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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旅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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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
“阿清,前面就是北疆和兴安岭的交界处了,导游只能送我们到这里。”
随着同伴陈柯的声音提醒,沈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迷茫的顺着窗外看。
这一路坐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上午启程的时候才九点,这会儿不到三点,窗外已经快全黑了。
沈清随着颠簸的车身体一顿,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才逐渐赶走倦意,眼前景色渐渐清明起来。
现下已经十月,北方本应金黄一片,可这里像是被遗落的自然一隅,处处青翠,透露春的生机。
下车后,一阵凉风吹过面庞,冲锋衣沙沙作响。
沈清和陈柯带上背包,走了大概一千米才到了村寨。
“为什么车子不把我们送进来?”同车的另外一位小姑娘问道。
“因为怕破坏这里的植被,听说是刚开发的景区,还保留一些原始特色。”
说是没过度开发,但该有的商业景点,一个都没少。
沈清入住先前定好的蒙古包,喝了一壶奶茶。陈柯就在门口喊他,“阿清,半个小时后有寨子里举行萨满活动,我们去看看。”
“好。”沈清应了一声。
来这里之前,他做了一些攻略。当地的萨满文化并不是作为日常演出活动,带有随机性,就跟日照金山一样,随缘观看。
没想到他们刚到,就有幸参看。
仪式在村寨空旷的广场举行。
中间拢了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数十名萨满表演者身披斑斓的兽皮和羽毛,带着头冠,围绕火堆,摇晃,旋转,铃铛声和鼓声交织成网。为首的女萨满口中吟唱古老而复杂的调子,时而低沉,时而呜咽。
一种伟大而无形的力量骤然注入表演者的身体,众人与神灵交谈,现场肃静而庄重,随着一声鹰鸣,众人舞蹈截然而止。
一阵掌声,表演者方才退场。
沈清看的入迷,只是有些腹痛。他突然站起来,一旁的陈柯连忙拉住他,小声问道,“表演还没结束,怎么了?”
“人有三急。”
陈柯这才放开他手,眼波流转的看着他,“好,我等你回来。”
沈清避开他炙热的眼神,转身离开。
大约是咸奶茶喝了太多,沈清在厕所时间有点久。他着急回到广场,脚步快了些,猛然撞到一个人。
沈清赶紧道歉,“对不……”起字在沈清抬头看到撞清人的瞬间,生生噎了回去。
他的面前站着一名瘦高少年,身着色泽暗沉的兽皮,羽毛和彩色布条自肩头垂落。胸前麻衣内衬上缀满串珠,露出的手臂上镌刻暗青色符文。
腰间缠满法器,皮囊,铜镜,还有动物颅骨。肩膀上站着一只鹰,这会儿抖动翅膀盯着沈清。
少年将巨大头冠从面上摘下,露出一头狼尾,左脸两道红色油彩,皮肤不算白,但眉眼深邃,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少年肩膀处的鹰转动了一圈脑袋。沈清才自觉失态。
“对,对不起啊。”沈清将方才没说完的致歉,补全。
少年冷眼盯着沈清,他穿着休闲,是来村寨的游客。
看少年这幅装扮应该是表演者,可方才的仪式上,好像没见过他。
“你是这里的表演人员吗?”
少年愣了一下,启唇道,“不是。”
他声音空灵,简单两个字就抓住了沈清耳朵。
可他这身装扮,分明就像。
有些演艺工作者,为了不过分亲近游客,也会故意这么说。
少年手里拿着一只铃铛,铃铛看起来有些年岁,不够崭新,反倒略有斑驳。
沈清细细打量少年,得知他不是表演者,有意拦着他。沈清长的干干净净,模样俊俏,这会儿眼眸颤动的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大学生。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清最是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装无辜,扮弱小。
少年轻掀眼帘,吐出两个尾音,“胡哲。”
沈清惊喜过望,他原以为少年什么都不会说,看他妆容打扮,不像年轻人般有活力。
“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直到问出这句,胡哲才警惕的后撤两步,连带着肩头上的鹰都跟着展开翅膀,一副战斗姿态。
沈清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扑面而来的敌意将他包裹,少年手中轻抖铜铃,发出一声悦耳的声音。
陈柯从街口追过来,老远就开始喊,“阿清,你干嘛呢?”
胡哲不悦的皱起眉头,似是知道那人是他的同伴,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沈清眼见人要离开,手指不安的蜷动,跑到他跟前,鼓起勇气问,“你……下次表演在什么时候啊?”
胡哲睫毛轻颤,眼底泛起微末的波澜。“不知道。”
陈柯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沈清肉眼可见的沮丧,如果他不出现,可能真的就被他给盘根问底问出来了。
陈柯注意力都在方才那个人身上,追问道,“刚才那人是谁啊?演员吗?”
“应该是吧。”
一路上沈清怏怏,原以为能有一段美好的艳遇,结果除了个名字,什么都不知道。
密林,深处。
胡哲推开房门,
这里久不居人,霉味极重。
神鹰受不了这味道,扑腾两下翅膀兀自飞到院中的树上打盹,胡哲坐在灯下,将铜铃放在桌子上,目光幽深。
胡哲是感受到神的指引,才出林寻找命中人。
“应该不是他。”
胡哲声音清冷,面色如常,手指一下一下的轻扣在木桌上,修长的骨节,根根分明。
可除了见到沈清外,并没偶遇旁人。
神鹰这会儿顺着窗子又飞回来,单腿落在桌上,歪着脑袋萌萌的看胡哲。
“神不会让我找一个男人,早点睡吧。明天我们就回去。”
这里虽然没有十万大山,却有十万丛林。
同样凶险。
一大早,沈清就起床去找了导游。
“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做胡哲的表演者吗?他好像是演萨满的。”
导游在听到这个名字后,首先一愣,再三确认道,“你确定叫这个名字吗?”
沈清蹙眉,初次相见,他应该不会随口说个假名。
“是叫这个名字,长的很帅,有一米九,一身萨满装扮,肩膀上还有一只鹰。”
导游想了半天,又翻了会手机,最后很肯定的回他,“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能够表演的都是当地的少数名族,胡姓更像汉姓,本地人不姓这个。”
沈清面色失望,他以为凭借一个名字能找到那个昳丽少年,结果,毫无收获。
但他不死心,继续追问,“你们这里,除了本地的演出,附近还是其他景区吗?”
导游连连摇头,用蹩脚的汉语回答,“没有,我们这边也只是半开发,连车子都进不来。山林里面有少数部落,但肯定没有你要找的人。”
沈清眼睛一亮,山林里的部落?
“里面……还有人住?”
这里已经算是算是偏远地区了,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
沈清向景区后方三四米高的丛林望去,不敢想象里面竟然还会有人。
“那……里面是原始人吗?”
导游被沈清这句话逗笑,这会儿不是高峰期,索性拿出烟点上,跟他唠起来。“这里是兴安岭跟草原交接,其实外人不知道,往深处还有一处雪山。”
沈清满脸诧异,这里靠近北疆,有草原能够理解,但有雪山……是不是过于离奇了些。
导游深深吐了一口气烟圈,双眼望向远处,声音低沉,“谁知道呢,听说,雪山里面长眠了一位大萨满。”
悠远的古老文明,随着时间流失,留下后人的只有无尽遐想和亘古传说。
“不过丛林里是有些部落人还在,但不是大家想的那种原始人,茹毛饮血,他们只是不喜欢现代化的方式,久居山里而已,有需要也会出来采买物品,没大家传的那么邪乎,运气好的话,也会碰到他们,皮肤黝黑,高壮,习惯躲人,大概率就是了。”
沈清想到昨天那个清秀少年,第一反应觉得他应该不是,因为他不躲人,那双眼睛非但不避人,还强势侵略。
沈清忍不住又问,“昨天那些表演者,是……真的吗?”
导游摇头轻笑,“不是,是当地的土著民族一种仪式,身上的文王鼓都没真敲,搬兵决也没唱,表演而已。”
“谢谢。”
沈清没再继续打扰导游,转身打算到村寨里碰碰运气。
胡哲,这名字越念越好听。
一回头,看到陈柯手里拿了两杯咖啡,正靠在奶茶店门口等他。
“问完了?才见了一面就那么喜欢啊?”
方才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小。
沈清盯着陈柯,听出他话里的揶揄。
不过眼里没有被揭穿后的躲闪,反倒坦荡的如一汪清泉。
他面色冷静,双眸盯着眼前的男人,“陈柯,偷听别人讲话可不是好习惯,况且,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陈柯一愣,依靠的姿势稍微回正。
第一次被指名道姓的拒绝,俊脸上的尴尬一闪而过,却并没恼怒,反而走到沈清身边,将手臂搭在他肩膀上。
“我呢,始终相信滴水石穿,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你谈恋爱我都没退缩,还在乎这一两个从天而降的桃花艳遇。”
沈清欲言又止,最后哑然失笑。
他总不能制止别人喜欢他吧,况且,这一次还是他主动陪自己来这么远的北方散心。“走吧,喝点咖啡碰碰运气,兴许就能碰见你心中的白马王子呢。”
二人相识数载,能维持这么多年的“纯”友谊,全靠沈清对他爱答不理,陈柯死缠烂打。
经过风情街一家店门口,沈清看到两个古朴装扮的人在跟店主吵架。
说是吵架,更多像是交流障碍。
一大一小两个牧民装扮的土著人,叽里哇啦的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方言,期间还配合手舞足蹈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