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卑劣少爷们的较量》橘子小仙

7、怪恶心的

　　何昶希目光放在进来的人身上一瞬，随后便移开，没了针锋相对，像陌生人一样。

　　陆朝空在自己桌上不知在写什么，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

　　“阿空在准备雅思？”他问。

　　“恩。”陆朝空翻了页英语题，旁边欧淼道：“你还在刷雅思分呢？不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我看这些字母就跟看天书似的，勾勾绕绕跟屎壳郎蘸墨到处爬没什么两样。”

　　陆朝空：“闲。”说着话眼睛还粘在题上，这篇有点难，他看完都没有很理解选项的意思。

　　欧淼撇嘴：“那你闲下来干的事还挺独特。”

　　何昶希：“我看你画的东西也是看天书的感觉。”

　　欧淼撇下画笔放松手腕：“你不懂艺术。”

　　何昶希啧一声，眼角余光看见宋居然坐下，不，准确来说，是趴下了。

　　书摞起来高高的，挡住老师视线和一些时有时无的目光。

　　他身上的衣服因为弯腰趴桌，略有些短，露出两指宽的腰线。

　　“他腰还挺细。”欧淼低声说了句。

　　没有指向性，听进去的也心知肚明。

　　纠结雅思题目的人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放下笔，拿起水杯出去。

　　不一会儿，一股茶香在香水食物气息混杂的班级弥漫开来。

　　弘德实行的是小班化教学，一个班就22个人，满打满算教室都很空旷。

　　泛着兰花和栗子香的茶很快飘满教室，让许多人侧目纷纷，却没人敢讨陆朝空的茶喝。

　　欧淼第一时间指着他的茶叫起来：“阿空，又有人给你家送好茶叶！”

　　他鼻子嗅了嗅，露出痴迷又艳羡又嫉妒的表情：

　　“这次是什么？普洱？龙井？还是太平猴魁？不对，这些我都喝过，怎么一个都不像？？”

　　陆朝空举起杯子，表情平静：

　　“你尝尝就知道了。”

　　周围人对他喝茶都敬谢不敏，包括欧淼，即使对茶的喜爱度异乎常人，但听了他的话仍摆手悻悻：

　　“不了不了。你家的茶可不好喝，我爸上次去你家喝完茶出来画展就取消了。”

　　陆朝空递出杯子本就是微微一下，客气收回，路过窗台放着的空调遥控器，举了举冒热气的茶：

　　“空调温度有点低，能麻烦调高一点吗？”

　　被他点名的是一个富二代，面对他主动搭话，对方显然有点意外，手上的扑克牌被对手看光都无暇顾及，去拿遥控器把原本16°的空调调到了20°。

　　别问他为什么调到这个温度，因为陆朝空直到看着他摁到20才走。

　　在差不多初夏的时节，这人披着校服，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养生，像个背手退休的老干部溜达似的，穿越吵嚷的人群。

　　老干部扫了眼周围，没有特定对象地问：“可以开窗散味道吗？”

　　还贴心补充了经过科学印证的理由：

　　“夏天容易滋生细菌。”

　　靠近窗台的都把窗户开了条宽窄适中的缝，教室里浑浊的空气流通，陆朝空露出一个万年难见的笑容：“谢谢。”

　　“不、不用谢。”一个女同学说，说完垂下头耳尖就红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今天陆朝空犯了什么洁癖，以往他从没有在意过这种小事。

　　大家吃零食会注意不吃那些有太刺鼻味道的东西，难道真的是快夏天了的缘故？

　　别人不知道，何昶希可一清二楚，故意道：“朝空，既然天气这么热，你要不要请大家去天堂温泉会馆泡个温泉？”

　　“天堂温泉会馆？是我想的那个吗？”

　　一个富二代扶了扶眼镜问。

　　后面一人拍拍他肩膀道：“哪个啊，我怎么没听过？”

　　旁边一个操着家乡话的男生大舌头道：“无识啦，正常咯，我屋企（老家）H区嘅，先起无几年啦，听讲原先系鸟仔保护区……”

　　密密麻麻讲了一大通，最后得出结论：

　　“就是天堂温泉会馆咯。”

　　这位来自H区的少爷刚转学到S区不久，普通话不怎么样，提到自己家乡方言不自觉就蹦出来。

　　欧淼听得云里雾里，其他人表情也没几个听懂的，道：

　　“我听到现在就听懂你说的鸟啊鸟啊什么的，还有个‘天堂温泉会馆’，鬼几把鸟语跟S区本土的洋鬼子话有一拼。”

　　听不懂的直呼嘴替。

　　“来个翻译翻译翻译。”

　　“我以为S区话很难外地人听不懂很正常。现在发现我也听不懂外地人在说什么。”一个男生笑得捶桌。

　　何昶希嘴角抽搐，但不忘当翻译：“他说的是那里刚建起来没几年，原先是鸟类自然保护区，后面鸟迁徙的地方气候发生变化，再没回来。”

　　“岛总不能就那么荒了，杂草丛生也不好看，政府考虑到动植物和自然环境维护成本高昂，岛又是好岛，于是公开招标，岛被人高价买下开发成了温泉会馆。”

　　“就是天堂温泉会馆。”

　　操着南方话的少爷竖起大拇指，说了个全国通用的词：“牛B。”

　　一群人激烈讨论，陆朝空重重咳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先不论去不去，有啥好玩的还没说呢。”

　　这回终于轮到富二代科普，只见他扶了扶眼镜：“天堂温泉会馆，坐落在著名的火山岛Q岛，以其碧海蓝天、优质的椰树和白沙滩、独特的水上别墅吸引游客。”

　　“在那里还可以尽情地潜水、游泳、冲浪，欣赏到世界上最美的珊瑚礁和海洋生物，或是在沙滩上晒太阳感受海风的轻抚。”

　　“最最重要的是，自建成起每年开放名额仅二百个，我从来都没有抢到过，每次官网都崩。”

　　问的人啧啧称舌，听的人心生艳羡，旁边还有人接话：

　　“天堂温泉会馆是会员制，听说至少消费到黑金VIP才行，黑金VIP什么概念？一千万美金以上，按照现在的汇率折合快八千万。”

　　“对~”何昶希拉长音调，慢悠悠补充：“就是那个每晚人均消费88888，货币计量单位是美金、近几年荣登G国所有旅游度假景点排行no.1的天堂温泉会馆。”

　　末了，指指陆朝空，语气透着一股微妙的调侃和故意：“是他。”

　　“和他小叔叔开的。”

　　陆朝空回到座位上，放下水杯，抬眼，看见何昶希眼底的戏谑，又见他望向宋居然，心中了然他这次抽风的原因。

　　“啊？这么厉害的吗？我想去见识见识，陆少你会带我们见世面的对吗？”一个少爷眼冒金星地说。

　　“是啦，我本地侬都无去过咯。求你啦，陆少带俺（我们）去咯！”H区少爷也说。

　　倒是眼镜富二代比较冷静：“我们这么多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陆少还得担责。”

　　知晓出事严重性的男生们沉默下来，矜持端坐的女生们却也坐不住了：

　　“陆少~人家也好想去，你是那里的老板肯定知道那里超好玩的！我们保证乖乖听话，绝对不给你添乱！”

　　“就是啊陆少，我们一定保护好自己，你指哪我们打哪，绝对不让自己陷入危险，你带我们去吧。”

　　“陆少~”

　　陆朝空看了眼何昶希，眼神在说：看你做的好事。对方却挑高眉毛，丝毫没有莫名挑事的觉悟。

　　“全班有一个算一个，都去。”

　　少爷小姐们没想到这么容易他就答应了，当即要欢呼雀跃、掀翻屋顶的时候被陆朝空一根手指竖起在唇边拦下来：

　　“但有条件。”

　　众人脸上洋溢着高兴快乐的神色，H区少爷问：“是乜条件？”

　　“第一，会馆所有基础消费由我本人即天堂温泉会馆承担，超出基础套餐消费以外的个人消费自负。”

　　“能接受吗？”

　　异口同声的“能。”

　　“基础消费也是天价了，我焯……太豪了吧。”一个少爷低声感叹。

　　声音不大不小，22人的教室里都能听见。欧淼和何昶希对此见怪不怪，早在会馆建成之后每年他们都去泡，享受的待遇还比这高。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相当于住宿、温泉、基础套餐里的餐食酒水和海边娱乐活动全部免费。我这么说你可能还没概念，我也是听一个去过的大佬说的——”

　　说话的人憋了一口气，声音压低，才一股脑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温泉疗养spa按摩，恒温泳池棋牌健身房，瑜伽电竞区酒吧咖啡厅，特色餐厅日料中餐西点，茶室美容美体兼私人管家服务，只要你想得到的，天堂温泉会馆全有。”

　　“你想不到的，那里也有。”

　　“好奢侈……”问的人傻了，但还没完全傻：“可是这些能做到人均每晚消费88888美金？”

　　悄悄道：“就是吃成巨人观也不能啊。”

　　刚问完，陆少不知道又说了啥，剩下人又异口同声：“可以！”

　　“基础套餐就把所有同级别温泉会所的套餐包圆了。”

　　“真正决定这个会馆赚钱上限的是里面的拍卖会。”

　　“去了你就知道什么叫穷玩车富玩表，什么叫一字千金，什么叫极具收藏级别的艺术品和古董。”

　　“一个消费都是美金起步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奢侈。”少爷感叹，“这一趟绝对难忘。”

　　他俩激烈讨论结束陆朝空已经说完了，少爷拍拍左前的一个同学问刚才说了什么。

　　那同学道：“陆少说这次去不能以他的名义，只能以班级出游的名义由老师带着去。”

　　“出发之前弘德肯定会跟我们签安全协议，从始至终他只负责提供服务和部分消费的费用，其他的一律不管。”

　　“就这样？”

　　“就这样。”

　　少爷内心鼓掌：不愧是S区陆家独子，出手就是大手笔。

　　旁边的人道：“他家不是从政的吗？怎么会这么有钱？”

　　少爷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家祖上经商，G国迈入新纪元之前就富可敌国了，只不过近代才出了陆朝空父亲一个异类。”

　　旁边人恍然大悟：“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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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继繁给宋居然在盛世铭景办了一场迎回宋家的宴会，邀请了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然其中不包括陆许欧何四家。

　　一是以宋家的水平还够不到，二是因为何昶希小姑姑的事得罪了其中之一的何家。

　　其他家虽然平时往来，但陆许欧何往上老一辈的世家都比较低调古板，对此事颇有微词的不在少数。

　　所以举办宴会的这天来的人基本都是些酒肉声色场上的人物，看似热闹，实则一团秽污。

　　“欢迎各位赏光莅临我儿子宋居然回归宋家的仪式，在此我代表宋家感谢诸位。”宋继繁鞠了一躬掌声响起。

　　林婉枝穿着一袭白色鱼尾裙礼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他身旁，笑脸盈盈。

　　“这位是我的爱人林婉枝，也是我儿子宋居然的母亲。”

　　捧场的掌声之中，宋居然站在盛世铭景酒店大厅的楼梯上，面无表情地像块木头。

　　下面一片恭维声什么“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风流倜傥”。

　　说得怪招人恶心。

　　“从前我与婉枝因为种种误会，旧识分离，而我曾经的爱人何媛熙小姐罹患重病，弥留之际是婉枝出现，悉心照顾。”

　　宋继繁说到这里抬手抹了抹眼角：

　　“或许是婉枝的善良感动了媛熙，她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万万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

　　看着下面的宾客跟着流泪用纸巾点眼角，还有媒体不停地拍照。

　　宋居然开始慢慢摩梭着脚尖，想这出戏什么时候演完他就可以走。

　　“所以今天我特意举办这个宴会向大家宣告我儿子宋居然的回归和我爱人林婉枝小姐回到我身边的消息，也告慰亡妻媛熙的在天之灵。”

　　介绍完，宋继繁要求他必须敬完一圈酒再走。

　　“然然。你忘记出门前答应妈妈的事了吗？你就听你爸爸的吧，啊。”想起她又哭又闹又要下跪，宋居然只能忍下。

　　反正已经来了，不差这一会儿。

　　敬完酒，他捏着香槟酒杯在二楼栏杆处，周身笼上一层戾气。服务员经过他身边都要避让三分。

　　将酒杯递给一个服务员，宋居然去了趟卫生间，解完手站在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慢斯条理地冲刷洗净介绍之前握了无数次的手。

　　厕所外传来两个清洁工阿姨的声音。

　　“有钱人气派就是不一样，包下这么大个酒店得花不少钱呢。”

　　“啧，介绍得那么好听，还不是养在外面的野种。”

　　阿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弯着腰拖地，头顶覆下一层阴影，不过一秒钟，阴影就消失了，她抬眼发现跟她说话的另一个阿姨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怎么不说了？”

　　那阿姨脸色像吃了苦瓜一样难看，结巴道：“刚、刚才走过去的，是那个少爷。”

　　“哪个少爷？”

　　“就你刚才骂野种那个。”

　　拖地的阿姨立刻噤声，表情尴尬。

　　宋居然回到大厅二楼，意外发现一路走来静悄悄的，好像什么人给宴会按下了静音键似的。

　　渐渐走到栏杆处，大厅下面三张熟悉的人脸让他猝不及防。

　　楼下的人似有所觉，何昶希率先抬眼，看见了站在二楼的他，然后是欧淼、陆朝空。

　　虽然有点诧异和尴尬，但宋继繁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总不好表现得太难堪，笑脸相迎：

　　“鄙人本来考虑到陆家、何家、欧家日理万机没有发请帖，想不到少爷们亲自莅临犬子的回归宴，我们宋家真是蓬荜生辉、受宠若惊啊。”

　　听到他借着他们抬高自己，何昶希嗤笑一声，“谁告诉你我们是来参加你儿子认祖归宗宴的，只是听说有人包下盛世铭景才过来瞧瞧。”

　　欧淼也笑：“瞧瞧新同学，宋伯伯不会吝啬的吧？”

　　他看了楼上往下望的宋居然一眼。

　　一声宋伯伯让宋继繁被何昶希挤兑的脸色缓和了缓和，外人看来说话气氛融洽宋家家主和何家的关系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水火不容。

　　“可以，当然可以，居然就在上面，你们既然是同学，小辈之间的交往我们大人就不参与了。”宋继繁笑盈盈地给自己戴高帽。

　　何昶希翻了个白眼，当他的长辈，宋继繁也配？

　　径直上楼了。欧淼和陆朝空紧随其后。

　　宋居然在楼上看着他们拾阶而上，耳边传来服务员的议论声。

　　“何家的独生子，宋家居然能攀上这样的高枝。”

　　“攀什么高枝，来找茬的吧。谁不知道宋继繁的前妻是何少的小姑姑。”

　　“啊？”女服务生发出一声唏嘘，对年长服务生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亲戚在宋家当保姆说的。何少跟他小姑姑要好得很，小时候还经常去宋家玩呢。”

　　“现在他小姑姑没了，估计何少现在牙根都咬碎了。等着看好戏吧。”

　　服务生走过走廊的功夫，几人刚好上来了，宋居然原本靠在栏杆上的身子慢慢站直。

　　何昶希不喜欢他，并不是因为他是私生子。

　　而是他小姑姑是宋继繁的丧妻。原来如此。

　　宋居然这时候才想起，宋继繁的前妻是姓何，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何是何家的何。

　　宋家跟何家的level不说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也得三个level起步。

　　他是怎么攀上何家的？

　　思虑间掠过他好父亲的脸，大概明白了。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考别的，眼前突然一黑，身体前倾，甚至来不及向楼下呼救，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走廊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何昶希他们正好上来，他上前几步按住他肩膀，托起他下坠的身体，轻嗤一声：“你以为盛世铭景是谁的地盘？”

　　“本来打算一笔勾销，谁让你们这么不识趣，又是登报又是上新闻，这次可不是我要报复你。”

　　“大张旗鼓操办给私生子的宴席，看来宋家的生意还不够差。”

　　扶住他上顶层之前，何昶希还特意问了句陆朝空：“你不会心疼吧？”

　　“你随意。我心疼什么。”

　　“那你跟来？”

　　“看戏。”

　　然而戏不是白看的。盛世铭景顶层只有一个包厢，面朝S区中心方向的墙壁是可遥控变色的全景钢化玻璃。

　　甫一把人放到包厢里唯一的大床上，何昶希就调暗了玻璃的光感，使整个空间变得危险而淫靡。

　　陆朝空跟欧淼一起把迷晕的宋居然摆好姿势按住方便何昶希拍照的时候。

　　他醒了。

　　并且在极度惊吓和手滑之下，陆朝空不小心握住了他弟弟。

　　“你们、你们……？人渣，操！”宋居然惊怒之下挥拳而出，陆朝空立刻钳住他胳膊防止他挣扎。

　　欧淼眼疾手快掏出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蒙汗药巾捂住他口鼻，人登时晕过去。

　　“我就知道光抹杯沿上不管用，那点子药性药老鼠还差不多。”

　　欧淼啐了一口，摸着脸上刚才被宋居然拳头结实擦过打得火辣辣的侧脸和下巴，舌尖顶了顶腮。

　　陆朝空抽出床头柜上的酒精湿巾擦了擦手，他躲得快，但好像踩雷了，不知道宋居然会不会找他算账。

　　“这小子挺有料，真要拿去卖肯定有人高价求买。”

　　“底牌用多了就不灵了。他看着不像被同一件事儿能威胁多次的人。”欧淼提醒。

　　给宋居然穿衣服他上手摸了两把衬衫下的肌肉，确实如何昶希所说。

　　“放心。我知道，不过穿着正八经的西装衬衫勾领带，下半身却露着屁股蛋子，他可真骚。”

　　陆朝空拍拍弄皱的衣服起来，“真放就没意思了。”

　　欧淼笑：“就是。小心回头有人造谣你喜欢男的。”

　　何昶希轻哼，一张一张划过相机里十分满意的照片：“他要是个Omega还不用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