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默然坠落的世界》孑筠

37、烽烟燃起前的黎明 5

　　接通后，耳机里传来莫观棋的声音：“我在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室友和同学，好像没有发现什么过分的举动。”

　　意料之中。要是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他们的把柄，反倒不正常。

　　今天上午其他人的表现就暴露出他们对于那对兄弟的偏向，大概是第一天进来时就已经站好了队，对于他俩的事也会守口如瓶。

　　“知道了，”施然垂下眼睛，“麻烦继续调查，之后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反正你也是帮基地办事。”

　　“对了，”施然扬起唇角，“如果从他周围人的口中得不到答案，可以从他们自身入手，比如……最近刚好是例行查寝的日子吧？”

　　挂断电话后，施然刚想朝自己宿舍走去，后背却被人轻轻拍了拍。她转过头，看见了脸上带着几丝犹疑的安宿云。

　　“……有事？”施然挑眉。

　　“药膏，还给学姐，”安宿云郑重地把药膏放在施然手心，“还有，刚刚谢谢学姐解围。”

　　施然摇摇头：“我只是看不惯这种风气，不是特意为了你。”

　　安宿忙不迭点点头。

　　施然把药膏收好，又抬头看向局促的安宿云：“我昨天看了你的资料，你在体能和力量方面都不是很出色，为什么会想来做单兵？”

　　闻言，安宿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是有人推荐我来的……”

　　施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是你的判断力和分析能力很强，有人跟你说过吗？有没有考虑换个赛道？”

　　“换个赛道？”安宿云愣愣地重复了一遍。

　　“比如说——联络员，”施然想起今年新增的一个招募职位，“我觉得还挺适合你。”

　　随着近几年“血鹰”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对于人员的调控方面也变得困难了起来。为了解决这一问题，军队新增设了一个叫做“联络员”的分类，用以管理军队成员和传达上级指令，有时还会保持和其它分基地的联系。

　　而在战场上，联络员则掌管和其它小队间的联络。

　　听完施然的介绍之后，安宿云沉默了良久。末了，她重重点头，扬起一个笑容：“谢谢，我会考虑的。”

　　“行，回去休息吧。”施然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开心的时候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新生欢迎仪式，就是一些平常的训练。作为今年单兵的教练助理，施然也会到现场指点一二。

　　虽说今年有许多优秀学员，但总体来说却没有太大的竞争力。那对兄弟在今年招进来的学生里算是前列，这也能说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站在他们那边。

　　至于安宿云……由于她的基础太过于薄弱，施然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其他教练吐槽她的实力。施然在旁边撑着脑袋，看着满头大汗的安宿云，仿佛马上就要脱力倒下。

　　施然不明白为什么安宿云如此执着于单兵这个头衔，如果是自己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尝试另外一条路。

　　几天之后，施然又收到了莫观棋的来电。对方在耳机里的声音不算冷静，夹杂着几丝震惊与迟疑：“施然，你让我调查的那两个人，有结果了。”

　　“要向上面汇报吗？这个证据，可以直接将他们被逐出基地。”

　　听完这话，施然皱起眉头：“这么严重？你找到了什么？”

　　“见面说吧，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莫观棋挂断了通讯，约施然在青筠茶馆谈谈。

　　施然看了眼仍在训练中的新生，向教练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地出了训练场的大门。

　　她依言来到基地里唯一的一家小小茶馆，升腾起的雾气氤氲在室内，增添了几丝古色古香的韵味。

　　如果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基地里的大家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这间茶馆的隔音效果很好，是一个洽谈事务的好去处。

　　报出自己的名字后，门口的服务生笑笑，然后领施然来到了一个位于茶馆角落的包间。

　　施然刚坐下，莫观棋就从包里拿出两张纸。施然粗略扫了一眼，大概是几张类似于徽章的照片。

　　“……这是？”施然接过那张纸，那几张图片仔仔细细拍了那枚徽章的正反面，顺带还附上了发现它们的暗格。

　　“算是意外收获，”莫观棋垂下眸子，“本来是想查查他们在宿舍有没有霸凌的证据，没想到却发现了更严重的事情。”

　　那枚徽章是金色的，正面刻着一艘在汪洋中航行的小船，反面则有着“Old Harbor”的标识。

　　对于“旧港”这个名字，施然有所耳闻，不过它已经在两年前那场“川河之战”中被宣告灭亡。

　　但那只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组织，甚至没有在那场战争里掀起一丝波澜。

　　至于这个组织现在还有幸存者，甚至还畅通无阻地进入到了“血鹰”里，是施然没有意料到的。

　　“血鹰”对于外来者，特别是其它组织的残党，态度十分排斥，甚至到了无差别抵制的程度。虽然施然对于这种理念不太理解，但这的确是一个肃正风气的好切入口。

　　如果再放任这两个人为所欲为，那么这一届新生都要遭殃。

　　施然拿起那几张复印件，站起身来：“我去上面汇报。”

　　“需要我陪你去吗？”莫观棋一同站起身，认真问道。

　　“你去休息吧，”施然推开门朝外走去，“到下午，我会为他俩的这次‘血鹰一日游’画上句点。”

　　上报的流程异常顺利，上面在收到施然的举报之后，又去那两人房间里翻找出了更多的证据。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施然见到了负责人事管理的J。

　　“你交上来的材料，我看过了，”J慢条斯理地翻阅着那两页纸，“很感谢你们发现了这一问题，我们将会对这俩人进行劝退处理。”

　　“虽说这两人成绩不俗，资质也不错，但他们犯的是严重性的错误，‘血鹰’不容许出现计划之外的杂质。”

　　接着，她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已经写好的劝退书，交给施然：“就由你来宣布这件事吧。”

　　施然接过那两张红黄相间的劝退书——那是“血鹰”的代表色，躬身回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下午三点。

　　一切训练都照常进行着，所有人都在全神贯注完成自己的训练目标。施然瞥了眼那些新生，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这期间，施然还被教练叫去给新生示范动作，顺便绕场巡视纠正他们的错误。

　　一切都很平静。

　　几个小时后，教练集合所有成员，打算解散。

　　就在此时，施然从栏杆上轻轻跃下，对教练耳语了几句。教练点点头，把现场交给了施然。

　　施然抬起眼睛，打量了那对兄弟一眼，然后发令道：“一班瞿仁、瞿义出列！”

　　队伍里的两人疑惑地看了眼对方，还是走了出来。

　　“拉帮结派，仗势欺人，结党营私，”施然斜眼看向两人，一条条罗列着，“对此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瞿仁嗤笑一声：“哈，当然有，学姐。你不能仗着自己有些资历，就在这里信口开河吧？”

　　“各位，”瞿仁转头看向自己的同学们，神情出奇地坦然，“你们说，我有对你们做这些事吗？我们向来都团结友爱乐于助人。”

　　周围的新生只是低着头，没有一人出声反驳。施然看着安宿云，她只是张了张口，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唔，这样啊……”施然低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看来是不打算承认了，果然这条路走不通。”

　　“那么，关于自己的身份，你们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两兄弟瞬间就变了脸色，瞿义稳住自己的表情，尽量自然地质问回去：“我们会有什么身份？你不要乱猜测，凡事都应该讲证据！”

　　“啊……稍等一下，”施然在身上翻找了几下，拿出从他俩房间里搜查出的所有证据，伸向愣在原地的两人，“证据在这里。”

　　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又掏出J交予她的劝退书：“现在由我来宣告对你们二人的处罚结果。因瞿仁、瞿义与其它势力勾结，经综合考虑，现决定给予瞿仁、瞿义两人劝退处理，特此通知。如有异议……”

　　“不好意思，”施然无奈地摊开手，“毕竟证据确凿，应该不会有异议。”

　　现场一片哗然。

　　“收拾一下东西，准备离开——”

　　话音还未落，变故就发生了。瞿仁就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来，直直向施然刺去。

　　施然迅速发动【逸能】偏头躲开，她之前也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在公布这一消息时，对方很有可能恼羞成怒，甚至鱼死网破。

　　见偷袭未遂，瞿仁又将刀换了个角度，用尽全力朝施然胸口捅去。施然退后几步，抬脚将瞿仁的刀踢开。

　　武器离手，瞿仁对施然彻底没有了威胁。施然又一个回旋踢，将瞿仁踹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等到瞿义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弟弟已经被施然制服。施然拍拍手上沾染上的灰，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向瞿义：“你也要来过几招吗？”

　　瞿义急忙摇头。

　　之后，教练带着一支小队出现在了门口，将两人带走。

　　至此，这场闹剧彻底落幕。

　　施然刚想离开，衣角就被人轻轻拉住。她不用想就知道背后的人是谁，于是问道：“怎么了，安宿云？”

　　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安宿云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学姐，我会去尝试一下联络员这个位置的。”

　　施然笑笑，然后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嗯，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