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 侠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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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可以不出面就把资料送到她手里。
算她运气好，我手里刚好有个U盘，最新款，容量远超软盘，体积更小。把所有的资料拷进去，我去了她指定的咖啡馆。
但真相是，我想看看她的脸。
西尔维娅——我有一个朋友也叫这个名字。
团长拿到预言时，我正好调查到她。她身上有团长需要的能力，而她正要朝东方去。这都在团长的计划内，我帮他弄到了“明日号”的车票，同一包厢。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团长的念被封住了。但计划不变，团长肯定会上车。
和我想的不一样，团长回来时，似乎并没有拿到新的能力。与此同时，旅团的其他成员也陆续来到巴托奇亚，协助团长收集念能力，天空竞技场是最好的选择。
像个大型生态缸。
直到某天，我在猎人网站上接到一个委托，好笑的是，委托人想要的是幻影旅团的资料，还特别点明了团长。网络溯源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我很快查到了委托人。
其实，我有点意外。她会出现在天空竞技场，不像是巧合。以防万一，我准备了另一个U盘，里面的资料，是网络上到处都能查到的那种。
她走过来坐下，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有点奇怪，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没有变化：发型和发色、说话的方式……
这下终于说得通了。我曾查过无数个叫西尔维娅的女孩，但我完全忽略了另一种可能：她不是在流星街出生的。她从一开始就是“外面”的人，有自己的国民身份。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我其实挺高兴的，她还活着。
可确认之后呢？又不能改变什么。那天看完团长比赛，我们一起乘电梯下楼，电梯门开了，她就站在门口。她一眼就看见我们了，但她迅速移开了视线，站到角落。
我低头，假装看手机，余光全部在她身上。她似乎有些慌张，像随时准备逃跑。
她表情仿佛在说：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对啊，我们就是一伙的，嘿嘿。
团长把她叫走了，我不好奇他们去哪儿。不该打扰的部分我从不插手。我开始在街上闲逛，天黑的时候，我又偶遇了她。
在街角另一边，她站在一家打烊的游乐园门口，对着铁门发呆。某种程度上，她和团长很像嘛，黑色眼睛，黑色头发，永远是一副思考问题的样子。我没有贸然打扰，如果我现在离开，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来过。
我原本是要绕开的。可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像在等谁来带她进去。
嘛，反正我有空，可以陪她走一段的。
西尔维娅说我转头就会把她卖掉。拜托，如果我想，根本就用不到戒尼这种东西。但我配合着她把话接了过去，我总忍不住逗她。她撞到树枝的时候，我差点笑出声，有时候她真的笨笨的。我差点就要伸手扶她，还好忍住了。她小时候就这样，摔倒的时候不让别人伸手。
她只需要旁边有人。
好吧，其实我觉得，那这样也蛮可爱的。
我们坐在公园的秋千上聊天，像在流星街时那样。她被困在记忆里，她不记得自己过去爱玩什么，也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我告诉她，不是每件事都要往心里去。
“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不记得的事吗？”
她的视线没有落在我身上，可我听懂了，我一点都不惊讶，她从不骗自己。我理解她看团长的眼神。西尔维娅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孩。她的目光曾透过长睫毛扫过我，将喝过一半的汽水随手递出，然后回到团长身上。
她凝神注视了许久，最终决定靠近他。
我挺恨自己太聪明。偶尔我会想，如果她那样看的人是我会怎样？
她还问我为什么不问她。我觉得脑袋上的血管都在狂跳，我只想说：你根本不想被问啊。你根本就不想把这件事摊开来说，你只是想有个人听你讲完，最好什么都不说，但别走。
我陪她荡秋千。把她推出去时，我觉得她好轻，只需要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远。
有那么一瞬，我想揪着她的胳膊把她薅下来，问一句：“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
显然我没有。
她不是不会飞，只不过需要一点助力，她才能飞得刚好不孤单。
回房前，我向她道了晚安。
在流星街，我们不说对不起，只说“晚安”。抱歉，西尔。我知道得太多，却又说得太少。
作为非战斗系，她能打上两百层，我只觉得不可思议，她被打得几乎站不起来。
嘶，有什么是非做不可的啊？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见过她，不会被打死了吧，我有必要去看看。
门一打开，她头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她脖颈滑进浴袍。那个瞬间我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我似乎提前闯入了她的早晨。所以我故意展示了一下袋子，好让她知道我只是顺路。
我在楼下等她，她动作很慢，这不重要。她看上去蔫蔫的，于是，我试着提了那件事，游乐园。
一口回绝。可那天她明明在门口看了很久。
关于试探她这件事，我乐此不疲。果然，她抬起头说，如果我真想她陪，就该直接在她身上插一根天线。
嗯？她怎么知道我想过？
我们并肩走着，她问我旅团的事，我没怎么说。我能看出来她其实没那么好奇，只是在试探我会说到什么程度罢了。也就是说，她还不信任我。
唉，出来玩而已，我想这个干嘛。
她在拳击机前捶我那一下根本没用力，我却还是捂住胳膊装痛。我希望她能多说几句话，笑骂都可以，至少她生气的样子比发呆可爱。
我的笑让她对投球游戏产生了执念。老实说，我没有窝金那样强的胜负欲啦。
“你敢？”她坚决不让我放水。
我敢啊，我可是盗贼哦，我什么都敢呢。
最后，我还是偷偷放了点水，好让她光明正大地翻白眼。
我们没谈什么要紧事，但她终于不再走神了，这是我少有的胜利，可喜可贺。至于她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肯和我一起来，我不会问；就像她没为我的突然出现多说什么。我们心照不宣地绕开真正的原因，给彼此留出空间。
当然，我们的关系也从来都不是靠解释维系的。
动物角那只浣熊总跟着她的脚步走，她画画和写字时很不一样，从不掩饰自己正在注视这个世界。我从来不知道她这么喜欢浣熊，她挑的风筝上也有一只。我帮她牵线，风筝飞起来之前，她少见得紧张了。我转过头，她的头发被风吹得贴在脖子上，刘海也失去了形状。
就当它是你自己吧，西尔维娅。
我想看你飞。
肉眼可见的，比赛让她压力很大。所以那天我打电话把她喊上天台玩鸟哨。
她语出惊人：“你不想让我喜欢你吗？”
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的身体，发出一阵响亮的回声。
对，是鸟哨吧。
这家伙真……是她的风格。
夜风吹得我有点想笑，我顺势笑了，因为我清楚一旦我表现出一丁点苗头，她就会立刻远离我，她总害怕亏欠我什么。
“你高兴就好。”我说。
我早就习惯了。
我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跟着她走了。不是因为她和团长很像，她和谁都不一样。她的精神有难以预测的高度，以及旁若无人的优雅。这样一个人，有着一种奇怪的勇气。
像在流星街那般，她往前走时，我不想让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她摔倒。于她而言，一盒鸟哨只会平添负担，所以我只给了她一个。
我想，她不会真的吹坏它的。
她又来了，这次没迟到。我装作玩手机，其实那局早就结束了，我没退出。
她说话总拐弯，但我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你之前有见过因为念能力副作用而崩溃的人吗？”
她不该走到这个地步，我能劝什么？难道她不懂吗，她学不会后退的。
一个两个，他们都学不会。
那张支票一度令我非常沮丧，我真没想过要收她钱，所以我悄悄把它塞回她的口袋。
她看着我，说：“我们算是朋友，对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这个词在我们这种人之间挺难用的，况且，朋友更不应该给钱吧。
她还问我：“你有没有也喜欢过一个你知道不该靠近的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种事情也找我说，她真当我是朋友……我“嗯”了一声，看向远处，鸽群被惊起，争先恐后飞向空中。
“我一直觉得，她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难以接近。”我赌她一定不会听懂。
她露出很意外的表情，甚至凑了过来：“谁？库洛洛吗？”
谁能告诉我她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呀？
我撇过头笑了半天，才回答：“你也太小看我们团长了。”
团长要和西索决斗了。那段时间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好，发现我在炒票，她吓唬我说要向团长告状。她一定没有认真看那份委托资料。团长从不干涉我们的私事，旅团的禁忌是内斗。
唔，估计她只看了团长那几页吧。
我问她要不要押一注，她告诉我她不会赌博。认真的吗西尔维娅？可你已经在赌了啊。
团长不会输，这不是安慰人的漂亮话。一旦他认真起来，任何人都无法阻拦他。
团长连失控都能算进计划。
西尔，西尔啊，这不是一场能轻易搅动的博弈。
她不理我，把自己埋进了沙发。我关掉电视，那些重复的比赛预告听着怪烦人的。
毫无悬念，团长碾压式地获得胜利。散场时我一眼就瞄到了人群里的她，我走上前，库哔在原地等我。
我注意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她说是不小心划到的。
呵呵，鬼才信。我笑着拉近了距离。
她抱了我一下。又问我手机去哪了，天线坏了怎么办。
西尔维娅，你还是会担心我的吧。
我点着头，满意地往回走，今天真是个不错的日子。我和她约在老地方见，打算晚些时候去新餐厅试试。
后来我想，很多事情我确实没来得及告诉她，比如那颗难吃的糖，说不定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但她不需要知道这些，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她说她会来的，那就等一会儿。
可我有些困呢。起风了，秋千轻轻晃了一下，我闭上眼，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冷掉。
你知道吗？西尔。那天你吹哨子的时候我就在想，你总是那么喜欢那些会飞的东西。
可你明明是愿意被困住的。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 侠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