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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陶笛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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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铃正被徐可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差没把手里的糖人戳他脸上了,王原原这一嗓子简直是火上浇油。“既铃!”
“王原原怎么哪都有你?”既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糖人差点怼到徐可鼻子上,“没看见我正忙着驱赶苍蝇吗?”
徐可委屈巴巴:“殿下,我不是苍蝇……”
王原原才不管这些,一把推开碍事的徐可,凑到既铃面前,压低声音道:“驱什么苍蝇!你看那边!”她指向不远处那条相对僻静的临河小巷。
既铃顺着她指的方向瞥了一眼,巷口灯光昏暗,隐约能看到两个身影——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窈窕女子,和一个身材高大、戴着玄铁面具的男人。两人似乎正要往巷子深处走去。
“嗯?”既铃挑了挑眉,来了点兴趣,“那不是越静希吗?大半夜的跟个藏头露尾的男人钻小巷子?有点意思。”她摸着下巴,露出玩味的笑容。
王原原兴奋地搓手手:“怎么样?敢不敢跟上去看看?赌十两银子,那男的不是好人!”
既铃嗤笑一声:“王原原,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媒婆还是捕快了?人家‘越静希’爱跟谁钻小巷就跟谁钻,关你什么事?” 她特意加重了“越静希”三个字,调侃意味十足。
王原原被噎了一下,脸又有点红,但立刻梗着脖子道:“谁、谁管她了!我是怕她败坏我们安国贵女的名声!万一出点什么事,丢的是大家的脸!你到底跟不跟?”
既铃看着王原原那明明是想看热闹却非要找个冠冕堂皇借口的模样,觉得好笑极了。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跟,当然跟。”既铃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不过嘛,光看多没意思。咱们得给他们添点‘彩头’。”
她看了看徐可道,“徐可,你在这待着,不许跟来!”
“啊?殿下!”还想说什么就被既铃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徐可只得照做。
既铃左右看了看,目光锁定在旁边一个卖面具和简易乐器的摊位上。她快步走过去,丢下几个铜板,抓起两个造型最丑怪、呲牙咧嘴的鬼怪面具,以及两个粗糙的陶笛。
她把其中一个面具和陶笛塞到还没反应过来的王原原手里:“戴上!一会儿听我口令,我吹一声,你就跟着我一起冲出去,围着他们俩一边跑一边使劲吹这玩意儿!声音越大越难听越好!”
王原原拿着那丑得清新脱俗的面具和简陋的陶笛,目瞪口呆:“既、既铃!你疯啦?!这要是被认出来……”
“怕什么?”既铃已经把面具扣在了脸上,声音透过面具显得闷闷的,却充满了兴奋,“戴着这个谁认得出来?再说了,就算认出来,你就说是在进行除夕驱邪的传统仪式,保佑他们‘邪祟不近,良缘天成’嘛!多好的寓意!”
王原原:“……” 她第一次对既铃的胡扯能力产生了深深的“敬佩”。
但看着既铃已经跃跃欲试的样子,再加上她自己那颗熊熊燃烧的八卦和搞事之心,王原原把心一横,也戴上了面具:“好!玩就玩!谁怕谁!”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脸上奇丑无比的面具,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既铃压低身子,朝着小巷的方向一挥手,两人如同做贼一般,悄咪咪地跟了上去,融入阴影之中。
小巷深处,灯光越发昏暗,只剩下河边悬挂的几盏孤零零的灯笼投下模糊的光晕。
容渊正刻意放缓脚步,寻找着合适的话题,试图与身旁安静得有些过分的“越静希”拉近距离。
“此处的雪景,倒是比主街清幽许多。”他低声说道。
越静希微微点头,心思却明显不在此,目光仍不由自主地瞟向主街的方向,搜寻着那个耀眼的身影,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容渊微微蹙眉,正想再说什么……
突然!
“嘟——!!!”
一声极其尖锐、刺耳、毫无韵律可言的陶笛声猛地炸响!划破了小巷的宁静!
紧接着,另一个同样难听的陶笛声也加入了进来,“嘟呜——叭——”,形成了一种堪称听觉灾难的二重奏!
容渊和越静希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魔音贯耳吓得浑身一僵,猛地转头!
只见两个戴着青面獠牙鬼怪面具的身影,如同抽风一般,从旁边的阴影里猛地窜了出来!围着他俩开始疯狂转圈跑跳,一边跑还一边拼命吹着手里那发出恐怖声音的陶笛!
那场面,诡异又滑稽到了极点!
“嘟叭叭——!” “呜嘟——噗——!”
魔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
容渊下意识地将越静希护在身后,面具下的脸色瞬间黑沉。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哪来的疯子和神经病?!临安城的除夕还有这种可怕的风俗吗?!
越静希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抓住容渊的胳膊,差点尖叫出来。
两个“鬼怪”围着他俩转了好几圈,吹得气喘吁吁,陶笛声也因为气息不稳而变得更加破音和诡异。
既铃透过面具看到容渊那紧绷的身体和浑身散发出的“我想杀人”的低气压,以及“越静希”那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乐得肚子疼,吹得更起劲了。
王原原一开始还有点放不开,但吹着吹着,看着那两个被他们搞得手足无措的人,一种恶作剧的快感油然而生,也彻底放飞了自我,吹得比既铃还卖力,还故意往那戴面具的男人脚边踩雪,溅起一片雪沫子。
既铃觉得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可能要出事,她猛地吹出一个极其高亢刺耳的长音作为结束信号,然后对着王原原一挥手,两人同时停下吹奏,发出一阵夸张又怪异的“嘿嘿哈哈”的笑声,然后转身,像来时一样突然,嗖嗖地窜出了小巷,瞬间消失在主街熙攘的人群里。
只留下容渊和越静希僵硬地站在小巷中央,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那可怕的陶笛魔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和尴尬。
容渊:“……” 越静希:“……”
过了好一会儿,容渊才缓缓松开护着她的手,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大的困惑:“……临安除夕……还有这种……驱邪仪式?”
越静希茫然地摇头:“我、我从未听说过……”
容渊看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面具下的眉头紧紧锁起。刚才那两个“鬼怪”虽然行为疯癫,但那个矮一点的身影,跑动间的姿态……还有那嚣张的笑声……怎么会让他莫名觉得有一丝……熟悉?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再次涌上心头。这个临安城,真是处处都透着古怪!还有那个既铃,真是……阴魂不散!
而主街上,既铃和王原原跑到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后面,一把扯下面具,扶着摊位笑得直不起腰,眼泪都飙出来了。
“我的天……哈哈哈……你看没看到……看到那个戴面具的……他的样子……哈哈哈……”既铃笑得喘不上气。
王原原也笑得东倒西歪:“还、还有越静希……吓、吓得差点跳起来……哈哈哈……太有意思了!既铃你这主意……太损了!哈哈哈!”
两人毫无形象地大笑了一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笑够了,既铃抹着眼角的泪花,拍了拍王原原的肩膀:“行,王原原,今晚算你立功了!虽然蠢了点,但挺好玩的!”
王原原难得没跟她呛声,反而有点意犹未尽:“下次……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叫我!”
“好说好说!”既铃爽快答应。她和王原原刚喘匀了气,还没来得及多嘲笑几句巷子里那两位的窘态,一个急切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铃铃!我可算找到您了!”
徐可顶着一脑袋被风吹乱的头发,气喘吁吁地挤开人群,脸上写满了委屈,直奔既铃而来。“殿下,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让我好找!这灯会人多眼杂,万一有什么登徒子惊扰了殿下可如何是好?”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旁边还在傻笑的王原原。
既铃一看他又黏了上来,没好气道:“叫殿下!最大的登徒子不就是你徐大公子吗?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辟邪。”
王原原正想趁机再嘲笑既铃两句,她的丫鬟夏棉也急匆匆地小跑过来,踮起脚尖在她耳边飞快地低语了几句。
只见王原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睛猛地瞪圆,脱口而出:“什么?他竟敢跑?!”
她也顾不上既铃和徐可了,提着裙摆转身就要往人群外冲。
既铃多机灵啊,一看她这反应,再联想到之前念冬分享的“瓜”,立刻恍然大悟。她嘴角勾起一抹极其戏谑的弧度,拉长了声音,冲着王原原仓惶的背影喊道:
“哟哟哟——!王大小姐这是急着去哪儿啊?天塌了还是地陷了?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
王原原脚步一顿,回头瞪她。
既铃笑得更坏了,学着王原原那理直气壮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调侃道:“该不会是……府上那位‘偷了’您‘心’的小贼——终于醒透,打算‘畏罪潜逃’了吧?!”
“既铃!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原原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气得跺脚,“你、你少管闲事!本小姐有要紧事!没空跟你斗嘴!”
说完,她再也顾不上反驳,生怕慢了一步人就真跑了,一头扎进人群里,嘴里还嚷嚷着:“让开!都让开!”
既铃看着她的背影,笑得花枝乱颤,差点又没站稳。
徐可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完全没听懂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但看到既铃笑得开心,他也赶紧凑上来献殷勤:“殿下,什么事这么好笑?说给在下听听?是不是王原原又出什么丑了?”
既铃止住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怎么哪儿都有你?赶紧回你的烟雨楼去,别在这儿碍眼。”
徐可脸皮厚,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继续黏着:“烟雨楼哪有殿下万分之一的光彩?殿下,您看这花灯璀璨,良辰美景,正是……”
“正是你该闭嘴的时候。”既铃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转身朝着另一个热闹的摊子走去,懒得再搭理他。
徐可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上,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俏皮话,试图逗既铃开心。
既铃一边敷衍地听着,一边心里还在乐。他没注意的是,身后的容渊和越静希正盯着他两。
容渊的目光死死锁在既铃那身火红夺目的披风上,刚才在小巷里被两个“小鬼”围着乱窜的狼狈景象瞬间涌上心头!
那跑动的姿态!那嚣张的笑声!还有这身扎眼的红!
一切瞬间串联起来,真相大白!
容渊面具下的脸瞬间气红了,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胸口一股郁气堵得他几乎要爆炸,心里暗骂:
“这个既铃!阴魂不散!果然是她在搞鬼!简直……简直粗鄙!刁蛮!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