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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Wild Ru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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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宋居然揉着昏痛的脑袋，视线逐渐聚焦，在看见窗边放下报纸的陆朝空之后，眼睛眯起来。
陆朝空走到近前，关心的话还没出口，眼前黑影闪过，他反应奇快地后退一步。
躲过了宋居然卯足了劲的右勾拳。
看见对方充满怒意、真想揍他的神情之后，带着关切的眼神慢慢下降到零度。
“你们给我下了药？！”
陆朝空凝霜的表情骤然一松，本来他还想随口扯个发烧的借口糊弄过去。
想不到他这么敏锐。狡辩也没用，干脆承认：
“是。”
一瞬间宋居然想捅他的心都有。
这么精心布置的高级病房，他在巷子给他们当了炮灰所以良心发现把他送来医院？
拔下手上输液的针头，血呲出来，陆朝空上前一步拦住他下床的动作，“还有一瓶没输完。”
声音很低，虽然不是他下的药，但多少有点底气不足：“输完再走。”
宋居然狠狠甩开他：“滚。”
陆朝空知道醒来自己肯定拦不住他，慢慢放手，垂眸的时候看见小臂上蹭了几滴刺眼的血珠。
又道：“止血贴。”
不等宋居然拒绝抓住他的手腕贴上。
宋居然绷着脸甩开他。
“去你妈的。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他力气很大，陆朝空没站稳，大腿撞上了床头桌震散了一堆东西，却听对方说：“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们，恶心。”
宋居然把门关得震天响，只留下了空气中浅淡凛冽的雪松信息素。
陆朝空慢慢滑坐到床头桌上，表情幽郁。一种名为不甘心的东西逐渐爬上心脏。
突然，他转身一拳砸在墙上。
邦邦邦连着砸几拳之后，扶在床头桌重重喘息。
浓郁的檀木信息素泛滥，遇到雪松木信息素如同烈火烹油劈里啪啦交锋，这种感觉只有当事人能体会到。
无论基因进化过去多少年，骨子里的alpha基因仍会本能地排斥同类，提醒alpha不要出现大方向的错误。
……
“说了不回去，烦着呢，少给我打电话。”宋居然不耐烦地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床上，操纵着游戏手柄继续打电动。
屏幕里的赛车已经撞到路边的绿化带上，一堆轮胎被撇出去老远，无数超车的赛车从他的车旁呼啸而过。
右上角的地图和排名不断更新，宋居然丢掉手柄起身去倒了杯水。
余光瞥见手背掉了一半的止血贴，刺啦一声撕下来扔进垃圾桶。游戏屏幕已经显示了game over。
没劲。
喝着乏味的白开水，他忍不住又想起昨天下午的事，骂了句操。放下杯子进了卧室。
扑进熟悉温馨的灰格子床单狠狠呼吸了两口，好一会儿宋居然才从床上蹦起来，坐到电脑桌旁。
房间里有一台台式电脑，是他父亲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目前的生活费来源全靠这台电脑。
刚登上□□就有无数消息弹出来，全是找他做游戏代练的，宋居然没有一一回复，而是点开其中一个单独分组壕哥。
里面只有一个头像，是一个背影望着荒凉的原野和灰暗的天空，昵称叫风吹江野。
头像是灰色，很久没有亮起来过了。
打开Wild Rush，登上号，私信跟□□一样爆炸性地弹出来，宋居然照往常习惯看了眼排名。
昵称：风吹江野，荒野拉力赛：1，竞技场：1，开放世界自由探索：2，车辆改装：1，极限特技：2，综合评定排名：1。
一段时间不登陆，有两项排名就掉到了第二。
私信和世界因为风吹江野这个账号酷炫的登录欢迎字幕沸腾起来——
“风神上线了，全服赛车竞技最强MVP兼六边形战士，啊啊啊啊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让我赶上了！”
“风神求带荒野拉力赛和自由探索新境，我愿出重金！！！”
宋居然看了眼开放世界自由探索地图，果然多了一块灰色，点开这人的id，一根大香蕉。
发了条消息过去：“新境副本过过吗？难度怎么样？”
一根大香蕉没想到发言得到风神的回复，忙打字过去：“风神好。”
弹幕有不少曾经跟风吹江野组过队的游戏玩家不停刷屏：
“欢迎风神归位！”
“欢迎风神归位！”
“风神牛逼，风神求带！”
风吹江野：“恩。”
被大神翻牌的一根大香蕉激动得打字都手抖起来：“这次的新境探索副本跟以往的玩法不同，以前都是设置人物冲突或者情景环境阻挠赛车前进。”
“但最新的副本是迷宫。”
鼠标移动到地图的灰色区域，显现出副本上线时间，将近一个月。
一根大香蕉：“新上的变幻移动迷宫赛道很难。迷宫里有数不清的藤蔓随时生长，导致赛道通往的地方一会儿有猛兽一会儿有藤蔓精怪刻意布下的陷阱，还有食人花。”
“而且，迷宫里的天气太怪了。”
风吹江野：“不是有人通过了？”不然他的排名也不会降到第二。
点开自由世界开放探索排名，位居第一的id是火火火火火，五个火，人物、赛车和装备介绍页面更是一团火气，不是烈焰四射就是陨石流星。
一根大香蕉发来信息：“通过那人太变态了，赛车整个是火属性，迷宫里的藤蔓对他来说就是遇见了克星。”
“其他人最少也是两种属性及以上，要不就是三种四种方便应对不同的场景，基本没有单一属性到底的游戏账号。”
宋居然摩挲着下巴。
Wild Rush这是想干什么？搞一个成功之路不可复刻的副本肯定是不合理的。
在明知玩家们赛车属性大趋势都是多属性的情况下，选择只做少数人瞎猫碰死耗子的地图，除非游戏策划脑子进水。
风吹江野：“带我过一遍。”
一根大香蕉忙不迭道：“嗯嗯！”
果然如他所说，迷宫赛道变换复杂，藤蔓遮天蔽日，伴随着各种极端雨雪冰雹天气，火种熄灭或者赛车失温，长时间绕不出来或者碰上寻觅食物的猛兽就会game over。
宋居然大概猜到了设计这个迷宫的意图。无非就是之前的副本通过得太容易，按照星级评定已经不能满足难度评级要求。
而单一属性的地图可以让玩家付出一段时间强化某种属性，再去通关，以此来延长下一次地图刷新的时间。
一根大香蕉发来信息：“风神有头绪吗？”
风吹江野：“有。但等我一段时间。”
他的赛车没有添加过火属性，走单一属性强化克制的路肯定是行不通了，只能另辟蹊径。
一根大香蕉：“论坛上都说要有火属性才行，可是我没有这个属性，现在添加能来得及吗？”
风吹江野：“来不及。”
一根大香蕉：“【大哭】【大哭】【抹眼泪】，那怎么办啊风神。”
风吹江野：“有办法。”
鼠标一点切换地图，“跟我来。”
正在跟队友收集属性材料时，门铃响了。
他抬眼看了下表，晚上十点多了，跟一根大香蕉发信息约好明天的手机地点后他关了游戏。
走过去打开门。不出意外，是林婉枝。
眼睛肿成了桃子，一看就哭过，头发凌乱，脸颊挂着泪珠，“宝宝，听说那贱女人的侄子找你麻烦了，有没有受伤啊？啊？给妈妈看看。”
宋居然躲开想抓他手臂的动作，林婉枝并没有忽略他手背青紫的针孔，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
“宋继繁那个混蛋让你不要欺负何家独子，还说你把他气进了医院。”
“我当时就跟他吵起来说‘然然怎么可能主动惹事，肯定是何家那混小子先招惹的然然’。”
她摸着脸颊上的红印，泪流下来：
“他就骂我，打了我一巴掌，还让我滚。”
宋居然不希望对门的邻居看见这女人哭哭啼啼再给他父亲蒙羞，把人拉进来一把关上门：
“你要哭就在这里哭完，别出去给我爸丢人。”
说完就离开玄关进了客厅。
林婉枝跟上来，哽咽道：“宋继繁说如果你不回去让我以后都不要再进宋家的门了。”
“你肯定不忍心看到妈妈第二个家又没了对不对？”
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女人被打了一巴掌赶出宋家之后还能说出让他回跟她回宋家的话，宋居然顿时无语：
“我不需要你保护，那里也不是我家，我已经听从他的安排去了弘德上学。”
“你回去告诉他，要么他把我从弘德弄出去，要么我还会继续‘惹是生非’。”
感觉有一股力道抓住他肩膀，宋居然不耐烦甩开，身后扑通一声。
他回头，林婉枝坐倒在地上，露出腿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宋居然瞳孔微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他又打你了？”
林婉枝忙用裙子盖住腿：“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磕的。”
宋居然上前一步掀到小腿往上，指着上面的掐痕和指印：“磕的？你告诉我什么东西能磕成这样？有钱人的拳打脚踢就这么金贵？”
“从前在家里骂我爸窝囊废的时候你趾高气扬的气焰哪去了？”
“然然，你知道你爸死了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有多难，要不是我把亲子鉴定交给宋继繁那个弱精症，你哪能去弘德那样的精英学校上学？”
“你以为我愿意去弘德？”药力刚过宋居然没站住跪在地上，扶住她双肩，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声音带上了一丝颤抖：
“不管有多难，我爸不在了砸锅卖铁辍学打工我都养你。你离开宋家，我离开弘德，我们以后就安安静静在这个房子里过我们的生活不好吗？”
林婉枝一听他说离开宋家立刻拂开他的手，声音变得又急又尖锐：
“打工挣的仨瓜俩枣能干什么？连个包都买不了！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爸也不知道！”
“你们都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不用你打工养我！”
她伸出胳膊想去拉他的手，却被目光失望的宋居然拂开。见他不高兴，语气又软下来，梨花带雨、声泪俱下地劝：
“然然，妈妈不求你理解我的一片苦心，但你不要再招惹学校里的那些少爷了，宋继繁能把你接回宋家不容易。”
“他们打你两下就打你两下，肯定不敢杀人的。再有不到一个月你们就毕业了，到时候、到时候我去求宋继繁把你送出国，好不好？”
“你虽然妈妈下药跟他生的私生子，但宋继繁只有你一个儿子，不会不管你的。宋继繁已经同意让你认祖归宗，还说要给你在S区最大的酒店盛世铭景办酒席。”
“然然，你就跟我回去吧，别再惹你爸生气了，啊？”
林婉枝语无伦次，不知道“私生子”三个字深深刺痛了半个月来饱受非议的宋居然，他就知道不该对这个女人抱有希望，木然道：
“我不是私生子，我有父亲，我爸叫宋成丰，我叫宋居然，宋居然的宋跟宋继繁的宋没有半毛钱关系。”
“不不不！不！你是宋继繁的儿子！”林婉枝又恢复了刚才的尖锐，强调，“你是宋继繁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宋家的继承人！”
宋居然眼底慢慢爬上血丝，忍无可忍打断她：“你压根不是因为跟宋继繁吵架维护我被赶出来，而是跟别人偷情被宋继繁发现了对不对？”
林婉枝顿时怯懦了，或者说，心虚。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瞟往别处。
宋居然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你怎么还有脸提我爸？”
林婉枝先前理直气壮的说话声音一下子弱下来：
“然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在宋家的地位并不稳当，万一宋继繁在外面再发现有别的私生子肯定会把我们赶出去，我、我这都是为了咱们娘俩的未来，我……”
“所以你就能在我爸死了搭上宋家之后再出去找人偷情？！”宋居然简直不敢相信地上这个蠢到极点的女人是他母亲。
“你给我滚！你不配待在我爸住过的房子里，给我滚！”
林婉枝被他推搡着从地上起来。
她手指死死抓着玄关的入户柜门，被宋居然掰开，转而又扒住门框。
“然然！然然！我手机证件都在宋家，身上也没钱，你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去流浪睡大街睡公园吗？”
宋居然无动于衷拖着她往门外去，林婉枝噗通跪下抱住他大腿，伸出三根手指：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我保证再也不骂你爸了，你爸的忌日快到了我跟你去上香烧纸。”
“我给他磕头，我给他下跪，只要你跟我回去……”
“他见了你只会恶心，别去打扰我爸清净！”宋居然把她整个拖出门外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去。
迅速转身从玄关抽屉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扔在她面前：“这句话我还给你。”
“随便你去哪，死不了就行。”
“求求你，然然求求你跟我回去吧否则我进不了家门，然然……”
最后一根手指被宋居然扭痛松开之后，眼前老旧小区贴小满广告的住户门砰地一声在林婉枝面前关上，将她的哀嚎隔绝。
宋居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双手捂住脸，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把玄关林婉枝撞倒的东西一一拾起来摆回原处。
其中有一个木偶人摆件，是之前他们一家三口逛游乐园他爸给他买的，甫一抬起他才发现，底下的底座缺了一角。
皱眉扫过地面，在入户柜底下和外面的边缘发现了缺失的那角木头。
慢慢走过去，拾起来，尖锐的木毛刺扎进指尖发出刺痛，他动作缓慢地把它合回原处。
如同记忆里曾努力想要拼完整的家，尖角顶住的指腹泛白，逐渐捏紧。
等觉得足够的时候，松开手指，缺角支撑住几秒之后，吧嗒轻微的木头接触地板敲出的声响，在静谧的空气里格外突兀。
宋居然面无表情把缺失的一角丢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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