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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玉辞靠在门后,指尖还残留着瓷壶的余温,那点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却让他莫名地烦躁起来。

      他抬手将瓷壶放到桌上,转身走到窗边,望着院外漫天的星光,眼神复杂难辨。

      当年在天界,他也曾这样对林清玄上心过。

      林清玄修炼遇到瓶颈,他彻夜陪着指点;林清玄受伤,他亲自炼制丹药;甚至为了让林清玄有护身的神兵,他耗了百年修为锻造红玉剑。

      那时他以为,这只是师尊对弟子的期许,是对一个有天赋、有抱负的后辈的栽培。

      可直到林清玄背叛,他才明白,那份上心早已超出了师徒的界限,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与偏爱。

      后来被贬下凡,他以为那份感情会随着天界的过往一同埋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对谁敞开心扉,更不会再为谁费心费力。

      可玄肆的出现,却打破了他所有的防备。

      他会因为玄肆瞒着魔气而生气,嘴上说着刻薄的话,却还是半夜跑过去帮他压制;会因为玄肆笨手笨脚炖的灵草汤而皱眉,却还是一口不剩地喝下去;会在玄肆偷偷瞄他时假装没看见,心里却记挂着他修炼有没有走神。

      这些细微的情绪,和当年对林清玄的感觉何其相似。

      “荒谬。”

      玉辞低声骂了一句,抬手按住额头,那里还残留着神符反噬的隐痛。

      他不该对玄肆动心,更不该重蹈覆辙。

      玄肆是他的弟子,是渡玉宗的弟子,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再让玄肆陷入危险,更不能让历史重演。

      可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玄肆的模样。

      玄肆会在他面前犯傻,会在他训话时垂着头却偷偷不服气,会在担心他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着星星。

      这些鲜活的模样,一点点冲淡了他对过往的恐惧,也一点点让他的心软了下来。

      他走到桌边,拿起玄肆递给他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灵晶大小不一,却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显然是玄肆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玉辞的指尖轻轻拂过灵晶,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玄肆和林清玄不一样。林清玄野心勃勃,眼里藏着对权力的渴望。

      而玄肆的心思简单纯粹,眼里只有对他的依赖,只有想变强保护他和宗门的决心。

      “罢了。”

      玉辞轻轻叹了口气,将布包收好。

      他或许是真的对玄肆动了心,或许是真的想再相信一次。

      但他不会让这份感情影响到师徒的界限,更不会让玄肆知道。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引导玄肆走正道,帮他清除魔气,让他成为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修士。

      至于他自己的感情,就像院外的星光,藏在夜色里,不为人知就好。

      玉辞转身走到床边,躺下后却毫无睡意。

      他想起玄肆今早偷偷探出头的模样,想起玄肆递灵草汤时紧张的眼神,嘴角竟不自觉地弯了弯。

      或许,动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这让他在冰冷的凡间,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温暖。

      夜色渐深,院外的虫鸣声渐渐淡去,玉辞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侧过身,望着窗外的月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床单。

      那是玄肆前几日特意送来的新床单,说旧床单洗得发白,睡着不舒服,当时他还冷着脸说“多此一举”,可夜里躺在上面,却总觉得比往常暖和些。

      他想起玄肆第一次握着红玉剑的模样,那孩子紧张得手都在抖,却非要逞强说“师尊放心,我一定能学好”;想起玄肆为了给他炖灵草汤,满手沾着炭灰,却笑得一脸灿烂;想起玄肆偷偷把灵晶塞给他时,眼底藏不住的担忧,像怕他真的撑不住。

      这些画面,像一颗颗石子,投进他早已平静无波的心湖,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当年对林清玄,他更多的是期许,是看着一个璞玉被打磨成器的欣慰,可对玄肆,却多了些连自己都说不清的牵挂。

      会担心他修炼太累,会在意他有没有好好吃饭,会在他瞒着魔气时又气又急,怕他走了歪路。

      “明明该吸取教训的。”

      玉辞低声自嘲,抬手遮住眼睛。

      当年林清玄的背叛,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这么多年,让他不敢再轻易交付真心。

      可玄肆的纯粹,像一束光,一点点照进他冰冷的世界,让他忍不住想靠近,想护着这束光不被熄灭。

      他起身走到桌边,打开那个装着灵晶的布包,指尖捏起一颗灵晶,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让他的心莫名安定。

      玄肆的心思,简单得像这颗灵晶,没有杂质,没有野心,只有纯粹的依赖和守护。

      或许,他真的可以试着放下过去的阴影。

      玉辞将灵晶放回布包,重新躺回床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想林清玄的背叛,没有再想天界的过往,脑海里只有玄肆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句“师尊,我会好好修炼,保护您”。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沿,温柔得像一层纱。

      玉辞闭上眼睛,嘴角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或许,动心不是坏事,至少让他知道,在这冰冷的凡间,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第二天寅时,玉辞准时出现在静心崖。

      玄肆已经到了,正提着一个食盒,见他来,立刻笑着跑过来:“师尊,我今早特意让膳堂做了您爱吃的莲子羹,还热着呢!”

      玉辞看着他眼底的光亮,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疏离:“先把莲子羹放着,今日先净化魔气,再练剑。”

      “好嘞!”玄肆立刻应下,手脚麻利地把食盒放好,乖乖坐在玉辞身边。

      阳光透过云雾洒在两人身上,静心崖的灵气缓缓流转。

      玉辞引导着玄肆吸收灵气,指尖偶尔触碰到玄肆的后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体内的魔气越来越淡。

      玄肆专注地运转灵力,偶尔偷偷睁眼看向玉辞,见他脸色比昨日好了些,心里松了口气,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静心崖上的灵气每日都萦绕在两人周身。

      玄肆体内的魔气日渐稀薄,可玉辞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苍白,原本清亮的眼眸也添了几分倦意,连指导玄肆练剑时,握着“浮云”鞭的手都偶尔会微微发颤。

      这日寅时,玄肆照例提着食盒去静心崖,远远就见玉辞靠在崖边的石头上,月白长袍被晨露打湿了一角,指尖凝着的灵力比往日弱了不少。

      玄肆心里一紧,快步跑过去:“师尊,您怎么坐在这儿?晨间风大,小心着凉。”

      玉辞抬眸看他,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无妨,刚调息完,歇会儿。”

      他想站起身,却踉跄了一下,玄肆连忙伸手扶住他,触到他手腕时,只觉一片冰凉。

      “师尊,您的手怎么这么冰?”玄肆眼眶瞬间红了,“是不是清理魔气耗了太多灵力?您别再为我耗神了,我自己慢慢净化也行!”

      玉辞推开他的手,语气依旧冷淡,却掩不住一丝虚弱。

      “胡说什么?魔气不尽快清除,万一再躁动,受苦的还是你。”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刚要抬手引导灵气,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指尖的灵力也散了。

      玄肆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想起这些日子,玉辞总是在清理完魔气后独自调息很久,想起他夜里偶尔会传出压抑的咳嗽声,想起他连最爱喝的莲子羹都没了往日的胃口。

      原来师尊一直在硬撑,把所有的损耗都自己扛着。

      “师尊,我们今日不净化了,您好好休息。”玄肆把食盒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哽咽,“我去请宗门的医师来给您看看,您不能再这么耗着了。”

      “不必。”玉辞皱眉,“不过是灵力消耗过度,休息几日就好,别去麻烦医师。”

      他刚说完,就觉得额头一阵灼热,神符的反噬又隐隐袭来,疼得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玄肆看在眼里,再也忍不住,蹲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师尊,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想您为了我把身体搞垮。大不了我以后少用灵力,多花些时间修炼,总能把魔气清除干净的。”

      他伸手,轻轻握住玉辞冰凉的手。

      “您要是倒下了,我怎么办啊?”

      玉辞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心里一软。

      他想斥责玄肆没规矩,却怎么也说不出狠话,只能低声道:“别担心,我还没弱到倒下的地步。”

      玄肆却不肯松开手,从食盒里拿出温热的莲子羹,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师尊,您先喝点羹,暖暖身子。今日咱们就练半个时辰剑,剩下的时间您都用来休息,好不好?”

      看着玄肆眼底的恳求,玉辞终是点了点头,张口喝下莲子羹。

      温热的羹汤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体内的寒意,可他知道,神符的反噬和灵力的损耗,不是一碗羹汤就能弥补的。

      半个时辰后,玄肆扶着玉辞下山。

      一路上,玄肆走得极慢,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生怕他再受一点风。

      到了玉辞的院子门口,玄肆从怀里掏出一个暖手炉,塞到他手里:“师尊,这是我让膳堂的弟子帮忙烧的,您拿着暖手。我一会儿再给您炖点补灵力的汤,您乖乖在屋里等着,别乱跑。”

      玉辞握着暖手炉,感受着里面的温度,看着玄肆忙碌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他这辈子,从未有人这样为他操心,从未有人把他的安危看得比自己还重。

      关上门,玉辞靠在门后,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没后悔。

      为了玄肆,这点损耗,值了。

      而院外,玄肆正快步往膳堂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把师尊的身体养好,以后换他来保护师尊,再也不让师尊受一点苦。

      长老院的檀香燃到第三炉时,窗棂外的日影已斜斜切过青砖。

      几位长老围着案上摊开的古籍,指尖反复摩挲着泛黄纸页上“灵曦草”三个字,眉头拧成的沟壑能夹死飞蚊。

      “记载只说此草能解神符反噬,却连生长在哪处山脉都语焉不详。”沈砚的手指点在“极寒之地”四字上,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玉辞师尊的反噬日渐加重,昨夜咳得连安神香都压不住,再找不到药……”

      话没说完,院门外忽然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

      玄肆掀了掀衣摆跨进来,黑发上还沾着点膳堂的米糠。

      方才为了赶在长老们散会前过来,他差点把给玉辞温的莲子羹扣在自己衣襟上。

      “长老们,”他抬手掸了掸衣料,黑发下的蓝眸亮得像淬了星,“寻药的事,算我一个。”

      苏棠抬眼扫过他,语气里带着几分顾虑:“你体内魔气刚清,修为尚在稳固期,且不说不知灵曦草具体方位,单是寻药路上的凶险,你……”

      “凶险我认,方位我找。”玄肆往前半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红玉剑的穗子。

      那穗子是玉辞去年亲手编的,虽嘴上骂他“手笨得像猪蹄”,却还是用了最耐磨的冰蚕丝。

      “师尊为了帮我清魔气,耗得连浮云鞭都快握不住,总不能让他躺着等。”

      他想起今早去送早点时,玉辞侧躺在榻上,单手撑着额头休息,白发垂落在月白枕巾上,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以往那人再累,也会撑着坐起来,冷着脸骂他“磨磨蹭蹭像没断奶”,可今早却只抬了抬琉璃眸,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

      “放那儿吧。”

      那一刻玄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攥住,连呼吸都发紧。

      这可是当年能扛着天雷护苍生的神,如今却虚弱得连坐起来都费劲。

      “诸位总说师尊曾是神,”玄肆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蓝眸里没了往日的跳脱,“可神也会病,也会疼,也会在夜里咳得睡不着。他现在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祇,是教我练剑、骂我笨、还会喝我炖糊的灵草汤的师尊,是我……”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把那句“放在心尖上的人”咽了回去。

      毕竟在长老们面前说这个,总觉得像当众把自己那点小心思扒出来晒,万一被师尊知道,指不定要被鞭子抽着骂“不知廉耻”。

      大长老看着他眼底的坚定,沉默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个木盒推过去:“这里面是宗门历代传下的舆图,虽不全,却标注了几处未探查的极寒之地。还有御寒丹和护身符,你拿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遇危险,立刻捏碎传讯符,别硬撑。”

      玄肆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面的雕花,心里忽然冒出个没头没脑的念头。

      要是找到灵曦草,师尊会不会夸他一句“还算有点用”?

      说不定还能趁机求着师尊再夸夸他,哪怕被骂“贪心不足”也值了。

      他压下这点小心思,对着长老们行了一礼,转身往玉辞的院子走。

      刚推开门,就见玉辞还侧躺在榻上,白发散在榻沿,月白长袍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在窗透进来的光里泛着冷玉似的光泽。

      “师尊。”

      玄肆放轻脚步走过去,把木盒放在榻边的矮几上。

      玉辞掀了掀眼睫,琉璃眸里没什么温度:“长老院那群老东西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玄肆蹲在榻边,仰头看他,“就是……我们明日出发,去寻灵曦草。”

      玉辞的指尖顿了顿,撑着额头坐起来,白发滑落肩头,脸色依旧苍白:“寻?连在哪都不知道,你打算满山乱撞?还是觉得自己命硬,能扛过极寒之地的风雪?”

      “我会找。”玄肆看着他,蓝眸亮得认真,“舆图我有,御寒丹也有,实在不行,我还能扛着您走。”

      “扛我?”玉辞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刻薄,“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力气,别到时候把自己冻成冰雕,还要我动手救你。”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再拒绝。

      玄肆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虚弱,心里忽然软下来。

      这位嘴上不饶人的师尊,怕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偏偏要硬撑着,不肯让人看出半分脆弱。

      “师尊放心,”玄肆轻声说,“我一定能找到灵曦草,让您好起来。”

      玉辞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的温度比平时暖了些。

      玄肆僵了一下,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师尊这是在鼓励他?

      还是觉得他太傻,可怜他?

      他压下这点小骚动,把木盒打开,指着舆图上的标记。

      “我们先去青霄山,那里离宗门最近,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玉辞扫了眼舆图,淡淡“嗯”了一声,又躺回榻上,单手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玄肆看着他的睡颜,心里忽然觉得,哪怕要走遍万水千山,只要能让师尊好起来,再难也值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玄肆已背着收拾好的行囊站在院外。

      包袱里除了御寒丹、舆图和几件换洗衣物,还偷偷塞了两包玉辞爱吃的莲子糕。

      那是他前一晚软磨硬泡让膳堂师傅做的,特意叮嘱少糖,怕甜腻了这位挑嘴的师尊。

      门“吱呀”一声开了,玉辞披着件素白披风走出来,白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束在脑后,琉璃眸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他扫了眼玄肆背上鼓囊囊的包袱,眉梢一挑:“你是去寻药还是去游历?带这么多东西,不嫌累赘?”

      “里面都是必需品。”玄肆连忙解释,伸手想帮他拢了拢披风,又怕被骂“毛手毛脚”,手在半空顿了顿才收回,“师尊,外面冷,您把披风系紧点。”

      玉辞没理他,转身往山门走,“浮云”鞭悬在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玄肆快步跟上,目光落在他素白的衣摆上。

      虽没刻意看,却还是瞥见衣袍开叉处露出的脚踝,细得像一折就断,心里又忍不住揪了一下。

      两人一路往青霄山走,起初还算顺利,可越往山里走,气温越低,寒风裹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玄肆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想给玉辞披上,却被他冷冷推开:“收起你那点多余的孝心,本君还没弱到要靠你的衣服御寒。”

      “可师尊您脸色都白了。”玄肆不依,固执地把外袍往他身上裹,“您要是冻病了,我们怎么找灵曦草?”

      玉辞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不再动,只是语气更冷。

      “等会儿遇到妖兽,你没外袍冻得手僵,别指望本君救你。”

      玄肆嘿嘿一笑,毫不在意:“有红玉剑在,我不怕。再说,就算真遇到危险,我也能护着师尊。”

      他说着,摸了摸腰间的红玉剑,剑身传来温热的触感,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低吼,一只通体雪白的妖兽从树林里冲出来,獠牙上挂着涎水,眼睛通红地盯着他们。

      玄肆立刻挡在玉辞身前,红玉剑出鞘,暗红剑气直劈妖兽。

      “动作快点,别浪费时间。”玉辞靠在一棵树上,单手撑着额头,语气里满是不耐,可目光却紧紧盯着玄肆的背影,手指悄悄攥紧了“浮云”鞭,随时准备出手。

      玄肆没让他失望,红玉剑的剑气凌厉,没几个回合就把妖兽劈倒在地。

      他收剑回头,刚想邀功,却见玉辞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咳嗽起来,白发被风吹得凌乱。

      “师尊!”玄肆连忙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您怎么样?是不是又难受了?”

      玉辞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推开他的手:“没事,不过是有点冷。”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玄肆沾了雪的发梢上,补充道,“前面有个山洞,先去那里避避风雪。”

      玄肆扶着他往山洞走,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

      刚才师尊是不是在担心他?不然怎么会一直盯着他的背影?

      这么一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连寒风都觉得没那么冷了。

      山洞里还算干燥,玄肆生起一堆火,把莲子糕拿出来,递了一块给玉辞:“师尊,您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是我让膳堂师傅做的,少糖,您应该爱吃。”

      玉辞接过莲子糕,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甜而不腻。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吃着,目光落在火堆上,神色柔和了些。

      玄肆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和师尊一起寻药,一起吃饭,哪怕再苦再累也值了。

      “别傻站着,自己也吃。”

      玉辞头也没抬,语气依旧冷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玄肆连忙应了声,拿起一块莲子糕吃起来,心里甜滋滋的。

      果然,师尊还是关心他的。

      火堆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起,落在青石地面上,转瞬便熄了。

      玉辞靠在山洞内壁,素白披风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线条清瘦的锁骨,白发垂在胸前,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手里还捏着半块莲子糕,目光落在跳动的火焰上,琉璃眸里映着暖光,倒少了几分平日的清冷。

      玄肆坐在他对面,单手撑着下巴,盯着玉辞的侧脸看。

      这位师尊生得是真好看,睫毛长而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连咬糕点时的动作都透着股精致劲儿。

      他忍不住想,要是师尊不总冷着脸骂人,怕是宗门里的女弟子要把门槛踏破。

      “看什么?”玉辞忽然抬眼,琉璃眸直直看向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刻薄,“没见过人吃糕点?还是觉得本君的脸比火堆好看?”

      玄肆猛地回神,耳尖微微发烫,连忙移开目光,假装整理行囊:“没、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火快灭了,我再加点柴火。”

      他慌慌张张地从包袱里掏出几根干柴,往火堆里添,手忙脚乱间差点把旁边的御寒丹瓶子碰倒。

      玉辞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去,只淡淡道:“毛手毛脚,还是这么笨。”

      玄肆没反驳,反而嘿嘿笑了两声。

      以前被师尊骂笨,他还会不服气地辩解两句,可现在听着,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偷偷抬眼,见玉辞又低头吃起了莲子糕,才敢继续盯着他看。

      心里又开始琢磨:师尊刚才是不是笑了?

      一定是笑了,虽然快得像幻觉,但他肯定没看错。

      这么一想,连添柴火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火堆重新旺了起来,山洞里的温度也升高了些。

      玉辞吃完最后一口莲子糕,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又把帕子叠得整整齐齐收回去。

      哪怕在野外,这位师尊也依旧讲究。

      他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单手撑着额头,显然是累了。

      玄肆见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盖在玉辞身上。

      动作很轻,生怕惊扰了他。刚盖好,就见玉辞的睫毛颤了颤,玄肆心里一紧,以为要被骂,正想解释,却听玉辞轻声说。

      “别走远。”

      “我不走远,就在这儿守着您。”玄肆连忙应道,声音放得极轻。

      他在玉辞身边坐下,背靠着石壁,看着师尊的睡颜,心里忽然觉得无比安稳。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风雪渐渐小了。

      玄肆摸了摸腰间的红玉剑,剑身温热,像是在提醒他肩上的责任。

      他想起长老们的嘱托,想起师尊虚弱的模样,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不管灵曦草在多远的地方,不管路上有多凶险,他都一定要找到,让师尊好起来。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玉辞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身上盖着玄肆的披风,眉头皱了皱,刚想把披风摘下来,就被玄肆按住了手。

      “师尊,外面风雪还没停,您再盖会儿,我不冷。”

      “谁要你献殷勤?”玉辞的语气依旧冷淡,却没再坚持摘披风,只是别过脸,避开玄肆的目光,“雪小了,我们该走了。”

      “好,我这就收拾东西。”玄肆连忙应道,手脚麻利地把行囊收拾好,又扶着玉辞站起来,“师尊,您慢点,小心脚下。”

      玉辞没说话,任由玄肆扶着他往洞外走。

      刚走出山洞,一股寒风就吹了过来,玄肆下意识地把玉辞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用身体挡住了大部分风。

      玉辞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玄肆的侧脸,见他眉头皱着,显然是冷得够呛,却还在硬撑,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涩。

      “把披风穿上。”

      玉辞把身上的披风摘下来,递给玄肆。

      “不用,师尊您穿……”

      玄肆刚想拒绝,就被玉辞打断。

      “让你穿你就穿,哪来这么多废话?本君还没弱到要靠你的披风御寒。”

      语气依旧强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心。

      玄肆看着师尊递过来的披风,上面还残留着师尊的体温,心里暖暖的。

      他接过披风穿上,又扶着玉辞继续往前走:“师尊,我们接下来往哪里走?舆图上标注,前面有一片冰川,说不定灵曦草就在那里。”

      玉辞扫了眼玄肆手里的舆图,淡淡道:“先去冰川看看,不过你要记住,遇到危险,别硬撑,立刻捏碎传讯符。”

      “我知道了,师尊。”玄肆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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