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根琴弦上临摹你》一口阿萨姆

4、声之形

　　礼堂穹顶的吊灯摇晃出破碎的光斑，夏知秋的画笔悬在舞台背景板前。江雪照的第四遍《恰空》突然走调，琴弓在D弦上划出刺耳的颤音。知秋的右手猛地抽搐，钴蓝色颜料泼在雪照的琴谱上。
　　"别动！"知秋抓住雪照的手腕，瞳孔剧烈收缩——那些飞溅的颜料正在琴谱表面蠕动，组合成她从未见过的几何符号。
　　雪照的呼吸拂过知秋的耳垂："终于看见了？"她故意用琴弓尖端挑起知秋的下巴，"你调色盘里缺少的颜色。"
　　当雪照重新开始演奏，知秋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克莱因瓶，随着旋律起伏不断变换拓扑结构。她蘸取颜料的动作变得迟缓，因为每个音符都在抢夺她的视觉神经：
　　- 低音弦震动产生靛青色立方体
　　- 泛音涟漪化作铬黄色莫比乌斯环
　　- 揉弦时的祖母绿斐波那契螺旋
　　"抓住那个降B调。"雪照突然用膝盖顶住知秋的后腰，"用你的橙色系。"她的琴弓划过知秋的调色盘，镉红色颜料飞溅到锁骨处的玫瑰纹身上。
　　知秋的画笔不受控制地伸向雪照的领口，松节油气味与松香交织成迷幻的雾。当笔尖触及纹身的瞬间，她们同时看见赛博朋克时空的投影：机械版的雪照正在用数据流编织知秋的神经脉络。
　　"这就是真正的颜色吗？"知秋的嗓音沙哑，她的右手正被琴弦缠绕，每条弦都对应着一种痛觉色谱。
　　雪照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滴在知秋的调色盘里："现在，画出我的呼吸频率。"她拽着琴弦将知秋拉近，两人的睫毛几乎交叠。
　　当知秋将血红色颜料甩上画布，礼堂的玻璃窗同时爆裂。樱花逆着暴雨涌入，在她们周围形成量子纠缠态的漩涡。雪照的琴箱自动打开，泛黄的乐谱悬浮在空中，谱线化作金色锁链缠住两人的脚踝。
　　"原来你早就知道..."知秋的指甲陷入雪照的后颈，"我能看见声音的..."
　　未尽的话语被琴弓堵回喉咙。雪照在漫天飞舞的乐谱碎片中低语："从你盯着我伤痕的那天起。"她的牙齿陷入知秋的烧伤疤痕，疼痛瞬间转化为普鲁士蓝的浪潮。
　　其他学生冲进礼堂时，只看见被颜料淹没的舞台和纠缠的琴弦。没人发现背景板上未干的画作正在缓慢变形——雪照的肖像长出三对蝴蝶翅膀，每片鳞翅都铭刻着乐谱编码。
　　更无人注意到，百年樱树的花瓣全部变成了十二面体结构，树洞深处传来双重心跳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