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七根琴弦上临摹你》一口阿萨姆

3、伤痕协奏曲

　　生物教室的福尔马林气味在暴雨中发酵成浑浊的雾。夏知秋的校服裙摆滴着水，碘酒棉球滚落在江雪照的琴盒边沿。她们被困在医疗柜投下的长方形阴影里，像两尾搁浅的发光水母。
　　"把手给我。"雪照的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内侧的静脉青痕。她捏着知秋的手腕时，医用橡胶手套发出暧昧的摩擦声。
　　知秋本能地蜷缩手指，掌心的烧伤在潮湿空气里泛着蚌壳般的珠光："不用你..."话音未落，雪照已经扯掉她的露指手套。冰凉的听诊器金属头贴上疤痕，两人同时颤栗。
　　江雪照的白大褂下摆扫过解剖台，手术刀尖挑起知秋的衬衫下摆。
　　"怕了？"雪照的镜片反射着冷光，"不是说想知道我纹身下的秘密？"
　　解剖灯突然亮起时，知秋看见雪照胸口的疤痕像条沉睡的蜈蚣。那是比玫瑰纹身更鲜艳的粉红色。
　　"这里，"雪照的指尖划过凸起的皮肤纹路，"藏着火的声音。"她突然含住听诊器的另一端，知秋的伤痕开始共振，发出微弱的蜂鸣。
　　雷声碾过屋顶的刹那，知秋扯开了雪照的衣领。雪照的呼吸骤然急促，抓住知秋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十六岁生日那天，"她的指甲陷入知秋的烧伤，"我偷了手术同意书上的火漆印章。"掌下的心跳快得惊人，"逃跑时摔在碎玻璃上，这里..."她引导知秋的手指抚过锁骨处的凸起，"留下了和你手掌相同的温度。"
　　知秋的牙齿陷入雪照肩头时尝到了铁锈味。她们在装满标本的玻璃罐包围中接吻，雪照的听诊器滑进知秋衣领，心跳声与雷鸣共振出诡异的节拍。
　　知秋的睫毛扫过雪照的颈动脉，医用酒精的气味突然变得甜腻。她们在药品柜的玻璃反光里看见中世纪的投影：修女正用烙铁为女巫治疗掌心的"恶魔印记"。
　　雪照突然咬开一管药膏，薄荷味的膏体在指尖融化成液态银河。"要止痛的话，"她将药膏抹在知秋的疤痕上，"需要等量的温度交换。"
　　知秋的膝盖顶开雪照□□的空隙，沾着药膏的手指按上她胸口的疤痕："像这样？"两人伤痕相触的瞬间，医疗柜的玻璃突然炸裂——平行时空的她们正在赛博诊所交换机械心脏。
　　当雪照用琴弦代替绷带缠绕知秋的手掌，月光穿透暴雨照亮她们纠缠的影子。第十二根弦收紧时，知秋突然咬住雪照的喉结："你早就知道我们会这样。"
　　"不，"雪照扯断琴弦系在知秋无名指，"我只知道..."她的唇贴上跳动的疤痕，"当两个伤口接吻时..."未尽的话语被止痛药膏的味道淹没。
　　窗外，百年樱树的根系正在地底疯长，树洞深处的胚胎闪烁着双生星辰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