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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偏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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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集团总部大楼,闻砚书在那里没有遇见宋珏,倒是遇见了那名女子—赵婉。
她一身帅气的红色机车服正好彰显出傲人的身材,两条长腿跨坐在摩托车上,头盔被摘下,黑色的波式大卷随风飞舞。
“喂!”赵婉停好摩托车上下打量着闻砚书,“你来这儿干嘛?”
“来找宋珏,能麻烦你帮我通知他一下吗?”闻砚书说,“我没有预约,前台没有让我进去。”
赵婉笑了笑,“前台做的对,你没有预约凭什么进去?”
闻砚书从赵婉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敌意,他很是不解,自己以前明明没有见过她,她的敌意是从哪来的呢?
闻砚书说:“那我在这里等他吧。”
他说着要往一楼大厅走。
“我哥今天不在公司,有事去沣水别墅找他。”赵婉丢给闻砚书一个头盔,“那边的公路只有户主才可以进去,我可以载你过去。”
闻砚书犹豫了。
赵婉不耐烦的跨上摩托车,“走不走?”
戴上头盔,闻砚书最终还是坐上了赵婉的摩托车。
沣水别墅区位于紫云山的南边,承建在由山顶到山底的一段斜坡上。其总建筑面积9万平方米,单栋面积达1098平方米,配有围合式花园,将整栋别墅环绕中间呈现“回”字型。
这里夏季绿树成荫,花香满天,冬日的白雪皑皑将整座紫云山覆盖,人们仿佛到了心中的朝圣之地。
最为著名的是从山底修上去的柏油公路,这条公路被当地人称为“十九曲”,因为它共有十九个弯道,最后一个弯道的终点就是山顶。
沣水别墅建在第五个弯道边,错落有致的别墅群依次排列,黄墙红瓦,是成片绿色中最为艳丽的颜色。
在别墅区的北方,有一片紧邻着的紫鸢尾花田,坊间有传闻是住在别墅里的某个户主承包了那一片土地,将地里全部种满了紫鸢尾花,以表达他对已逝爱人的思念。
赵婉载着闻砚书风驰电掣般穿过山路停在鸢尾花田边,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闻砚书一路上都紧紧攥着摩托车的后尾巴,一点也不敢松懈。
一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三十分钟,下了车闻砚书耳边还残存着沙沙沙的风声。
“谢……”
被赵婉拿过手里的头盔,闻砚书正想说句“谢谢”,赵婉没有给他机会,加紧摩托车的油门一路朝着山下而去。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丝毫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赵婉姑娘,他想着下次如果还能见面,一定要把“谢谢”两个字宣之于口。
不远处,紫鸢尾花正与风儿一同浪漫,闻砚书走近那片紫鸢尾花田,驻足欣赏了好一阵,才恍若回神般反应过来,继续朝着保安值班室走去。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保安远远的就看见了闻砚书,他从值班室里出来,礼貌的询问着闻砚书。
闻砚书愣了一下,随即说:“我找宋珏。”
别墅区的保安都比较尽职尽责,闻砚书一说保安便想起了宋珏是谁,“您有宋先生的邀请吗?或者您可以给宋先生打个电话,如果他让您进去,我这边马上给您打开门禁。”
别说邀请了,他现在连宋珏的电话都不知道,“不好意思,我没有他的电话,你可以帮我给他打一个吗?”
保安点点头,“您稍等。”
大约过了五分钟,保安出来跟闻砚书说他没有打通宋珏的电话。
“你能不能帮我再打几个电话给他,我有很急的事情要找他。”
保安为难的说:“先生,我们有规定不能打扰户主,刚才我打了一个电话没有打通,又打了两个已经是违反规定了。”
闻砚书继续请求道:“我真的有急事找他,你再帮我打一个吧,就说闻砚书找他。”
保安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拒绝道:“我真的不能给宋先生打了,他或许正在公司上班,您可以在这边稍微等等他。”
闻砚书口袋里还揣着小敏给他的手机,“那麻烦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可以给他打电话。”
保安立马拒绝了,“这个更不行,我们不能泄露户主的隐私。”
血气涌上心头,闻砚书感觉到一阵烦躁。
但这是保安的责任,他没有立场去苛责。
去往路边,闻砚书蹲在原地沉默了几分钟,他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柏油公路,走到那一片紫鸢尾花田下。
远处云雾渐渐缭绕着山尖,落日挥洒下来的橙红色光芒让云彩燃烧起来,它们连成一片将整个紫云山包裹进火烧云的世界中。
闻砚书低头嗅了嗅鸢尾花的香气,他爱怜的抚过娇嫩的枝叶,鼻尖轻轻落在有些冰凉的花瓣上。
夜幕渐渐降临,紫鸢尾花被黑夜的底色渲染,变得不再清晰起来。
闻砚书拍了拍裤子起身,目光注视着进进出出别墅区的每个人,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要见的人。
时间一点点流逝。
此刻他不再焦急,他的内心变得平静起来,因为他知道无论等多久,事情总要解决,焦虑是没有用的。
别墅区的路灯亮的很早,暖黄色的灯光从高大的树木间倾洒下来,光晕模糊了闻砚书的视线。
忽的,他看着一辆轿车从别墅区驶出来,在那辆轿车后边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
由于保安室的灯光太亮,闻砚书只看到了对方健硕的身影,在他的眼里,那张脸是黑色的,是死板的。
但在他心中,那张脸是鲜活的,是他接近12年都在日日看着,从稚嫩走向成熟的一张脸。
“宋珏!”
好似听到了闻砚书的声音,宋珏朝着闻砚书看过来。
他们朝着彼此慢慢靠近,最终停在了一棵梧桐树下,静默无言。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有阵烈风拂过紫云山的漫天树叶,吹响了山间清鸣。
闻砚书的声音被风轻轻吹过,空灵而低哑:“我看到了新闻,你要订婚了?”
宋珏沉默着,他好像看到了闻砚书眼底的悲伤,一如曾经的他站在这棵梧桐树下,悲伤的看着闻砚书与晏秋走进滚烫的月色里。
嘴角浅浅勾起的微笑与眼底翻涌的冷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宋珏忍不住想,闻砚书,难道每一次受伤都会让你变一个模样吗?
如果再有一次,你是不是还会爱上其他人,像以前爱上我、爱上晏秋那样。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是应该关起来?
还是应该锁起来?
梧桐树仿佛听到了宋珏的心声,它用力挥斥着身上的树叶,试图以此来挽回他的理智。
可惜宋珏的理智在得知闻砚书失忆后已经崩溃,现在的他心里只剩下疯狂的爱与恨,他想将闻砚书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只有他自己可以肆意啃咬那熟悉的身体。
闻砚书厌倦了他的沉默,在他看来这种沉默不是简单的“沉默是金”,而是不负责任,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只当他被金钱洗刷了大脑,闻砚书想,原来人都是会变的,那个曾经为了救他奋不顾身的男孩经过五年,也变成了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们分手吧。”闻砚书看着宋珏,眼神光明磊落。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一个五年不曾看过他,要订婚还要纠缠他的男人,闻砚书不知道自己在希冀着什么。
他应该劝说自己死心,以防自己越来越堕落,变得不再认识自己。
可是他面对的是宋珏,他低估了宋珏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正如此刻宋珏在身后轻轻喊住了他,“砚哥,可以请你吃一碗阳春面吗?”
闻砚书还是抛弃了他的原则,钻进了宋珏谋划已久的圈套里。
咕咚咕咚咕咚……沸腾的高汤在精致的蒸锅里慢慢熬着。
宋珏把一碗做好的阳春面放在闻砚书面前,细面在喷香的高汤里,几点葱花,三两香菜,零星几根绿油油的的小油菜,香气扑鼻而来。
这是闻砚书最喜欢的做法。
当初没钱的时候,闻砚书和宋珏能一连吃上一个月的阳春面,那时候没有烦恼,只有好好的过好眼前日子。
“砚哥,尝尝我做的面,是不是当初的味道?”
闻砚书挑起一根面条慢慢咀嚼着,嘴里苦涩不堪,最熟悉的味道也变了,“加了酱油。”
宋珏坐在闻砚书的对面,挑眉笑道:“我就加了一滴酱油,砚哥也能尝出来啊?”
“啪”,闻砚书把筷子摔在桌上,起身就走。
他就不该心软给这头狼好脸色。
闻砚书单薄的背影落在宋珏的眼睛里,他的眼神立马冷下来,“砚哥,你觉得今天你能从这里出去吗?”
闻砚书猛地转身:“你什么意思?”
指尖轻叩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宋珏轻笑道:“意思就是我要把你锁在这间别墅里,让你日日夜夜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宋珏的话让闻砚书汗毛倒立,他复杂的眼神望向宋珏,似乎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曾经那个被他教好的男孩如今怎么变成了这样,跟他的父亲一样。
闻砚书整理好呼吸冷静的说:“宋珏,你这是犯法,而且你还要订婚。”
宋珏起身大步流星走过去,“那不过是引你过来的手段,林苑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至于犯法,你以为我怕吗?”
“一个大明星,自毁大好前途在镜头面前说与你订婚,你骗我有意思吗?”
“我骗你有意思吗?问得好,问的真好。”宋珏揽住闻砚书的腰,一把将他抵在门上,“如果我不骗你,你今天会来找我吗?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呢?”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宋珏每天都在等,等闻砚书过来找他。
他知道如今的闻砚书什么都忘记了,可他忘不掉,他已经疯了,他想报复,想毁灭,想知道为什么,可面对现在一无所知的闻砚书,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只想用一些拙劣的手段,让闻砚书去尝尝他当初的痛苦。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放不掉闻砚书,也放不过自己。
“那你为什么跟谢清平混在一起,五年来为什么没来找过我?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对我!”闻砚书失态了,他两只手抵在胸前隔绝着与宋珏的距离,肩膀微颤,“我不是纠缠的人,你如果想去享受荣华富贵,我不介意,但是他害死了李松意和他的爱人,给了你一枪,我永远不会原谅,我永远都会诅咒他!”
闻砚书的声音震耳欲聋,听在宋珏耳朵里却只觉得刺耳。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一心只认为如今的闻砚书是想不起自己曾经什么样了,还在指责他享受荣华富贵,可后面他说的话像在顾及他,只是闻砚书越心向他,就越让他想起那不堪的五年。
那五年仿佛利刃般刺进宋珏的胸膛,让他忍不住把闻砚书毁灭:“五年我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谢清平,他是我的父亲,我又能恨他到哪种地步呢?”
闻砚书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哽咽出声:“家暴、出轨、囚禁都不算,即使他也伤害了我?”
宋珏没说话,盯着闻砚书的眼睛里面涌动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闻砚书苦笑道:“你曾经说过谁都不能伤害我,如果有人真的伤害到了我,你可以赌上一条命去保护我,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闻砚书的话仿佛一根针扎进心脏里,心脏被针刺般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宋珏难以忍受的弓起腰,疼痛让他脸色苍白,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血液,嘴唇毫无血色。
心脏疼是那五年落下的毛病,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看到闻砚书和晏秋在一起就条件反射的疼痛。
去很多家医院看过,结果都是心脏健康没有任何问题,从那时起他就明白根源在于闻砚书。
“我们分手吧。”闻砚书累了,他不想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过多纠缠,现在一桩桩一件件事快要压的他喘不过气。
宋珏攥紧闻砚书的胳膊,冷声道:“我不允许。”
闻砚书甩开他的手,“你不允许什么,我是个人,你真的想把我关起来吗?”
“宋珏,你不能这样,我不是玩具,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扔掉。”
宋珏冷漠的说:“你是不是玩具我说了算。”
闻砚书震惊的看着宋珏,罕见的说出了脏话:“宋珏,我教你的那些都被狗吃了吗,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谢清平做过什么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宋珏就那么站在原地定定的望着闻砚书,眼里没什么情绪。半晌他疯了一样抱起闻砚书,绕过室内电梯朝着二楼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