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逼我第三次弑师》打听个事

4、残心蛊虫

　　王德武圆胖的身躯堵在门口，当他看到门外脸色惨白、臂上衣衫碎裂、鲜血淋漓的时序时，眼皮猛地一跳，脸上的肥肉不自然地绷紧：“时序？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时序抬起头，眼圈和鼻尖泛着红，眼中水光氤氲，声音微弱得几乎散在风里：“王长老……我……我方才来的路上，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
　　话未说完，他便似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单薄的身子控制不住地轻颤。
　　王德武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皮开肉绽的鞭痕上——那独特的焦灼纹路和残留的火煞气息，绝不会错，正是他宝贝女儿王擎玥那根火蛟鞭的“杰作”。
　　再看时序这副气息奄奄、下一刻仿佛就要昏死过去的模样，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王德武心头——这废物，又来招惹玥儿！
　　旋即，不久前苏明轩亲自护送这小子回来、赠药赠灵石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
　　王德武的怒火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的寒意。
　　自己那女儿被宠得无法无天，平时怎么折腾时序他都乐见其成，横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苏明轩明显还对这小子留有情意，若让他知道时序刚离开这里就被霜儿差点打死……
　　王德武仿佛已感受到苏明轩那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视线。
　　他几乎是粗暴地一把将时序拽进院子，反手“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隔绝了外界。
　　“怎么回事？玥儿她……又对你动手了？”王德武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混杂着对女儿习惯性的维护，但眼神却像钩子一样锐利地刮过时序全身，审视着每一分真假。
　　时序顺势虚弱地靠在门板上，睫毛湿漉漉地垂着，泪珠无声滚落：“不怪大小姐……是我不懂事，惹大小姐生气了……只是……只是明轩哥方才特意嘱咐，让我务必好生休养，三日后……还需我替他办一件紧要的事……”
　　他话语含糊，却精准地点出了“苏明轩”和“紧要”二字，暗示此事非同小可，绝非往日可以随意揭过的小打小闹。
　　王德武心头猛地一沉。苏明轩交代的紧要事？若是因霜儿这一鞭子而横生枝节……那笑面虎私下会做什么，谁说得准？
　　杀意在这一瞬间悄然滋生。
　　他眯起那双被肥肉挤得细小的眼睛，盯着时序那张苍白脆弱、却偏生透着惊心媚意的脸。
　　就是这张脸，把他女儿迷得神魂颠倒，行事越发乖张，确实是个祸害。
　　不如……就此了结？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赵鹏那次推他下落魂崖，也是默许……只可惜这小子命硬得很！
　　至于苏明轩……王德武心底冷笑，若真那么看重，怎会两百年来都让他窝在外门这泥潭里，受尽欺辱？
　　分明只是当作一个见不得光的玩物。为了一个玩物，苏明轩难道真会大动干戈，与他这个掌管实权的外门长老彻底翻脸不成？
　　无非是到时候发泄一番，等他气撒了大半，再给他寻个更漂亮乖巧的便是。
　　正好，擎玥也因这小子动了怒……
　　无数的算计在王德武脑中飞转，那点杀意逐渐凝实，肥胖的脸上甚至下意识地绷出一丝极淡的阴狠。
　　他这点小心思，时序尽收眼底。
　　看来，单靠苦肉计，唬不住这老狐狸。
　　下一秒，时序缓缓收起了那副泫然欲泣的脆弱模样，受伤的左臂看似无意地抬起时，袖口自然而然滑落，露出了腕上那串青碧欲滴、灵气盎然的珠串。
　　青木串！
　　王德武瞳孔骤然紧缩！这法宝灵光湛然，气息古朴，绝非俗物，乃需连闯八十关，直到八重枯木秘境方能获得的护身至宝！苏明轩入秘境不知死活整整一个月才拿到，竟都是为了给他？！
　　那刚刚升起的杀意如同被尖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他的里衣。
　　时序见他神色剧变，心下冷笑，知道此招奏效。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想必长老也清楚，如今要无声无息地让我消失，没那么容易了吧？”
　　王德武脸色铁青，沉默不语，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且不说他能不能杀死现在的时序，苏明轩对他的爱护绝非玩玩，万一追究……
　　时序继续道，声音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既然硬来对谁都没好处，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王德武绿豆般的小眼睛警惕地转了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浓浓的戒备：“哦？你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这么些年，大小姐心高气傲却迟迟不肯参加十年一度的登仙大选，宁愿留在外门，其中缘由，不过是因为我。”时序语调平稳，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她不过是……还没玩腻我这件玩具罢了。”
　　王德武冷哼一声，终于正眼打量起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少年，眼神锐利如刀：“小子，你终于不装那副蠢钝恶毒、只会摇尾乞怜的样子了。”
　　时序无视他话中的刺，徐徐道出计划：“我所求不多，只要您手中一个内门选拔的举荐名额。我若离开，大小姐定然再无留恋，以她的天赋和您的打点，进入内门，甚至在此番群雄汇聚的大选中崭露头角，并非难事。”
　　“您所虑者，无非是我这人尽皆知的‘废物’之名。若将此等珍贵名额给了我，难以服众，恐被底下人群起攻讦，甚至捅到‘云端’，会让您难做。”
　　外门弟子和山下百姓常敬畏地称内门长老居处为“云端”。
　　王德武盯着他，眼中惊疑不定。这个时序，变得和过去那个只会蓄意勾引或卖弄风骚的废物截然不同了，心思之缜密，竟将他的顾虑看得一清二楚。
　　他沉声道：“没错！你既知道这名额牵扯多大，就更该明白其贵重！八方来朝，群英汇聚，多少外门弟子苦修十年又十年，世家倾尽资源，就为这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岂容你儿戏！”
　　时序平静的听完。
　　“很简单。您只需当众宣布将名额给了我。至于如何让众人心服口服……”时序顿了顿，语气笃定，“交给我。”
　　王德武嗤笑一声，眼里只剩下冰冷的算计和极大的不信任：“就算你说破天去，我凭什么信你？若我当众公布之后，你无法服众，引得众口铄金，你届时落荒而逃，或干脆摆烂，让我不仅失了名额，更损了颜面，岂非赔了夫人又折兵！”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练武场上外门弟子们为备战大选而苦修的呼喝声、金铁交击之声，更衬得这小院内气氛紧绷，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弦。
　　“逃？”时序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长老以为，我能逃出凌云宗的天罗地网，亦或是……能逃过您事败后的雷霆之怒？东窗事发，你我都讨不了好。我们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王德武低头，肥胖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显然仍在极度权衡利弊。
　　院内一时只剩下远处隐约的喧嚣，以及两人之间无声的、却又激烈无比的心理博弈。
　　良久，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狠厉与决绝之色一闪而过，显然做出了一个风险极大但或许值得一搏的决定：“空口无凭，我还是不能信你！除非……”
　　旋即，他从腰间一个贴身收藏的皮质袋囊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物。
　　时序拧眉，王德武果然同记忆里一般难缠，处事真是谨慎小心。
　　那是一条仅寸许长、通体赤红如血、头顶却有一点幽蓝的怪虫，形如小蛇，此时在他指尖缓缓扭动，让人心生隔应。
　　“此为‘残心蛊’，”王德武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恶意，“我要你立下血誓。第一，必让众弟子心服口服，无人再因名额之事非议；第二，永不主动伤害擎玥。”
　　时序瞥了那虫子一眼，竟干脆地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麻烦：“第一桩，我可以立誓。第二桩，我做不到。”
　　“你！”王德武没料到他如此直接，顿时气结。
　　“长老，”时序语气平淡却犀利，“倘若大小姐哪天气急，非要打死我，难道我连半点自保甚至还手之力都不能有？这交易做得也太亏了。要么换一个，要么免谈。”
　　王德武一愣，张了张嘴，竟发现无法反驳。他皱紧眉头思索片刻，最终咬牙妥协：“……好！那就只立第一誓！若你无法服众，便休怪我心狠！”
　　“成交。”时序答得干脆。
　　王德武迅速掐诀，那赤红小虫仿佛被无形之力激发，猛地昂首。
　　他又逼出时序一滴指尖血，融入蓝光之中，虫身瞬间红得发亮，随即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红芒，没入时序心口，只在指尖留下一个极淡的朱砂似的红点。
　　“一旦你失败，这残心蛊便会苏醒，啃食你的心脉，让你受尽折磨，暴毙而亡！”王德武阴恻恻地警告道，脸上横肉抖动。
　　“正好你死了，这名额我也好转给别人。”
　　时序只觉得心口一凉，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盘踞下来，旋即再无异常感。
　　他觉得稀奇，看着手指，似乎还在找寻那虫子的身影，许久才伸出手：“行了。给我一颗见效快的止痛丹药，然后，跟我一起出去公布这桩‘喜事’。”
　　王德武看着他这副反客为主、镇定得近乎嚣张的模样，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猩红的丹药扔给他。
　　时序接过丹药，看也不看便吞了下去。一股炽热的药力迅速化开，左臂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顿时减轻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率先走了出去，甚至没有回头看王德武是否跟上。
　　王德武盯着他那看似单薄却异常挺直的背影，眼神复杂地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一跺脚，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外门弟子最聚集的演武场走去。
　　王德武清了清嗓子，肥胖的身躯站在演武场前方的高台上，试图压下场内弟子们修炼发出的呼喝与金石交击之声。
　　“咳咳咳。”他运起一丝灵力，声音洪亮了几分，“都停一停！我来宣布一件事！”
　　弟子们闻声，纷纷收势，好奇地望向高台，并未注意到悄然躲在王德武宽大背影之后的时序。
　　“想必大家都为内门选拔一事牟足了劲，我也不吊着大家胃口了。”王德武脸上堆起惯常的笑容，目光扫过台下一个个充满渴望的年轻面孔，“这第一个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