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落满旧校服》南下落初

11、第 11 章

　　表彰大会的掌声还在礼堂上空盘旋，许知意握着话筒的指尖微微泛白。她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最终落在高二1班队列里那个举着相机的身影上——宋砚书的镜头始终稳稳对着她，取景框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雨天里，他递给她伞时的模样。
　　“真正的优秀从不是孤军奋战。”她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全场，落在宋砚书耳中时，却突然撞开了一扇尘封的门。记忆里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是初中教学楼后那条潮湿的小巷，是许知意被几个女生堵在墙角时，攥着书包带泛白的指节，是他冲过去把她护在身后时，听见她小声说“我没事”的哽咽。
　　那时的许知意还是个沉默的姑娘，留着齐眉的刘海，总是把自己缩在教室最后一排。宋砚书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在初二的数学课后。他忘带了错题本，回头想借同桌的，却看见斜后方的许知意正对着一道几何题发呆，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辅助线，眼眶红红的。后来他才知道，那天早上，她放在抽屉里的作业本又被人撕了，课本上还被涂满了难看的涂鸦。
　　“宋砚书？”身旁的宁骁然碰了碰他的胳膊，“发什么呆呢？知意姐快讲完了。”
　　宋砚书猛地回神，镜头里的许知意刚好鞠躬下台，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他赶紧按下快门，定格下这一幕，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背带——那是母亲当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黑色的背带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划痕，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礼堂外的银杏叶被秋风卷着落在地上，许知意刚走出来，就看见宋砚书站在树下，手里还攥着那个崭新的笔记本。“讲得很好。”他迎上来，把笔记本递过去，“尤其是最后那句‘彼此照亮’，我觉得比任何颁奖词都动人。”
　　许知意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封面烫金的银杏叶图案，心里暖融融的。“其实我紧张得要命，”她低头笑了笑，“上台前还在想，万一忘词了怎么办。”
　　“不会的。”宋砚书笃定地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从来都是准备最充分的人。”
　　这句话突然让许知意想起初中的某个午后。那天她又被堵在小巷里，书包被扔在地上，里面的课本散落一地。就在她蹲下来捡书时，宋砚书突然跑了过来，大声喊着“老师来了”，把那几个女生吓跑了。他蹲下来帮她捡书，指尖拂过她课本上被涂鸦的页面，轻声说：“以后我跟你一起走，她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从那以后，每天放学路上都多了两个并肩的身影。宋砚书会把自己的错题本借给她看，会在她被难题困住时，耐心地讲一遍又一遍。许知意也会在宋砚书忘记带早餐时，偷偷把自己的牛奶和面包放在他的抽屉里，会在他因为母亲的腿伤难过时，递上一张写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纸条。
　　“想什么呢？”宋砚书的声音拉回了许知意的思绪。
　　“没什么，”她摇摇头，翻开笔记本，看见第一页贴着的两张便利贴，眼眶突然有些发热，“谢谢你，宋砚书。”
　　“谢我什么？”宋砚书笑了笑，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银杏叶，“是你自己足够努力，我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起了六岁那年的生日。那天母亲刚从剧院赶回来，手里还提着给他买的生日蛋糕，却在过马路时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倒。他永远记得自己跑过去时，看见母亲躺在地上，腿上全是血，却还在喊着“砚书别怕”。后来母亲虽然救回来了，腿却永久性骨折了，再也不能站上她热爱的舞台。
　　那段时间，宋砚书变得沉默寡言。直到初中遇见许知意，看见她被霸凌时依旧不肯低头的模样，看见她对着难题反复钻研的韧劲，他才慢慢明白，母亲说的“再难也要笑着走下去”是什么意思。他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能像当年母亲保护他一样，保护身边需要帮助的人。
　　“对了，”许知意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这个给你。”
　　宋砚书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一枚银杏叶形状的书签，叶脉清晰，边缘还镀了层银。“这是我周末做的，”许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知道你喜欢收集书签，就想着做一个送给你。”
　　“很漂亮，谢谢你。”宋砚书把书签夹进笔记本里，刚好夹在“共同进步”那一页。他抬头看向许知意，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脸上，柔和得让人心安。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许知意突然开口：“初中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帮我？”
　　宋砚书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因为我看见你蹲在地上捡书时，明明都快哭了，却还在把撕坏的作业本小心地叠好。我觉得，这么坚强的人，不应该被欺负。”
　　许知意的眼眶突然红了。她一直以为，初中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自己是孤独的，却没想到，原来有人一直默默关注着她，保护着她。“其实那时候我很害怕，”她轻声说，“怕她们再找我麻烦，怕自己永远都考不好，怕……”
　　“但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宋砚书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满是认真，“你每天早上都是第一个到教室背书，晚上放学留在教室里做题到很晚，你的错题本写满了一本又一本。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许知意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想起月考前夕，自己对着物理题无从下手时，是宋砚书耐心地给她讲了一遍又一遍；想起作文写不出来时，是他帮她梳理思路，列出提纲；想起每次她因为考试失利难过时，是他递上一杯热奶茶，说“没关系，下次再努力”。
　　“宋砚书，”她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如果初中的时候没有你，我可能……”
　　“没有如果。”宋砚书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就算没有我，你也一定会靠自己走出来的。因为你从来都是个很厉害的人。”
　　秋风再次吹过，银杏叶落在两人的肩上。许知意看着宋砚书眼底的真诚，突然笑了。她想起刚才在台上说的那句话——“优秀更该是彼此照亮，一起往前的光”。原来从初中到现在，他们一直都是彼此的光，在灰暗的日子里互相温暖，在追逐梦想的路上互相陪伴。

作者有话说

　　[烟花][烟花][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