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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主仆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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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简陋单间。以他这等资质,本该与十几人挤在通铺,这方狭小却独立的天地,还是他费尽心机……和王长老那位骄纵千金、动不动就挥鞭子的王擎玥玩主仆游戏换来的。
原本放药瓶的位置,又多了数个新的的药瓶和一小袋灵气氤氲的灵石,显然是苏明轩所留。
“你醒了?”苏明轩的声音带着疲惫与担忧,他守在床边,见时序睁眼,松了口气,随即剑眉紧蹙,“你……你身上除了坠崖所留……还有鞭伤,我是不是说过,离王擎玥远一点!少玩那些……”
时序顶着那双纯洁漂亮的眼睛懵懂的等他说完,使得他丝毫说不下去。
他知道时序故意装模作样,油盐不进,于是话术一转:“还有你怎敢去招惹谢师叔?还……”那个“吻”字在他唇齿间滚了滚,终究难以启齿,化作一声沉重叹息,“而且……”
时序终于听不下去他絮絮叨叨的数落,虚弱地咳嗽起来,睫毛轻轻颤动,像是雨打的花,脆弱极了,苏明轩连忙为他顺气,动作轻柔。
“强吻”一事便被轻轻掀过了。
【系统提示:伤势已趋稳定,正在持续恢复。当前环境威胁等级:中度。请尽快脱离此险境。】
【阶段性目标:晋升为凌云宗内门弟子。当前进度:0%。】
内门弟子……唯有踏入内门,才能更接近那位凌云剑尊——谢秋寒,也才真正拥有完成那荒诞任务的资格。
每隔十年,凌云宗便会广开山门,举行声势浩大的登仙大选。此番盛事,远非寻常宗门小比可比。
届时不仅四海八荒的散修与世家子弟云集于此,就连药王谷、天衍阁、梵音寺等诸多名门大派,长老亦会亲至,为的便是招揽良才,也是给修行者一个入门的机会。。
然而,天下英才九成心向凌云。毕竟,凌云宗乃当今天下第一仙门。
宗内不仅有修为深不可测、自创无双功法、身负双生灵根的掌门青鸾仙尊坐镇,更有着一位令天下修者皆心生敬仰的凌云剑尊——谢秋寒有此二人,凌云宗的声望,如日中天,令其他宗门难以企及。
时序眯起眼,细细打量着苏明轩。苏明轩当真如此大度?这大师兄的“情深”,似乎比想象中更耐人寻味。
紧接着,苏明轩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串青碧色的灵珠手串,颗颗圆润小巧,散发着温和纯净的木系灵气,光华内敛,清雅不凡。
“这是青木串,我闯第八重‘枯木境’得来的护身法器。”他将其放入时序掌心“若下次再遇危险,立刻捏碎其中一珠。”
“青木之力便会顷刻爆发,助你一时拥有元婴修为,足可护你周全。”
“但此力反噬极强,威力散尽,必有焚身之痛。切记,慎用。”
时序低头,指尖细细摩挲着微凉的珠串,眼中情绪不明。把玩片刻,他忽然扬起手,在苏明轩略带期待的目光中,猛地将其掷向窗外!
窗外是陡峭的山壁,几株顽强的虬松斜伸,更下方则是云雾缭绕的虚空。珠串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坠入云海,消失无踪。
苏明轩面色却毫无变化,似是早已习惯了他这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微抬,一道精纯灵气逸出。
那下坠的青木珠串仿佛被无形丝线牵引,莹莹发光,轻巧地飞回窗内,稳稳落回他手中。
“乖,现在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他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却不容抗拒地执起时序纤细的手腕,力道温和却坚定地将手串重新为他戴上。冰凉的珠子贴上温热的皮肤。
时序一愣,心底那点试探竟落了个空。这位苏明轩不是想象中那么逆来顺受…
“我知道,”苏明轩蹲下身,仰头看着他,这个姿态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卑微的尊重,眼神赤诚得令人心惊,“你还在恼我今日去晚了,让你受了这般苦楚。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啪嗒——”
一颗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砸落在苏明轩的手背上,灼得他心口一颤。
“可……可我不想只能晚上偷偷和你见面……”时序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圈瞬间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下,“我不想时时被人指指点点,骂我是废物,是攀附你的菟丝花……我……我想堂堂正正的和你待在一起啊……”
他抽抽噎噎,字字句句都敲在苏明轩最愧疚、最柔软的心尖上。
破碎又美丽,惹人怜爱。
苏明轩反手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一字一句,郑重保证:“好!三日后的内门弟子选拔,我定会帮你!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
“内门选拔?”时序抬起泪眼,适时地露出惊讶与渴望交织的神情,压下目的达成的精明。
“嗯。”苏明轩语气肯定,拇指轻轻摩挲他冰凉的手背,试图暖热,“宗门规矩,每三年,内门弟子可下山举荐有修炼资质者参加选拔。”
转瞬间,时序脸上希望的光芒又被失落取代,他怯怯地低下头:“可…可你我的关系宗门人尽皆知,若你出面为我争取,只怕…只怕更落人口实,说你公私不分……”
“无妨,外门管事王长老手中亦有两个举荐名额。我会帮你。”
时序一口回绝:“不,我要自己争取。”漂亮的眼睛终于弯了起来,笑意如春水漾开,毫不掩饰其中的狡黠与野心。
他当然有把握,谢秋寒的救命之恩就是他最好的敲门砖。
云端之上,不可一世的剑尊,屈尊降贵救了濒死的外门弟子,这能做多少文章?
苏明轩微微一怔,看着眼前人眼中的势在必得,那是一种他从未在时序身上见过的神采。
往常的少年总是嚣张跋扈,或是带着几分阴郁的乖戾,此刻却像破开云雾的星辰,清亮而坚定。
“你……”苏明轩话未说完,便被时序轻轻打断。
“你信不过我?”时序唇角微扬,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还是觉得,离了你的庇护,我便一事无成?”
他自然知道王长老是何等人物——外门中掌管杂役弟子去留升黜的实权人物。
亦是个贪财慕色、怯懦畏事、一味贪图安逸享乐之徒。
苏明轩凝视他片刻,忽然也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欣赏,几分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好,既然你想自己来,那便自己来。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他不再坚持,像是纵容孩童一次无伤大雅的任性,反正出事了他会兜底。
送走苏明轩后,时序径直朝王德武的住所赶去。
谁知刚走到半路,竟迎面撞见个拦路的——正是他想方设法要避开的人。
那是个身着红衣、高束马尾的女子,周身弥漫开一种被骄纵的灵气,像一朵用最名贵的灵液浇灌出的烈艳毒花,美得惊心动魄,却也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近身者,必被刺伤。
她一见时序,原本焦急寻找的目光瞬间被戾气取代,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居然没死?那为何昨晚不来我房间?我等了你一夜!” 语气中除了愤怒,更有一丝被忤逆的不爽。
时序知她难缠,心下急转,试图用她最在意的事转移焦点:“大小姐,昨晚我被人推下落魂崖,险些没命……此事,苏师兄已知晓,方才正是他送我回来……”
他本意是想抬出苏明轩,暗示自己现在有人关注,让她稍有顾忌。
谁知——“苏明轩?” 王擎玥的声音猛地拔高,眼中瞬间烧起一团妒火,“你又是用这副可怜样子去蛊惑他了?!他才回来就去找你?!”
“啪!”
根本不容时序再答话,火红的长鞭已如毒蛇般带着破空声,狠狠抽上他的左臂!剧痛瞬间炸开。
他踉跄后退,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如风中残荷般摇摇欲坠。
那女子见状,脸上快意更浓,扬起长鞭欲再抽下:“我让你去找他!让你装可怜!”
“等等!”时序忽然抬头。剧痛让他眼角泛红,沁出生理性的泪光,湿漉漉地缀在长睫上,欲落不落。
他脸色白得透明,唇瓣却因忍痛而被咬出一抹秾丽的嫣红,破碎中竟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艳色。
“大小姐,”他声音微颤,带着几分虚弱,他示弱道,“再打下去,怕是真没法去您房间领罚了……岂不更扫您的兴?”
红衣女子挥鞭的手果然一顿。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时序,似乎在想他话中的真假。眼前的少年确实比往日更加脆弱美丽,那种濒临破碎的美感让她心中一动。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惩罚?”她冷哼一声,鞭子却没有再次落下。
时序趁机继续道:“不敢逃……只是今日若伤重不起,耽误了大小姐的兴致,岂不是我的罪过?”他微微垂下眼帘,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姿态谦卑却自带风情。
红衣女子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笑了:“倒是比往日懂事了些。”她收起长鞭,走到时序面前,用鞭柄抬起他的下巴,“既然知道错了,明晚老时间,若敢迟到……”
“不敢。”时序低声应道,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哼,量你也不敢。”红衣女子满意地收起鞭子,转身离去前又瞥了他一眼,然后抛来一个精致药瓶,“把自己收拾干净,别一副要死不断气的样子,看着碍眼。”
直到那红色身影彻底消失,时序才靠着山壁缓缓坐下,捂住受伤的手臂,轻轻吸了口冷气。
他看着右手冰冷的丹药冷笑,左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黏腻又冰冷的感觉死死纠缠。
但他顾不得这些。
王德武的女儿……王擎玥。
他脑中飞快地闪过关于王德武的信息:贪财,好色,怯懦,最是宝贝他这个天赋不错、却骄纵成性的独女王擎玥。
原主能在这外门立足,恐怕没少利用这层扭曲的关系,周旋在这对父女之间,那单间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个计划瞬间在他心中成型。
他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手撕下已被抽烂的半幅衣袖,将药粉洒在左臂的伤口处,最后草草一裹,勉强止住血。
白色的布料迅速被染红,看起来愈发触目惊心。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虚弱,甚至故意将几缕黑发沾湿了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更添几分狼狈。
他盯着水池中的脸。
够惨,也够美。
打着谢秋寒的救命之恩太烫手,轻易用了恐遭反噬,不如这现成的苦肉计来得稳妥。
做完这一切,他才踉跄着,一步一瘸地朝着王德武那处独院走去。
院门虚掩着。时序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用尽力气,虚弱地叩了叩门扉,然后身子一软,几乎要靠着门板滑下去。
“谁啊?”里面传来王德武不耐烦的声音。脚步声走近,门被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