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邪魅一笑 ...
-
第7章前行的意义
此刻，师妹正站在一个卖发饰的摊子前，眼睛亮得惊人，嘴里念念有词。
“目标客户群体年轻女性是消费主力，差异化竞争，普通发饰加点灵力增加产品竞争力，或者搞个明星同款？不对，我不是炼器的，我是卖药的啊......”
她一边嘀咕，一边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想钱想疯了。
“师姐师兄，快看！”苏西溪突然兴奋起来，压低声音，兴奋地拽了一下李云河的袖子，又朝林砚的背影喊了一声。
李云河被她这一拽，吓得差点原地跳起来，无奈看向苏西溪指的方向。
那是一个挤在角落里的摊位，非常不起眼。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婆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布袍，脸上皱纹纵横，乍一看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摊位上铺着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油布，上面随意摆放着几把蔫头耷脑的草药，几块矿石。
最引人注目的是几个粗糙的小瓷瓶，瓶身上贴着红纸，写着诸如百病消、回春散之类的名字。其中一个瓶子特别大，红纸上写着金枪不倒大力丸。摊位旁边靠着一块破木板，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祖传秘方，包治百病。
苏西溪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标准NPC模板，师姐师兄，你们看那老婆婆，这气质，这位置，这低调奢华有内涵......我估计是个隐藏大佬，再不济，她卖的东西里肯定有宝贝，你们看那株草，长得跟章鱼似的，多特别。我炼的霸道总裁爱上我丸就差一味奇药引了。”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NPC来送经验了，抓不住就是血亏啊。
苏西溪眼里闪烁着发现新大陆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炼出的丹药风靡修仙界，灵石滚滚而来，坐享富贵人生了。
李云河顺着她的手指看向那株所谓的章鱼草，只见那草叶片扭曲，颜色暗紫带点诡异的红斑，边缘还长着细小的绒毛，怎么看都透着有毒。
再看向那些药瓶，特别是那个大力丸，瓶口似乎还沾着点可疑的黑色污渍。他只觉得头皮发麻，他使劲往林砚身后又缩了缩。
“不像好人。”他感觉那老婆婆浑浊的目光似乎扫了过来，像冰冷的蛇信舔过皮肤，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林砚脚步根本没停，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只丢下一个字：“走。”她不相信这里会有什么好货，有好货也不会留到现在，只会在有钱人的桌上。
她的声音不大，但能传到两人耳中。她的目标只有找家客栈洗澡，对这些夸大其词的货没兴趣。
苏西溪哪肯放弃这天赐的经验值，这是她商业帝国第一桶金的来源地啊。虽然看着那老婆婆阴恻恻的样子，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发毛。但是纵观中外动漫主角，哪个不是在鲜血和战斗中成长起来的。
但其实也可以让别人先试试水啦。
眼珠滴溜溜一转，目光就落在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空气的李云河身上，一个主意瞬间成型。
她转过身，脸上堆起一个我看好你的灿烂笑容，一把将自己的小本子塞到李云河怀里，差点把本就站不稳的李云河推个趔趄。
“师兄。”苏西溪的声音充满鼓励和殷切。
“考验你道心的时候到了，为了我们宗门的繁荣发展，为了师妹我伟大的丹药科研经费，组织现在需要你！去吧，发挥你真诚的力量，用你纯洁的眼神打动她，问问那株长得特别艺术的章鱼草怎么卖？
顺便，策略性地打听打听她那祖传秘方的底细。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是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献出你的心脏吧，甘巴得！”
她模仿着某人的语气，说得一本正经。
李云河捧着那个烫手山芋般的小本子，脸色不大好，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不太会拒绝小师妹。
他看向那个摊位，又看看周围密密麻麻、仿佛都在盯着他看的人群，异样的感觉促使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不行，绝对不行！
......
真笨啊，抬手掐诀，一张隐身符，贴在身上。虽然效力大概只有一刻时间，但足够了。
苏西溪眼前的人消失不见，靠，忘了师兄还有这一招，本子重回她的手里。
林砚的脚步停了下来，她察觉到师弟的灵力波动，侧头落在了一脸为事业献身，一副狂热表情的苏西溪脸上。
“师兄，你怎么又这样，你知道你错过了一个亿吗！！！”
林砚看着胡闹的苏西溪，搞不懂师妹的脑回路，但为了师弟的“小命”，她还是得发挥一下大师姐的效力。
“师妹，自己去。”
苏西溪脸上的事业光芒瞬间垮塌，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她扁着嘴，几步蹭到林砚身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捏住林砚劲装的袖口一角，轻轻晃了晃，拖长了调子，使出了她自认为最厉害的撒娇大法。
“师姐~求求你啦，你最好了，你往那儿一站，都不用说话，老婆婆肯定不敢乱开价，就帮师妹问问价嘛，好不好嘛，大师姐~”她知道师姐吃软不吃硬，肯定有戏。
李云河看着苏西溪的动作，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大师姐要被拖下水了。他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林砚的目光在苏西溪脸上停留了几瞬，看着乖顺的师妹，问问又何妨，左右不过稍晚点。
苏西溪没放手，她拖着师妹，径直走向那个角落的摊位。
那个老婆婆本来正眯着眼打盹，林砚目光锁定她时，她一个激灵，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地挺直了佝偻的背脊。她感觉像是被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盯上了，鸡皮疙瘩瞬间起来。
林砚停在摊位前，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摊位上那株扭曲的暗紫色章鱼草上，抬手指了指，语言直白但看不出情绪。
“这个，多少？”
老婆婆看着眼前人似乎是修士，气势很强，而且腰间的刀鞘看起很是骇人。舌头都有些打结，几乎是本能地报了个低价，
“八......八颗下品灵石......”
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直视林砚的眼睛。
林砚有些没反应过来，不是文吗，怎么是灵石，不对，那是梦境。
可这梦境对他的影响有些过于大了，是他的原因吗......
她回过神来，没有任何表示，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对方报的是八颗还是八百颗对她毫无区别。
八颗灵石落在老婆婆面前的油布上，发出的声音不大，然后，她伸出两根手指，极捻起那株章鱼草，转身，迈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整个过程，从走到摊位前，到拿到东西离开，总共不超过十秒钟。没有讨价还价，没有一句废话，甚至没给老婆婆一个送客的机会。
“走。”林砚的声音传来，苏西溪看得目瞪口呆，随即=发出巨大的惊喜。=接过林砚随手递过来的章鱼草，捧在手里如同稀世珍宝，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哇！大师姐！你就是我的神！这就是效率，效率就是生命，学到了学到了，绝对要记下来！”
她忙不迭地翻开小本本，刷刷刷地写起来。
策略三：利用高冷武力担当进行效率采购。
优势：气场震慑，杜绝废话，避免纠缠。
要点：出手要快、准、狠，目标明确，绝不恋战！
李云河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憋了几个世纪。他感觉压在心口的大山终于被搬开了，冰冷的四肢开始回暖。
劫后余生的巨大幸福感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身处闹市的恐惧。他感激地看着林砚挺拔的背影，真诚地嗫嚅道：“谢谢师姐。”
林砚对此毫无反应，身边太吵，她都不知道他在哪。
三人继续前行，眼看就要走出市集最拥挤的地段，前方人流明显稀疏了。苏西溪还沉浸在获得材料和商业策略的兴奋中，对着那株章鱼草左看右看，盘算着怎么入药。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在身后炸响，“好你个张婆子，你个混不吝的老骗子，给老娘滚出来！”
这声音如同平地惊雷，人群哗地一下，像潮水般向声音来源处涌去，形成一个大大的包围圈。
一个身材壮硕，提着菜篮的大婶、气势汹汹地冲到那个老婆婆的摊位前。脸色涨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摊位上一个特别显眼的大瓷瓶--正是那个贴着金枪不倒大力丸红纸的瓶子。
“你个老不死的，上次坑蒙拐骗卖给我家那口子这破药！说什么能壮阳，能重振雄风，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呢？
我家那死鬼吃完就上吐下泻，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整整躺了三天，下不了炕，家里活计全耽误了。他还嚷嚷着虚不受补，差点把家里那只唯一能下蛋换油盐的老母鸡给宰了炖汤补身子。
你个丧良心的老骗子，赔钱！今天不赔钱，老娘就把你这坑人的破摊子砸个稀巴烂！”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老婆婆脸上，场面瞬间爆炸了。刚才还只是好奇围观的人群，此刻充满了看热闹的兴奋，人们总是对性这个话题充满恶趣味，亘古不变。
老婆婆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面对愤怒的大婶和周围指指点点的目光，她慌了神，但嘴上还在硬撑，声音尖利地反驳，
“胡说八道，你男人自己身子骨虚，关我的药什么事？我的祖传秘方绝对没问题！你血口喷人，大家评评理啊！男人的错怎么总是推脱在别人身上？！”
她眼珠乱转，试图用舆论压制，目光扫过人群，突然看到了正停下脚步回头的林砚三人。
老婆婆眼睛一亮，抓住了救命稻草，指着苏西溪手里拿着的章鱼草，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委屈。
“你们看这位仙气飘飘的仙子都买了我的草药，她能证明我的东西是好货，大家别听这泼妇瞎嚷嚷！”她把林砚一行人拉下水，混淆视听。修士的行为是她最好的立脚石。
林砚的脚步停下，抱着刀，转过身。动作不快，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她的手，原本只是随意地搭在刀柄上，此刻，拇指轻轻一推，咔一声轻响，刀鞘露出一线冷冽的寒光。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温度骤降。原本喧闹的围观人群像是被大手扼住了喉咙，哄笑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只剩下大婶粗重的喘气声和老婆婆因为恐惧而骤然急促的呼吸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抱刀而立的人身上。
老婆婆对上林砚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如坠冰窟。刚才那点狡辩的心思被碾碎，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她感觉那把刀下一秒就会出鞘，把自己连同这破摊子一起劈成两半。她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我，我赔就是了。”老婆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再不敢看林砚一眼。
她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着，掏出一个破旧的荷包，哆哆嗦嗦地从里面倒出一些灵石，也顾不上数，一股脑儿塞到那个愤怒的大婶手里。
“给你，都给你，拿走！”她只想赶紧送走这个煞星和那个瘟神。
大婶一把抓过钱，掂量了一下，虽然怒气未消，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她狠狠地瞪了老婆婆一眼，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老骗子，再敢卖这害人的玩意儿，看老娘不掀了你的摊子！”说完，提着菜篮，骂骂咧咧地挤出人群走了。
人群发出一阵意义不明的哄笑和议论，对着失魂落魄、瘫坐在摊位后的老婆婆指指点点。
林砚没再看那摊子，也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她只是漠然地转过身，继续朝着市集出口的方向走去。仿佛刚才那瞬间，只是旁人的错觉。
她真的想去洗澡，物理意义上的。
苏西溪目睹了这戏剧性的一幕，嘴巴张成了O型。等林砚转身，她赶紧抱着她的章鱼草小跑着跟上，脸上满是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压低声音对旁边不知道在哪的李云河叽叽喳喳。
“李师兄看到没，市井江湖，卧虎藏龙啊，有奸商，有侠女，这才是江湖！师姐刚才简直了，核武器级呀，我决定了！”
她激动地拍了一下小本本，“我下次要炼的新丹药，名字就叫邪魅一笑散，专治奸商嘴硬，你说这创意怎么样？”
李云河：......
“你说得对。”
他只想立刻、马上、飞一般地逃离这个让他濒临崩溃的地方，回到安全的、没有陌生人的空间。
走在前面的林砚，头也没回，只有一句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评价飘了过来：“师妹好创意，不如我们先去研究一下人和水的亲密接触。”
这喧嚣的市集，人声鼎沸，丝毫看不出灵烬污染的迹象，这是他们身为修士的毕生所愿。
身后那个因为灵感爆发而喋喋不休的师妹，还有符纸快要失效有些抓狂的师弟，这些都是她前行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