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脉予她》小林在此

82、第 82 章

　　第82章梦魇与安抚：深夜的脆弱与依赖

　　经历了一场筋疲力尽的抢救手术，又在顾清涵温柔的安抚下沉沉睡去的沈聿珩，并未能得到彻底的安宁。高度紧绷的神经和手术台上残酷的生死博弈，有时会在潜意识里留下深刻的烙印。

　　深夜，万籁俱寂。

　　顾清涵睡得正沉，却被身边人一阵极其压抑、断断续续的呜咽和急促的呼吸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到沈聿珩紧闭着双眼，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微微颤抖着，正深陷在可怕的梦魇之中。

　　“不要……止不住……压住……电击！再除颤！”她含糊不清地呓语着，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攥着被单，指节泛白，身体微微痉挛，仿佛仍在手术台上进行着那场绝望的搏斗。“……为什么不行……为什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罕见的无助、焦灼，甚至带着一丝哭腔。这是顾清涵从未见过的、彻底卸下所有盔甲的、脆弱不堪的沈聿珩。

　　顾清涵的心瞬间被揪紧了，又疼又软。她立刻侧过身，轻轻握住沈聿珩冰冷汗湿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地抚上她的脸颊，低声呼唤她：“聿珩？聿珩！醒醒，那是梦，只是梦……”

　　沈聿珩似乎被梦魇魇得极深，对外的呼唤反应微弱，依旧被困在那场失败（或惨胜）的手术里，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顾清涵不再犹豫，俯下身，将她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紧紧搂进怀里，像安抚受惊的婴儿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用极其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反复低语：“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我在这里，我陪着你……聿珩，快醒过来……”

　　也许是她怀抱的温暖，也许是她声音里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沈聿珩挣扎的动作渐渐微弱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慢慢平缓。她猛地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冷静锐利的眸子，此刻充满了梦魇初醒的迷茫、惊惧和未散的水汽，像迷路的孩子般无助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清涵。

　　“……清涵？”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确定的恍惚。

　　“是我。”顾清涵心疼地拭去她额角的冷汗，指腹温柔地抚平她紧蹙的眉头，“做噩梦了是不是？都过去了，没事了。”

　　确认了身处的环境是安全熟悉的卧室，确认了抱着自己的人是顾清涵，沈聿珩眼中紧绷的惊惧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劫后余生般的脆弱。她闭上眼，将脸深深埋进顾清涵的颈窝，手臂下意识地紧紧回抱住她，仿佛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顾清涵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轻颤和颈间传来的、微凉的湿意。沈聿珩在哭。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极度压抑的、无声的流泪。这种沉默的哭泣，比任何放声痛哭都更让顾清涵心痛。

　　她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一只手继续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的手指插入她汗湿的发间，温柔地按摩着她的头皮，试图缓解她紧绷的神经。她知道，此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唯有陪伴和触碰才是最真实的安慰。

　　过了许久，沈聿珩的身体才完全放松下来，颤抖停止了，只是依旧紧紧依偎在顾清涵怀里，不愿意松开。

　　“我梦到……血怎么都止不住……监护仪上的数字一直掉……”沈聿珩的声音闷闷地从她颈间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罕见的哽咽，“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尽力了。”顾清涵吻了吻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春天的细雨，“你不是神，聿珩。你救回了那么多人，已经非常非常了不起了。偶尔的无力感，是每个医生都会经历的，这不代表你不够好。”

　　她轻轻捧起沈聿珩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月光下，沈聿珩的眼睛红肿，泪痕未干，褪去了所有冰冷和强悍，只剩下让人心疼的柔软和迷茫。

　　顾清涵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低下头，极其珍重地、一下下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痕，吻她的眉心，吻她的鼻尖，最后轻轻吻上她微凉的唇。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怜惜、爱意和安抚。

　　“别怕，”顾清涵抵着她的额头，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声音轻而坚定，“以后再做噩梦，就记得醒来，我就在这里。任何时候，任何事，我都陪你一起扛。”

　　沈聿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担忧和爱意的眼眸，感受着那细腻的吻和温暖的怀抱，心中那片因噩梦而冰封的角落，仿佛被一点点熨帖温暖了过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将她层层包裹，驱散了梦魇带来的所有寒意和孤寂。

　　她再次闭上眼，主动凑上前，寻求更多温暖和慰藉。两人在寂静的深夜紧紧相拥，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安抚。沈聿珩也开始生涩地回应着顾清涵的拥抱，将脸埋在她馨香的颈窝，低声呢喃：“……幸好有你。”

　　这句依赖的话语，从沈聿珩口中说出，胜过千言万语的情话。

　　梦魇带来的脆弱，反而成了情感进一步深化的催化剂。它让沈聿珩敢于卸下最后的心防，展露最深层的依赖；也让顾清涵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对于沈聿珩的意义——不仅是爱人，更是可以依靠的港湾。

　　长夜漫漫，但相拥的体温足以驱散所有寒意。他们在彼此的怀抱中，重新找到了安宁，沉沉睡去。这一次，再无梦魇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