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院炮灰女配生存指南》一加三等于四

30、第三十章 逗狗呢

　　姜梓感觉自己仿佛瞬间打通了任督二脉，先前那种被贺年强势掌控、无力反抗的憋闷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戏谑的洞察感。
　　原来她拿的不是忍辱负重的剧本，而是‘陪大少爷玩角色扮演’的剧本啊。 这个认知像一道光，劈开了她心头的阴霾。她一下子从那个被动承受、战战兢兢的“玩物”，跃升为了手握真相、冷眼旁观的“看客”。
　　一种恶劣的、带着报复和玩味意味的趣味在她心底悄然蔓延开来。她倒要看看，这位眼高于顶、喜怒无常的贺大少爷，对着她这个“精心打造”的替身，这场自我欺骗的戏码究竟能沉迷到几时。
　　想到这里，她原本因病而蔫嗒嗒的精神都振奋了不少，甚至觉得头都没那么晕了。她拿出手机，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犹豫了片刻，随即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心情，点开了那个她几乎从未主动联系过的、备注为一个简单又粗暴的“滚”字的聊天窗口。
　　上一次见面，他强行夺过她手机加了LinkMe好友后，两人的对话界面还是一片空白，干净得讽刺。
　　姜梓纤细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斟酌着语气。不能太热情，显得刻意可疑；也不能太冷淡，让他失去逗弄的兴趣。她努力回忆着看过的那些电影里，依赖又带着点怯懦的小女生的样子，模仿着那种似有若无的仰慕感，又掺杂进一丝病中的柔弱，小心翼翼地敲下了一行字：
　　「贺年，你比赛夺冠的视频我看到了，好厉害啊 （星星眼表情）」
　　发送成功后，她几乎能想象出贺年看到这条与他平时冷酷风格截然不同的、带着星星眼表情的崇拜信息时，那微微挑眉、或许会露出一丝诧异又受用的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而得意的笑意。
　　不是心心念念想着你的白月光，喜欢被‘她’鼓励和支持吗？那她这个‘替身’就敬业一点，好好‘鼓励’你一下。
　　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对话框顶端就令人意外地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这速度快得让姜梓都有些惊讶，他难道正好拿着手机？
　　贺年的回复很快弹了出来，依旧是他一贯言简意赅的风格，却似乎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取悦？
　　「嗯。看到了？」
　　姜梓继续扮演着角色，故意把话题引向那个模糊又敏感的地带，带着点小心翼翼、又按捺不住好奇的试探：
　　「嗯！全校都看到了！你最后说的‘她’…真让人羡慕呀 [可爱表情]」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显示的时间明显更长了一些，仿佛那头的人在斟酌着什么。过了一会儿，贺年的回复才跳出来，语气似乎带上了一点惯有的警告，但又没那么冰冷强硬，甚至有点像被挠到了痒处的别扭：
　　「少打听。跟你没关系。」
　　姜梓几乎能透过屏幕看到他微微蹙起眉头、嘴角却可能不自觉牵起一点弧度的样子，那种对于这份隐晦“崇拜”的暗爽与他试图维持的冷酷混合在一起的矛盾感。
　　她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立刻切换话题，扮演起懂事又体贴的“替身”：
　　「哦…知道啦。就是有点担心你，比赛那么激烈，有没有受伤呀？而且刚比完赛就回学校，会不会太累了？」
　　她刻意点出“回学校”这个信息点，暗示自己知道他之后的行程，却又装作完全不知他回校后先是找了苏缦梨，然后才跑去折腾她，只是单纯地表达关心。
　　这一次，贺年回复得慢了些。过了几分钟，他才发来一条：
　　「没事。小伤。」
　　坐在休息室的贺年眉头微蹙。这女人怎么回事……上次让她加LinkMe还一副要死的表情，这才刚走就忍不住主动发消息？果然，之前那副抗拒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个又蠢又贪心的女人，还学人家玩欲拒还迎那一套。贺年盯着屏幕，不屑地想道，却嘴角忍不住上扬。
　　算了，看在她这么‘识趣’的份上，可怜一下她吧。
　　隔了几秒，姜梓的手机屏幕猛地亮起，伴随着震动，贺年竟然直接拨了视频电话过来！
　　姜梓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做贼心虚般地猛地低下头，几乎把脸埋进餐桌下面，手忙脚乱地插上耳机，才敢颤巍巍地按下接听键。
　　屏幕那头瞬间出现贺年放大的脸庞。他似乎在一个休息室，背景略显杂乱，额发还有些湿漉，像是刚训练完或洗完脸，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盯着屏幕里只露出额头和眼睛、还明显躲躲闪闪的姜梓，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你躲桌子底下干什么？鬼鬼祟祟的。还有，怎么戴着口罩？”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和质问。
　　“我…我感冒了。”姜梓压低声音，心里一阵无语，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发信息不行吗？
　　手机那头的贺年看着屏幕里她躲闪的眼神和闷闷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他想起离开时她确实一副累极了的样子，脸色也不好，看来是真病了。
　　那点因为她主动联系而升起的微妙疑虑，迅速被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出了点小问题”的烦躁感，和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想让她病恹恹的关切所取代。
　　“麻烦。”他啧了一声，语气依旧不算好，“吃药了没？”
　　“吃了吃了，”姜梓忙不迭地回答，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显得真诚又关切，“你好好训练，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呀。我、我在餐厅吃饭呢，先挂了啊！”
　　说完，根本不给贺年再开口的机会，她迅速掐断了视频通话，速度快得像在扔一个烫手山芋。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这“替身”当得真是惊心动魄，敬业程度简直可以提名圣冕电影奖最佳女主角，圣冕电影奖是圣诺威帝国最权威的电影奖项。
　　原来逗乐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种暗搓搓的反击感，让她心情莫名地变得很好。
　　她拍了拍胸口，平复了一下因为突然视频而狂跳的心脏，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刚一抬头，就对上对面于晴晴探究又疑惑的目光。
　　“姜姜，”于晴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担忧，“你跟谁视频呢？表情这么…诡异？”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一会儿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手机嚼了？”
　　姜梓立刻收敛了脸上过于丰富的表情，恢复成平时那副淡定模样，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恶作剧得逞后的光亮。她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轻飘飘地吐出三个字：
　　“没什么，逗狗呢。”
　　于晴晴：“？？？”
　　这时，一位穿着整洁制服的服务员端着打包好的餐食来到她们桌前，轻轻放下。透明的餐盒盖子上蒙着一层温热的水汽，隐约可见里面浓稠的咖喱和搭配的米饭。
　　姜梓的目光落在餐盒里，恰好看到几块炖得软烂的胡萝卜和土豆浸在金黄浓郁的咖喱汁中。
　　她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眼神微微发直，盯着那胡萝卜块，忽然喃喃自语起来：“晴晴，你看这咖喱…”她用手指虚点了点餐盒，“它明明里面就该是胡萝卜和土豆，搭在一起才是那个味道，对不对？”
　　于晴晴正低头检查打包的餐食，闻言茫然地抬头：“啊？是啊，咖喱不都这样吗？”
　　“可是你想，”姜梓的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仿佛陷入了自己的逻辑世界，“如果有一天，胡萝卜没有了，断货了。厨师又非得做这盘咖喱，他能怎么办？他只能慌慌张张地去找其他蔬菜来代替胡萝卜…他可能试了黄瓜，试了冬瓜，甚至试了苦瓜…”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一一数着，表情极其认真，“虽然它们也都是蔬菜，看起来好像都能填进那个空位里，但放进去的味道，跟原来的咖喱比起来，那可就差得太远了，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对不对？”
　　她抬起眼，看向于晴晴，眼神亮得有些异常：“所以啊，只要耐心等一等，等到胡萝卜终于进货了，厨师就会立刻把胡萝卜放回去，到时候，黄瓜也好，冬瓜、苦瓜也罢，自然就都被放回原来的地方，不会再被硬塞进咖喱里了。一切都会回归正轨。”
　　于晴晴听得目瞪口呆，完全跟不上姜梓这跳跃的思维。她担忧地伸出手，想去摸姜梓的额头：“姜姜…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黄瓜冬瓜苦瓜的…你是不是真的烧糊涂了？不要吓我啊！”她看着姜梓那异常发亮、仿佛参透了什么玄机的眼神，心里直发毛。
　　姜梓看着她担忧的样子，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对未来的渴望，她轻轻拨开于晴晴探过来的手：“听不懂就算了。那你就当我烧糊涂，在说胡话好了。”
　　她低下头，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尚且温热的餐盒壁，声音轻得像是在对自己说：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胡萝卜进货就行了。在胡萝卜不在的时候，好好扮演好咖喱里的一员…就够了。”
　　于晴晴彻底懵了，看着好友又是看咖喱又是念叨蔬菜的，无比确信姜梓的脑子已经被高烧烤得神志不清了。她决定不再追问这些“蔬菜哲学”，赶紧催促道：“好好好，胡萝卜会进货的，咖喱也会好的！走！我们赶紧回宿舍吃饭、吃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