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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见诡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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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湘和水谦原本打算夜深人静时再探一探寺庙虚实,但未料狮童独自开溜,打乱了所有计划。
怕狮童出意外,水谦便道自己先去寻找狮童,以防有人突来客舍,襄湘和阿卿暂时留守原地,等着他的消息。
他猱身上墙,瞬间消失在雨幕里,没了踪迹。
念及阿卿腹中饥饿,襄湘便拿了糕点果子之类的吃食出来,让她先吃着填填肚子。
阿卿吃饱了后抹了抹嘴,才问道:“仙子,适才你们又看到了什么?”
襄湘将七岁的净若一事托出后,阿卿瞳孔骤然缩紧,“这净若小师傅身量大约四尺多高,性子天真可爱。”
襄湘点了点头。
“仙子,你说……”阿卿犹疑问道:“这......寒林寺不会变成了鬼寺了吧?!”
“鬼寺?”
阿卿脸色煞白,怕得瑟瑟发抖,“我以前听阿爸说道,有些人冤死后,会因为怨念太大而不入轮回,所以样貌永远都是以前那般模样,从未变化。所以,这寒林寺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担心阿卿安全,襄湘有些后悔答应这小姑娘一起来了,思忖一瞬后,她起意道:“这寺庙的确古怪,要不我现在送你出寺。”
“没关系的仙子!我答应爹爹要帮你们的!”阿卿刚撑起身子,鼓足勇气,空中一声炸雷响彻山林,于是又缩了回去,讷讷言道:“这雨太大,我怕是不能立马现在下山了……”
“那等雨歇了我便送你出寺。”
两人说着话,夜渐深,倦意翻涌。
襄湘盘腿坐在床上,闭眼假寐,阿卿则合衣躺在她身后,手中紧紧捏着她衣角,神情惴惴,“仙子,这寺庙古怪,要是情况危急,你别抛下我好不好?”
襄湘安抚道:“这是自然的。你睡吧,我守着夜呢。”
不知过了多久,雨,更大了,而水谦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襄湘心中有些不安。
她身后的衣袂突然微微一动,回头看去,阿卿小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说道:“仙…仙子,我也不想打扰你,但是我实在憋不住了。”
人有三急,怠慢不得,可这客舍内并未备有马桶。如果要如厕,只得往东边斋堂那边去了。寺庙的茅房和菜园子都在他们傍晚去过的斋堂后面。
襄湘望了望窗外瓢泼的夜雨,给阿卿施了一个隐身决,陪她一块儿去去往东边。
*
水谦不知狮童踪迹,但知道狮童癖好,准是寻吃的去了。于是他想也未想便往斋堂而去,可惜,在斋堂搜寻一转,并未见到它的影子。
因怕打草惊蛇,他没有放出神识,而是亲自将全寺寻了个遍。琉璃殿、斋堂、僧寮、客舍全找遍了,都没看到狮童的影子。
直到沿着中轴线,穿过两座青琉璃大殿,走去了寺庙后院那片茂林深篁。
他的竹轩阁和这片竹林自是没得比。
寒林寺的竹篁既幽且深,丛丛簇生,延展无边似海一般,望不到尽头。
大雨冲刷着竹叶,水滴坠入泥地,激散出泥巴和青叶混合的气味,闷湿潮热。
水谦抬头看着竹林远处的上空,眉头一动,那是——
他当即撑起油纸伞,飞入竹林深处。
雨势极大,密密匝匝的雨声落在伞上,和这雨打竹叶声一起传入耳朵。
无数丛竹子从他身后飞速离去,水谦疾驰间已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要朝着那团东西而去一探究竟。
直到雨滴渐疏,一点也无,他终于走到竹林的边缘。
尽头,没有了沾雨的翠竹。
往外望去,一切皆白,好似雪覆大地后,白茫茫一片,天地万物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泥竹地踩在脚下,他顿了顿后,伸出右脚,踏进那片茫茫的白色中,
雨声消失,万籁俱寂。
衣袂沾水后的湿块,鞋底的红泥,雨伞上的水珠,什么都没了。
见此状,水谦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他们自以为在缥缈无踪阵法中,实际上,山寺游移只是个障眼法而已,是为了吸引那些修士来此一探究竟。
在进入寒林寺山门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掉进了幕后黑手预先为他们设好的陷阱中。
……
思及襄湘还在客舍,水谦化作流光,几瞬之后便回客舍。
整个客舍隐匿在黑暗之中,只有他和襄湘两间房燃着豆灯。
黑夜沉沉,雨声淅沥。
但一股“哒、哒、哒”的声响轻微作响,不绝于耳。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敲着木板!
他凝神细听,这声响是他自己的房间发出来的!
水谦一脚蹬开房门,只见床榻上,帘子后,隐约有一团活物在挣扎。站在门槛处,那团活物在喑哑出声,隐隐约约似乎在喊着,“呜呜……救……我。”
“狮童?”他尝试喊了一句。
“哒!哒!哒!”那团活物听到后挣扎得更加厉害。
他立即快步上前,撩开幛幔。
床帐后,小狮子被捆仙绳绑得严严实实,嘴里塞了一坨布,在床榻上不住挣扎,水谦立即解开捆仙绳。
口中的布一扯开,狮童哇哇大哭,委屈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我额头的毛都快磕秃了!都没一个人理我!”
它被捆得死死的,嘴巴手脚都动不了,只好用脑袋磕床柱子发出“哒哒哒”声,想吸引襄湘水谦二人注意,哪知一个人都不在客舍!
狮童抱屈,脸都皱成了苦瓜,忽地嘴里被塞了一坨东西,肉香窜入鼻腔,立刻认出这是有灵石也难买到的血雀肉干!
“是我们不好,没能及时来救你,给你赔罪。”水谦声音温和,大方将一布袋的肉干塞到它怀里。
狮童一下开颜,抽开绳子数袋子里的肉干,“这……这还差不多。”
“你怎么被绑成这样?”水谦问道。
不提还好,一提狮童就血气上涌,怒火滔天,嘴里吧啦吧啦数落那阴险狡诈的老少二人。
狮童又气又急,言语不成体系。
水谦还是从它零零碎碎的语句之中提取到有效讯息,“你说老少二人就是戒难和净严,那戒难在百年仙法大会上见过我?”
狮童气得龇牙咧嘴,道:“对!戒难不是好人,那净严小崽子也笑得一脸奸诈!真是可恶!”
“既然是仙门的修士,为何隐匿身份在佛寺之中做和尚?”水谦自言自语。
“我哪知道!啊!对了——”狮童想起了什么,“那小崽子还写了封信塞我帽兜里呢!”
它伸爪子掏着头顶的五彩狮头帽,几个动作没掏出,水谦立即上手进去它的兜帽里翻了翻。
黄纸信一封,拆开封口,一根洁白的羽毛先落了出来。
他一目十行读完信中内容,眉头紧蹙。就在狮童说戒难净严二人识得他时,他便心有揣测。
读完信,果真如此。
这二人便是此次要求师父周渊帮忙处理不管山修士尸体的仙门了。
二人在信中让他速速离寺,寻一头妖兽放入不管山,再将其杀之,最后将修士尸体的罪责全推在那妖兽身上。信尾还让水谦代其向周渊问好,承诺他日来学宫必有酬谢。
如何收尾这次不管山发现的修士尸体,所有善后环节被安排得明明明白白。
不管山的修士为何枉死?山腹里为何又有蛊虫堂在此?这些蛊虫堂又到山下为祸小镇?这一切的真凶是谁,幕后又有什么隐情,一概不提。
若不是那几名药修无意间看到了修士尸首,恐怕这些尸首化成灰了也无人知晓。
闯下了祸事,却没有胆量担责,为堵住悠悠众口,指示学宫伪造证据,遮掩害人假象。
水谦轻嗤,他受师父之命了结这些后事,自问不是什么高风亮节之人,但这种号称正道修士的仙家,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蓦地,传讯木牌一亮,是襄湘的讯息。
“水谦,速来第一进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