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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定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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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里的微风,透过窗子,徐徐吹到床上,清爽,冷冽。
很难想象,密不透风的兴安岭丛林深处,竟然藏着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原本该长在低纬度的灌木丛,错落有致的生长在北方四季分明的坡土上,仿佛一切都恰到好处。
床上将死之人的思绪,因为这风,拉回来半分。
一张木板床上,半瘫着一名精瘦病弱的男人。
沈清咧嘴干笑,起皮的唇瓣像山林里脱落的树皮,一双布满红痕的手臂好似蜿蜒曲折的枝干,此刻他正贪婪的朝着窗子方向伸直胳膊。
一头苍鹰扑腾着双翅从窗口俯冲到椅子上。
沈清泄气的捶打在毫无知觉的一双腿上,艰难苦笑。
他残了。
这双腿,在半个月前被毁了。
只因为他多次逃跑,胡哲盛怒之下掐着他的脖子,冷声质问,“是不是把你囚禁起来,带上镣铐,你就不跑了?”
胡哲说一不二,绝对不是吓唬。
镣铐没带,因为不方便他施暴。
于是,当天就给沈清下了药,他再也没站起来过。
沈清靠在木板床上,双目无神。
从小到大,他被人夸奖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腕线过裆,是个跳舞的好苗子,他精通各种舞种,尤其是古典舞。
现在却像个废人一样瘫着,滑稽可笑。
苍鹰待了一会,顺着窗口飞走了。
桌子上放着早晨送来的食物,沈清一口没动。
如果能饿死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胡哲来了,带着外面的凉气。
他一身黑色鎏金麂皮长袍,上面绣满复杂而古朴的红蓝图腾。双肩顶着一对鹿角冠,鹿角上缠满细小铜铃。腰上多了几份骨片,在串珠和护符叮叮当当的交织成一段密语。
他看到纹丝未动的食物,皱起好看的眉头,“又绝食?”
沈清将头偏过去,不想说话。
胡哲自顾自的脱掉外袍,露出纹着古老符咒的胸膛,将饭菜递过去,“多吃点,你吃不饱,我也吃不饱。最后遭罪的还是你。”
沈清一双狭长的凤眸簇出火花,这人说话厚颜无耻!
胡哲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喉结上下滚动。他随意拨弄手上的铜铃,发出特殊的声音,沈清身上传来熟悉的燥热感。
又要开始了吗?
神志逐渐被欲,念吞噬,身体开始变软,他唯一让萨满大祭司痴迷的大概就这一副身体了吧……
云消雨歇。
胡哲一脸餍足,身上多了几道动情后抓痕,和古老符文交汇在一起,像某种仪式。
沈清醒来的时候,胡哲已经走了,松垮的外衣套在身上,他跟鸭子有什么区别?!
约莫快到中午,来人给他送饭,一如既往的换掉昨天没吃的剩菜,然后打开窗子,将房内暧昧的味道散去。
今天来的人面孔有点生,做完这一切后,迟迟不肯走。
久到沈清不耐烦的抬头,那是一名穿着棕色兽皮羽衣的少年,没有复杂扮相,顶着一头碎刘海,看起来年纪不大。甚至比二十岁的胡哲都要年轻,稚嫩。
“怎么还不走,大祭司有其他吩咐吗?”
之前他不肯吃饭,胡哲就会惩罚送饭的人。他心狠手辣,懂得拿捏沈清那点没被泯灭的良知。
少年眼眸似潭,盯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记得他刚来寨子的时候,风度翩翩,谈笑风生。才过了多久,就像一潭死水,毫无生机的被困在这里。
“我能救你。”
少年扬起胳膊,手心里是一只火柴大小的铜铃,“它能压制你身上的咒语。”
沈清双眼猝睁,不可置信的盯着少年,心潮澎湃。
胡哲,部落最厉害的大祭司,野萨巫术出神入化,是历来最有天赋和资历的族长。他的摄魂铃,能让沈清在万里之外生不如死,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的滚回来。
就连上一任祭司都没办法解开,这个年轻的少年怎么会……
“你要不要?”
少年声音清冷,没多少耐性,作势要将东西拿走。
沈清抻直身子猛地夺下,语气发慌,“我要……我要!”半响后,沈清才后知后觉的反问他,“你不怕他杀你了吗?”
胡哲的厉害,他亲眼见识过。
少年似听不懂一般,浅笑,撩开额前碎发,露出一道狰狞伤疤。
“他杀不死我的。”
说完,少年转身离开,沈清将小铃铛攥紧掌心,想要离开的念头冲出胸口!
就算是死,
他也要离开这里!
入夜,胡哲按时过来。
他好像有性,瘾,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
今天他穿了二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件衣服,还带了额间配饰,脸上画了油彩。
手腕上两串银铃,随着他爬上床,叮叮铃铃的响,像初次听到的时候那样清脆。
他一只胳膊将沈清搂过来,神色疲倦,“今天先放过你,有点累。“
沈清有些僵直的身子感受头顶传来的均匀呼吸声,手心沁出了汗,他有且只有这一次机会。
沈清仰头,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胡哲。因为双腿残废,他只能用双手撑在床板上,用力够吻他的喉结,一下一下,跟小鸡啄米一样。
胡哲原本紧闭的双眼咻的睁开,双眸逐渐被情靡侵染,他挑起沈清下巴,“你勾引我?”
“我想要。”
沈清小声嘟囔。每天都做,偶尔停一次,确实有些不适应。
沈良隐忍克制的□□腾的燎起,烧焦理智,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巨大的力量让木板发出咯吱声响。
“我……我想在上面。”
在这种事情上,沈清向来怯懦,就算从前好的时候,让他主动跟要杀了他一样,难得他开口主动,胡哲迫不及待的将他扶,正。
中途,胡哲舒爽的闭上眼睛,毫不设防。
是啊,一个断了腿的人有什么好设防的。况且,他有任何闪失,沈清后背镌刻的符咒都会反噬,生不如死。
沈清一边沉沦,一边眼神清明,眼神逐渐被恨意吞噬。
人死铃碎。
只要胡哲死了,他就能离开这里,离开这片被下了咒法的丛林。
沈清一个用力,将身体坐落下去,胡哲感受来自心底的深深满足,忍不住睁开氤氲泪眼,嘴角挽笑……直到,他看到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借着皎洁月光,映照出身上男人的狠厉。
匕首照着胡哲的胸口扎下去,正中心脏!
胡哲楞了。
想要催心动念,让沈清停下来,却发现身上人眼神清冷,不带一丝温情。
他颤声问道,“阿清?”
沈清惨笑,手上用劲,匕首在胸口处再度转圈,胡哲痛的面容扭曲。
“你做了什么?”
沈清宛若厉鬼,扯开一抹骇人的神情,将他的胸口血涂抹在脸上。少年告诉自己,只要在动情时候,他轻轻摇响铃铛,就可以迷幻胡哲心智,压制他的摄魂铃,让他没有办法施展巫术。
看来是生效了。
沈清双手支撑不住,趴在胡哲汗水混着血水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我要你死。”
胡哲似是没有料到,眼底生出猝不及防,“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你死!我要离开这里。”
沈清说完,扑腾一声掉到地上,他慢慢爬向门口,
一步一步,
拖着残废的下半身,他要走,要远离这个疯子,离开这里!
门口站着一名昳丽少年,迎着月光,他看着床上半死的胡哲,冷笑。
“哥,我回来了。”
胡哲神色一怔,紧皱的双眉拧起又松开,随即释然,“是你,也确实只有你才能解了我的咒,亲爱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