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海和解》暴躁星屿

3、锋利的平静

　　他冷笑一声，直起身来，双手插兜，语气里的嘲讽像淬了冰：“你还真是自私，只想着自己。”心里却因为舒钰那句“我自己也想过得好”，莫名泛起一阵失落的酸意，“那你还管我干什么？”
　　“跟你说话怎么那么费劲。”舒钰揉了揉眉心，在办公桌后坐下。
　　“是你自己说不清楚吧！”屿默语气变得尖锐，带着几分不耐烦，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舒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找我干嘛？”
　　屿默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凑近舒钰，呼吸几乎喷洒在她脸上，带着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你说呢？你消失这么久，我当然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嘴上恶毒，眼中却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关心，目光扫过舒钰颈侧那道疤痕，又飞快地移开。
　　“死了，当我死了就行了。”
　　“你倒是想得开！”屿默猛地直起身，拳头紧握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压抑着怒火，“你要是真死了，谁来管我？谁来给我钱花？”
　　舒钰拿起桌上一份文件，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这个公司赚的钱够你花一辈子了，还有，我跟你说话没两句你就生气了，我可管不了你。”
　　“我生气？”他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胸口，情绪激动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我是被你气的！你看看你，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啊？”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心脏，勒得他发疼。
　　“我可没有高高在上，是你，完全不尊重别人。”舒钰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
　　“尊重？”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充满了嘲讽，“你还真是可笑，你觉得我需要尊重你吗？”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像结了冰的湖面。
　　“不需要。”（没有任何语气，像冷冰冰的机器人。）
　　他双手抱在胸前，斜睨着舒钰，语气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既然不需要，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废话？”心里虽然不想走，脚却像生了根，嘴上却毫不留情。
　　“拜拜。”（语气像你快赶紧走吧）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步一步向舒钰靠近，压迫感十足：“你还真打算就这样把我打发了？”
　　“是你自己走的，还有我们是兄妹，不是敌人，你这个样子我还以为你要干仗呢，不当兵真是可惜了。
　　“哼，”他冷笑一声，停下脚步，双手插兜，身体微微后仰，“我只是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让我恶心的话。”嘴上依旧强硬，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舒钰，又迅速移开。
　　“行，我不说话了。”舒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上，指尖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他在她对面坐下，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生硬，像是在努力找话题：“喂，你这公司平时都是你一个人管吗？”
　　“不然呢。”
　　屿默耸耸肩，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我还以为你会找个傀儡帮你管呢。”心里其实是在担心舒钰会太累，毕竟她签的合同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我签的合同价格高，我可不放心。”舒钰头也没抬，目光紧锁在屏幕上的数据分析图上。
　　“啧，”他撇撇嘴，表面不屑，内心却有些震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舒钰脖子上的疤痕上，那道疤在衬衫领口的遮挡下若隐若现。“你还真是贪心不足啊，这么多钱还不够你花？”
　　“怎么？不行啊。”
　　他收回视线，冷笑一声，翘起二郎腿，故作轻松地靠在沙发上：“有什么不行的，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我是过够了穷日子，我要过好日子。”舒钰敲击键盘的速度更快了些。
　　“呵，”他嘲讽地笑了笑，身体前倾，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穷日子？那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养你，我至于这么辛苦吗？”内心的愤怒再次被点燃，像被扔进了火星的炸药桶。
　　“所以我现在让你过好日子。”
　　屿默别过头去，冷哼一声，肩膀因为情绪微微颤抖：“谁稀罕你的施舍！”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没那么抗拒了，目光偷偷瞥向舒钰，见她真的在认真处理文件，那专注的侧脸线条，竟让他一时有些失神。
　　“我要处理事情，你可以参观一下。”
　　“切，”他不屑地撇撇嘴，站起身来，四处打量着，“有什么好参观的？不过是个破公司而已。”他装模作样地在办公室里溜达，余光却总是往舒钰那边瞥，见舒钰认真工作的样子，不禁有些愣神，“哼，”他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故意提高声音，“也就这点本事了。”
　　“那你呢？”舒钰终于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他有一头略显凌乱的黑发，几缕发丝不羁地垂在额前。一双眼眸深邃，此刻正带着些许慵懒与疏离的神色，目光似有若无地落着。他抬手抓揉着头发，露出线条干净白皙的下颌和脖颈，腕间那只简约的手表在那白皙的手腕上添了几分质感。身上的浅色上衣衬得他身形清隽，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漫不经心的疏离感，却又透出一种独特的少年气，像极了那些在午后阳光下，他身上总带着点烦躁又莫名吸引人的气息。
　　“我？”走到舒钰面前，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舒钰脸上，脸上挂着轻蔑的笑，“我当然比你强，起码我不会为了钱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随便你。”舒钰的目光又落回了电脑的屏幕上。
　　见舒钰一副敷衍的样子，他心中不爽，一把将舒钰正在看的电脑关上，“喂，跟你说话呢，你这什么态度？”他故意找茬，就是想让舒钰多看他一眼。
　　舒钰靠在了椅子上，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他与她对视片刻后败下阵来，将电脑打开，然后强装镇定地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心里却有些慌乱，手指无意识地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力揉捏着：“装什么装。”
　　“那你在心慌什么？”
　　“我心慌？”他故作惊讶地挑眉，可眼神却有些躲闪，他拿起沙发上的抱枕随意摆弄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开什么玩笑，我会因为你心慌？”
　　“抱枕都快被你捏变形了，还说不心慌？”
　　他低头一看，立马松开抱枕，轻哼一声，脸上却有些挂不住：“这破抱枕质量太差，跟我心慌有什么关系？”
　　“行啊，既然不心慌，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舒钰，眼神却还是不自觉地飘忽起来：“不心慌就不心慌，有什么不敢的？”
　　“屿默哥哥，你连撒谎都不会，眼神飘得跟见了鬼似的。”
　　“哼，”他被戳穿后有些恼羞成怒，索性破罐子破摔，猛地站起身，椅子被他带得向后滑了一段距离，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只是懒得和你多费口舌，你还真当自己有多重要了？”
　　“行吧。”舒钰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规律的嗒嗒声。
　　他见她又开始忙工作，心中莫名有些烦躁，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色，声音阴阳怪气：“这破公司有什么好让你这么着迷的？”
　　舒钰头也不抬地敲键盘：“比某些口是心非的人有意思多了。”
　　“你说谁口是心非？”他猛地转身，狠狠地瞪向舒钰，撸起袖子，装作一副要动手的样子，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因为动作而紧绷，“你个小崽子，信不信我揍你？”
　　舒钰突然合上电脑，发出一声闷响，他站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屿默：“行啊，那你打啊，打完记得给我买新抱枕，这个确实被你捏坏了。”
　　他动作一滞，随即放下袖子，冷哼一声，故作凶狠地盯着舒钰，可心里却没了底气，声音也不自觉地弱了几分：“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啧，屿默哥哥你这副样子真该拍下来发网上，标题就叫《暴躁老哥在线无能狂怒》。”舒钰拿出手机，作势要拍。
　　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舒钰一眼，最终还是泄了气，语气烦躁：“行了，别废话了，带我去看看你那辆破跑车。”
　　舒钰带着他来到地下车库，红色的跑车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围着跑车转了一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爱，手指在车身光滑的表面轻轻划过，又迅速收回，强行压制住内心的情绪，不屑地说道：“这破车也就那样嘛。”
　　“你喜欢？”
　　“谁稀罕！”他头扭向一边，嘴硬地说，却又偷偷瞄了几眼跑车，“也就你这种肤浅的人才会喜欢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
　　车库里只有跑车引擎偶尔发出的低鸣，还有两人之间那无声却又汹涌的暗流，在冰冷的金属光泽中，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