戴着丑面具吹魔音陶笛的具体细节,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让念冬猜到那“驱邪”过程定然十分“别致”。
      念冬哭笑不得:“殿下您真是……”
      “重点不是这个,”既铃摆摆手,神色认真了几分,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镜中的念冬,也像在梳理自己的思绪,“念冬,我越想越觉得,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他的身形,走路的姿态,还有昨晚在静堂酒楼出手时那几下子……”既铃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妆台,“给我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尤其是他刻意收敛、改变路数的时候……那种违和感,太像一个人了。”
      念冬茫然:“像谁?”
      既铃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两个字:“容、渊。”
      念冬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南容静王容……渊?!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应该在南容吗?而且,他怎么会和越小姐……”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既铃眼神锐利起来,“但那感觉太强烈了。如果他真是容渊,潜入临安城……这里头的水可就深了。”
      她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不行,我得去弄个明白。”
      念冬赶紧跟上:“殿下打算怎么做?直接去问越小姐?或者……告诉陛下?”
      “无凭无据,打草惊蛇怎么办?”既铃白了她一眼,忽然停下脚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徐可不是约了我今天去静堂酒楼天字乙号房用膳么?”
      “是啊,殿下昨日不是还说不去……”
      “去!当然要去!”既铃打断她,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不是以既铃的身份去。”
      她快步走到衣柜前,手指划过一排鲜艳华贵的衣裙,最终却停在了一件颜色素净的烟霞色长裙——这是越静希最常穿的风格。
      “念冬,给我换上这件。”
      念冬一愣:“殿下,您平日最不喜这般素淡的颜色……”
      “今日就要它。”既铃语气笃定,嘴角噙着笑,“不仅要穿这个,发髻也要梳得温婉些,嗯……再找一方轻纱来。”
      念冬似懂非懂:“殿下,您这是……”
      既铃沉吟道:“我们提前出门,偶遇一下越静希的车驾去。”
      “殿下,您到底要做什么呀?”念冬一边帮她换上那身极不符合她性情的素雅衣裙,一边担忧地问。
      既铃对着镜子,将那方绣花面纱轻轻覆在脸上,只露出一双明亮狡黠的眼睛。“去跟越静希换张请帖,也换换身份。”
      她声音带着笑,却意味深长,“她不是喜欢徐可么?本殿下今日就成全她。至于我嘛……”那双眼睛微微弯起,“我去会会那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巷郎君。”
      除夕后的临安城,年味未散,灯火如昼,比昨日更添几分靡丽喧嚣。
      既铃只着一身低调的烟霞色长裙,外罩狐裘,行至静堂酒楼外时,她脚步微顿。
      前方一辆挂着越府徽记的马车缓缓驶来。
      既铃眼眸一转,计上心头。待马车停稳,车夫尚未反应,她已悄无声息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内的越静希吓得刚要惊呼,一只带着暖意的手便轻轻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越静希瞪大了眼睛:“既…既铃殿下?”她惊疑地看着眼前这位行事总是出人意料的王女。越静希并非没眼力见的,她知道昨日将她吓个半死的一个是既铃,另一个不用想都知道是王原原。
      既铃松开手,直接道:“静希,你我互换请帖,如何?”
      越静希一怔:“为何?”
      既铃凑近了些:“自然是给你创造机会。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徐可那小子,不是吗?”
      越静希的脸瞬间红透,温柔道:“可…可他邀请的是殿下您……”
      “我没兴趣跟他吃饭。”既铃摆手,语气干脆,“此等良辰美景,正是互诉衷肠的好时机,你可要牢牢抓住,莫负我意。”
      越静希咬着唇,犹豫片刻,终究抵不过内心期盼,细弱地点了点头。
      “很好。”既铃满意一笑,将属于自己的那份请帖塞入她手中,又拿过她的那份,“记得,戴上这个。”她拿出一方轻薄的绣花面纱,递给越静希,“我先走一步。”
      说罢,她钻出马车,身影迅速融入人群。
      天字甲号厢房外。
      既铃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房内熏香袅袅,容渊早已端坐桌前,正执壶斟茶。听到动静,他并未立刻抬头,只声音温和地道:“姑娘来了?请入座。夜色微寒,先饮杯热茶暖暖身子。”
      既铃依言,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模仿着越静希的温婉含蓄,心中却警铃大作:这做派,这无形中的压迫感,绝非寻常富贵公子。
      容渊将一杯沏好的茶推至她面前,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神情。他这才抬起眼,目光隔着面纱试图分辨,语气依旧温和:“昨夜仓促,还未曾请教姑娘芳名?”
      来了。
      既铃心下一凛,按预先想好的说辞,垂下眼睫,声音放得轻软:“小女……越静希。”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哐啷!”
      容渊执壶的手猛地一滞,壶嘴与杯沿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响!
      他猛地抬首,目光穿透朦胧的面纱,死死盯住来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汹涌的浪潮,他竟直接伸手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是我!”他的声音失去了之前的平稳,带上了一丝急切,“静希,还记得我吗?”
      面具下露出的,是那张既铃熟悉又陌生的俊朗面容——南容静王,容渊!
      容渊?!竟然真的是他?!他是为了履行约定追过来的吗?既铃顿了顿又摇摇头:如果是来找我,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来,还是说,他另有目的?
      既铃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的手,指尖冰凉,甚至控制不住地微微后退了半分,脊背渗出一层冷汗。
      容渊竟无声无息地潜入我安国京都?!朝廷为何毫无察觉?边关……边关难道有变?他意欲何为?!
      无数的疑问和警报在她脑中疯狂叫嚣,牵扯出的是沉重的家国安危之虑。
      而下一秒,昨晚小巷里那荒唐滑稽的一幕猛地撞进脑海——自己戴着那丑怪面具,围着眼前这位又吹又跳,极尽捉弄之能事……
      既铃!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居然围着容渊吹那种魔音?!
      一股强烈的、混合着极度尴尬的热气“轰”地冲上脸颊,幸而有面纱遮挡。她此刻只想原地消失,或者时光倒流!
      冷静!既铃,冷静!她拼命告诫自己,容渊现在没认出自己!扮演好越静希!必须探出他的目的!
      她那副惯有的玩世不恭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惊讶,顺着他的话问:“是…是你?你…你来临安做什么?”
      容渊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心中蓦地一紧,生怕她误会,急忙解释:“别误会!我来临安,不为别的,只为…寻你!”
      不等既铃消化这话中的信息,他已迫不及待地追问,带着一丝委屈:“那日山洞,为何不告而别?”
      既铃勉强编出理由:“我…我见你伤势已无大碍,又…又怕家人担忧,便…便先行离开了。”声音故意放得轻软。
      容渊闻言,非但未疑,反而向前逼近一步:“小傻子,”既铃心不由自主地怦怦乱跳起来,抬头望向他。
      容渊唤出那个藏在心底七年的称呼,声音低沉,“还记得南容幽境吗?我是容渊!”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既铃指尖微微蜷缩,心底五味杂陈,却只能依照越静希可能有的反应,小声嗫嚅道:“…记得。”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容渊激动得几乎难以自持,手抬起又放下,无处安放,带着重遇的喜悦,竟与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了许多旧事和别后情愫。
      另一边,天字乙号厢房内。
      徐可听到门外脚步声,立刻换上惯有的纨绔笑容,迫不及待地拉开门:“小铃铃,你终于来……”
      话音在看清来人身形的刹那戛然而止。
      仅一眼,甚至未等对方摘下面纱,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容便瞬间消失,眼神骤然变得深沉,语气也冷了下来:“怎么是你?越小姐。”
      越静希轻轻摘下面纱,露出清丽的脸庞,低声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能…谈谈?”
      徐可看着眼前这一幕,瞬间明白了定是既铃的手笔。他心底莫名闪过一丝涩意,却只是侧身让她进来,语气疏离:“越小姐,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谈。”
      “你果然…还在为当年退婚之事恼我。”越静希急切地上前一步,“那并非我所愿,是家中……”
      他们自幼订有婚约,七年前,十八岁的徐可战功赫赫,意气风发。他与越静希真心相爱,是临安城中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门当户对、佳偶天成。那时的徐可,曾将她视若珍宝。可后来一切天翻地覆——徐可一战败北,被诬通敌叛国,声名尽毁。越家当即退婚,划清界限,往日所有的深情与荣耀,顷刻间烟消云散。
      即便后来真相大白,徐可也再不是从前那个赤诚热烈的少年将军。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玩世不恭,浪荡不羁,仿佛对什么都不在乎。
      “越小姐多虑了。”徐可冷淡地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旧事早已随风而散,徐某从未放在心上。若无他事,越小姐请自便,徐某告辞。”
      说罢,竟是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留下越静希一人对着满桌佳肴,脸色苍白,黯然神伤。
      甲字房内。
      既铃正与容渊周旋,心下计算着时间,生怕徐可那边露馅,便寻了个借口欲起身告辞:“时辰不早,我……”
      话未说完,手腕却被容渊轻轻握住。
      他的掌心温热,目光温柔得让人沉迷:“静希,”他低声邀请,“良宵难得,可否…陪我共赏这临安夜景?”
      既铃身形一僵,对上他那双深邃专注的眼眸,心里猛的一紧,竟点了点头。她就是喜欢容渊,也拒绝不了容渊。
      两人并肩走出静堂酒楼,融入临安城繁华如梦的夜色里。一个心怀鬼胎,一个情意绵绵,看似和谐的背影下,暗流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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