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默然坠落的世界》孑筠

38、烽烟燃起前的黎明 6

　　所有人在进入血鹰之后，都会有一次转移到其它兵种的机会。这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试错的机会，以此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位置。

　　就像施然说的，安宿云的确很适合联络员这一工作。虽然她和别人在日常中的交流不太顺畅，但在工作中时与其他人的交流却异常高效。

　　短短几个月，她就成功从单兵的吊车尾爬到了联络员的中游。虽然不算最顶尖的存在，可已经能够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施然知道她很珍惜这次契机，她曾经去安宿云的宿舍里瞧过几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当当的书。

　　书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里和桌面上，毫不留情地霸占了安宿云拥有的狭小空间。

　　施然翻看了一下，都是些沟通手段和专业方面的书籍，内容晦涩难懂，书页却被翻得有些发黄。

　　而眼前的安宿云，顶着一个硕大的黑眼圈，在一旁昏昏欲睡。

　　施然叹了口气，却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赢取来的机会，血鹰里的佼佼者很多，稍不注意就会被甩在身后。

　　等在“血鹰”中到了一定等级之后，上面才会给学员重新分配住所。也就是说，在此之前，需要和其他同事一起共享一间宿舍。

　　因为安宿云的性格，她和自己的舍友并不是很熟络。又因为施然经常性的邀请，她偶尔会来施然家里串门，久而久之，两人的关系也逐渐亲近起来。

　　不过在自从米因星住到自己家之后，安宿云来的次数倒是越来越少了。

　　大概是社恐属性又发作了吧，施然看着在房间里埋头写字的米因星，又想起一旦遇到不熟悉的人就会支支吾吾的安宿云，无奈叹了口气。

　　时间回到现在。

　　月色洒落在两人身上，施然用手撑起一边脑袋：“我还挺好奇的，联络员到底负责一些什么内容？”

　　安宿云掰起手指一一细数起来：“熟记其它小队的信息，对各种情况进行协调处理，分析小队成员的具体情况，和其他人保持常时联络，对上面的指令进行解码和分配……”

　　施然瞪大眼睛：“这么多？”

　　“嗯，除了战斗之外，大部分事情都由我们来负责。”安宿云如此解释道。

　　因为是最晚成立的职位，联络员在整个基地中明显处于边缘化的位置，施然没想过他们在基地里起的作用会这么大。

　　“所以，你们知道这次的任务具体是什么吗？”施然好奇道。

　　“不知道，”安宿云摇摇头，“老师没说。”

　　施然尽力忍住自己内心想说“不怪你，玩去吧”的欲望。

　　直到自己的通讯响起，许如乔在耳机里说道自己先回房间了，希望施然带了钥匙，她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她摸了摸口袋，确认钥匙还在之后，才放心地站起身来，向安宿云道别。

　　又想起来什么，施然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对了宿云，你知道基地里哪里有颜料吗？”

　　“颜料？”安宿云疑惑地看向施然，“……基地里面应该没有这种东西吧。”

　　“是吗，真可惜。”施然朝安宿云眯了眯眼，“明天中午可以顺带路过我们的训练场，保证有惊喜。”

　　安宿云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离开那片小小后院之后，施然又去其它地方捣鼓了一些东西，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一夜无梦。当施然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未亮。

　　她一向不喜欢早起，但今天不一样，这件事情可关乎到自己以后的心理健康和精神状况，自己不得不重视起来。

　　洗漱完后，她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扎成一个低马尾，然后敲了敲余暮的门。对方明显还没有完全醒来，声音也是喑哑的：“谁？”

　　“是我！赶快收拾一下，等会就出门。”

　　接着，她又来到莫观棋房间外敲了敲，把相同的话又传达了一遍。

　　几分钟之后，三人顺利在走廊口会合。余暮在走廊摇摇晃晃，好一会儿才稳住身形。

　　“不对啊，昨天老师不是说今天上午没有训练吗？”莫观棋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在记忆里搜寻了一遍，确认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你没记错，”余暮闭着眼睛帮腔道，“我要回去睡觉了……”

　　“来来来拿好，”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施然从房间里抱出满满几大桶液体，分别给身边还愣着的两人一人两桶，“麻烦帮我搬到训练场去。”

　　“这是什么？”莫观棋看着密封好的几大罐东西，不禁发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莫观棋还想说什么，只见一旁的余暮大力提起两个大桶，健步如飞地朝训练场奔去，没有留下一丝尘埃。

　　莫观棋叹了口气，也认命般拎起东西向余暮消失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目的地，余暮将两手抱在胸前，等待施然揭晓眼前的惊喜。

　　施然激动地掀开那几个大桶的盖子：“登登！我昨天连夜磨的染料！是不是很酷？”

　　余暮：“……我想逃。”

　　“别这样余暮，”施然指了指遍布钢筋铁管的训练场，“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空荡荡的吗？所见之处，毫无生机！”

　　末了，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

　　“所以？”余暮冷漠反问。

　　“你打算……”莫观棋已经隐隐约约能猜到施然想干什么，“在这一块墙上画上自己喜欢的东西？”

　　施然狡黠地眨眨眼，修正了莫观棋的措辞：“准确来说，是‘我们’喜欢的东西。”

　　……看来是不打算给他们溜走的机会了。

　　但余暮却好像没有听懂施然的言外之意，一心只有宿舍舒适的大床：“再见，我要睡觉。”

　　施然一把拉住就要抬脚离开的余暮：“等等余暮！你真的没有什么想画的吗？”

　　“我不会画画，”余暮转头看向施然。

　　“我也不怎么会，不如来尝试一下？反正画砸了也没关系。”施然又东拼西凑找了一堆借口，总算将余暮留了下来。

　　三人看向训练场里那面巨大的墙，一齐发起了呆。墙体是纯白色，虽说有些单调，但在这座规规整整的训练场里却是一点也不突兀。

　　画点什么好呢，三人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要不画点花花草草或者动物什么的来装饰一下……”莫观棋犹豫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听起来很无聊。”余暮果断评价。

　　施然又端详了一下那面空白的墙，一个绝妙的灵感在脑海中涌现。

　　“不如，把我们小队所有成员画上去？”

　　“不过以我们的绘画技术，画这么多人有点困难吧？”莫观棋想起几人对画画并不是很擅长，发出自己的疑问。

　　“不用画那么细致，”施然思考了一阵，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感觉只要画出每个人的特征就差不多了。”

　　莫观棋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三人把颜料桶的盖子一一打开，一阵属于植物特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莫观棋好奇地抬起头问道：“话说施然你从哪里弄来的颜料？”

　　施然一脸淡定：“我晚上围着训练场走了一圈，在周围搜刮了一些带颜色的植物，然后哐哐一通乱砸，就把色素提炼出来了。”

　　其他两人：……你倒是有一身牛劲。

　　“怎么画？”余暮看向施然。

　　“要不这样吧，”施然提出一个方案，“一个人负责两个人物，其他人在这段时间打下手。”

　　方案选定，三个人开始动起手来。在施然提问谁想先来试试的时候，余暮提议先由自己开始。

　　“如果我画砸了，就只会是出师不利，而不是功亏一篑。”余暮认真地解释道。

　　“行了，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施然从背后扶了余暮一把，让她快站在准备好的梯子上，“对了，你想画谁？”

　　余暮没有犹豫：“画你。”

　　“哦？”施然瞬间来了兴致，“我还挺好奇的，在你眼里我会是什么样子。”

　　余暮从桶里沾了点颜料抹在盘子上，然后踮起脚画了起来。不出几分钟，她就放下画笔示意自己画完了。

　　就像余暮自己说的那样，她的画画水平确实不怎么样。

　　且不说那歪歪扭扭的线条，比例严重崩坏的形体，施然指向画中的自己手里拿着的长条状不明物体：“这是啥？一条蛇？”

　　“剑。”余暮掷地有声地回答。

　　“……这样啊。”施然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幅画，除去绘画水平上明显的问题，其它细节倒还刻画得不错。

　　自己束在脑后的低马尾垂落在肩上，飞扬的披风摆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就连手腕上的那颗小痣也被画了出来。

　　画中的自己一只脚踩在石头上，一只手高举着长剑指向天空，另一只手叉着腰，脸上的表情倒是波澜不惊，不过嘴角却有些抽搐，大概是余暮手抖造成的。

　　“完工，”余暮拍拍自己的手沾染上的颜料，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她又歪头看向施然，“你来？”

　　施然接过余暮递过来的画笔，低头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要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