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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酒吧再遇 ...


  •   平锦江的水是流动的,人心也不会只停泊在一个人心里。这一点,对于那些来平锦江寻找快乐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心里都格外清楚。
      在人声鼎沸,灯光璀璨的顶峰,段承厌和钱嘉彤来到了约定地点,Kerme,克密是平锦江边上最豪华的大型露天夜场,三层楼高,每层楼都有露天和室内两个酒区,不过大多人都喜欢在露台上喝酒。

      此刻里面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年轻人,大家彼此一起喝过酒,但身边的人一直都在换。
      在二楼最边上的雅座,有个染着蓝白毛的男生看到他们后起身招了招手,居高临下喊道:“赶紧上来,每次最慢的都是你们两个。”

      段承厌应声抬头,只见他的朋友邢西双手撑在玻璃围栏上,手里晃着酒瓶,他喊完这话,还吹起了口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调戏良家妇女。
      轻浮,符合段承厌对他的每个印象。尤其是在他染了头发以后,段承厌对邢西的容忍度直线下降。

      段承厌不忍直视,等着钱嘉彤追上来才一起上了二楼。一路上,不少人向他俩投来视线,主要是对段承厌。在这里的同龄人,几乎都和他或多或少有过矛盾。
      主要是段承厌这人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脾气一点就炸,动不动就爱跟人干仗。上初中的时候,他人是三天两头进局子,别人是轮班似的进医院待十天半个月,伤者都不带重名重姓的。
      好在人浪子回头,上高中后收敛了性子,开始抱起课本学习了。这可让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不可置信。

      高考结束,圈里不少人都在猜他到底能不能考上大学。最近就有人向邢西打听,但邢西每次都是摇摇头不说话。他们就把注意打到了钱嘉彤身上,她爱八卦,嘴又没个把门的,破天荒的,竟然也没从她嘴里打听到消息。
      “今晚估计又有热闹看了。”有人打赌。
      “躲远儿点吧,他现在就是刚从和尚庙里跑出来的和尚,没了禁锢,谁也不够他玩的。”
      高考没结束前,他还收敛些,大家很少在玩乐场合看见他。高考一结束,人就是脱了缰的野马彻底没了束缚,听说前段时间去国外玩儿赛车差点出事故,要不是及时跳车,人带车直接摔出去了。

      “怎么邢西那家伙就能和他玩到一起去?”语气有点酸,他确实有些羡慕邢西能和段承厌玩到一起去,段承厌连去美国度假都带着他,在朋友圈里看到的那张合照上,男男女女,每个人身份非富即贵,甚至有一个他认出来是美国某议员的儿子。

      在议论声中,段承厌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旁人,插着兜几步上了二楼,二楼视野最佳,大理石的地板映出天上的月光,连带着他的黑曜石耳钉也在月下泛着冷光。

      “你俩怎么来这么迟,小嘉怎么还生气了?”邢西用眼神询问段承厌,但对方扬起一抹敷衍的笑容,婉拒了眼神交流,径直绕过他坐在沙发上。

      段承厌给自己倒了杯酒,当喝水解渴似的接连灌下三大杯。他自觉理亏,拒绝沟通的做派,邢西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邢西无奈摇摇头,抬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得了,肯定是钱嘉彤表白又被他教育了。

      “你俩真是不厌其烦,一个眼瞎,一个心病,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俩也算搭配。”

      “你才配,等我去了国外,准保把厌狗抛之脑后,然后领个大帅哥回来闪瞎他的眼。”钱嘉彤也灌了自己几杯酒,酒水进肚,她一边劝说自己别生气,女生生气容易长皱纹,胸部容易长肿瘤,严重还会动手术,为了一个男人得不偿失。

      “是,你钱大小姐眼光高,金发碧眼的大帅哥肯定也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邢西坐在他们俩中间,缓和气氛。

      他给两人满上酒,举起酒杯,气势激昂,“兄弟们,相识一场,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要各奔五湖四海,不能常聚了。”

      邢西从小对律条耳熟能详,长大了索性就选了法学专业,过段时间就启程去香港。钱嘉彤则接受家里人的安排,去意大利深造音乐。
      三个人中,留下来的居然是段承厌。

      刚被心上人拒绝,邢西又搞这么一出,钱嘉彤心里止不住的酸涩,讨厌分别的她甚至有一瞬间生出了不去国外的念头。

      “家在这儿,又不是不回来,说这么伤感干嘛。”段承厌和他们碰杯,一饮而尽。

      “就是,邢狗你要是把我惹哭,妆花了我咬死你!”说完,眼泪夺眶而出,钱嘉彤一头扎进邢西怀里,嗷嗷大哭。

      邢西有些嫌弃地推了推她的肩膀,自己穿的可是白衣服啊,她一脸花花绿绿的粉可别蹭他衣服上。

      “你趁机讹我吧,肯定是因为厌狗拒绝你才伤心的,结果跑我这儿来哭。”邢西推不动钱嘉彤,只好任由她把自己当块抹布使了。

      段承厌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双腿自然地搭在玻璃桌上,一口一口地慢慢抿着酒,辛辣的酒水失了刺激,尝在嘴里突然没有了滋味。
      前些日子,他舅舅打电话来叫他去香港,他当时拒绝了,现在想来,倒也可以去一趟。

      正当段承厌思考要不要去香港寻求刺激时,一声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这声音离段承厌比较近,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方才那家杂货铺,耳边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似山涧的清泉。

      他偏过头寻找声音的出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蓝色,瞳孔一震。
      居然是他…
      他在这家酒吧兼职?但之前从未见过他,难道是新来的?

      段承厌的手指不自觉地在酒杯杯壁上画圈,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甚至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冲动想法。
      这太不正常了,明明只是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然而,冲动战胜了理智的他却鬼使神差地朝他招招手,举起酒杯晃了晃。

      两人的目光第一次交汇,在五光十色的夜色中第一次看见彼此。

      褚晞此时还没太适应密克的环境,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可想起经理说经他手卖出去的酒可以算他提成。金钱诱惑下,褚晞轻吐一口气,迈开腿上前。

      一小时前,褚晞都还不是克密的员工。他从杂货铺出来后,本想直接回旅馆,可在拐角处看见了克密的招聘信息。
      每天下午五点开始上班,凌晨一点下班,包吃不包住,日结一百,提成另算,待遇很不错了。
      本来他也是打算到西京去兼职的,所以在哪儿兼职都一样,而且旅馆老板娘好说话,到时候跟她商量一下,长住要是便宜些那就真是天降喜事。
      不过,经理让他今晚试一下,试用合格明天就可以来上班。所以,今晚他不能出错。

      近在咫尺的距离,褚晞几步路走近方才招手的客人身边,眼神不受控制地停留在面前的寸头男身上。
      很狂,很野,极其的桀骜不驯。

      他年纪看着不大,气场很强。若是在红桥县和这样的人对上,那应该每天都很精彩了,不会愁没架打的。

      褚晞将那些非想抛之脑后,语气不卑不吭问道:“请问需要些什么?”
      由于他个子比较高,周围声音又嘈杂,段承厌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但其实并不需要听清褚晞说什么,段承厌是酒吧的常客,这种情况下招待生会说什么,他很清楚。

      可他装傻充愣,指了指耳朵摇头,“听不清你说什么。”
      缤纷的彩光在男生脸上闪过,一阵红一阵蓝,没有碎发修饰的五官在夜色中更加硬朗。

      褚晞的视线和他对上,他的视力很好,将他眼里的疑惑看得清楚明白,见他听不清自己说什么,干脆弯着腰把身子凑过去。
      “请问需要什么?”为了让他听清楚,褚晞声音高了一度。

      朦胧的月光下,周遭纷乱的人影将氛围极限放大,他像是潜伏在丛林里的猎人,得意地看着猎物乖乖靠近。
      毛茸茸的脑袋凑近,段承厌视线不自觉下移,清晰看见男生脖颈处的血管,然后是凸起的喉结。
      如果往后仰起头,脖颈处的青筋会很明显,那会很漂亮的。

      “两瓶黑桃A。”段承厌嘴角上扬,尾音音调微微上扬,慵懒的声线将这五个字说得缱绻动听。

      然而,落在褚晞耳朵里,没有对声音好听与否评价,只是对这几个字的组合感觉到诧异。
      黑桃A,是扑克吗?酒吧打牌也合理。可是,他用了“瓶”这个限定词,那应该是酒。

      褚晞瞬间开启头脑风暴,是装聪明直接走去管昌哥要酒,还是装没听清让客人再说一遍。
      他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忽视后腰隐隐传来的一阵酸痛。算了,再问一遍,反正他刚才也没听清让自己多说了一遍。

      “抱歉,太吵,没听清。”

      段承厌见他凑得更近,喉结不受控滚动,目光一寸一寸描摹着褚晞的五官,薄唇轻启,“两、瓶、黑、桃、A,听清了吗?”

      他毫不遮掩地打量着对方,没被世俗污染过的星星眼,眨眼时睫毛轻扇,干净的气质与灯红酒绿的氛围格格不入。
      美中不足的估计是他头上那顶略显营养不足的微卷发。另外,听他的口音应该是西南人。

      与陌生人如此近距离接触,对方的目光还如此赤裸,褚晞睫毛的闪动暴露了一丝局促,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骨,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确定了对方要的就是两瓶黑桃A,终于可以不用再弯着腰。
      “好的,稍等。”

      褚晞离开雅座后去昌哥那里拿酒,等待时揉了揉后腰。看着眼前满墙的酒水,他知道要想在酒吧工作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不过,这酒的名字取得也太像歪门左道了,产地原材料等信息一概不知,耽误人也耽误酒。

      另一边,段承厌看着褚晞离开的背影,开始揣摩起他的年纪,对方一看就很年轻,最多十九岁。
      成年了,那很好。
      不过,马上就要开学了,留给他的时间不是很多。

      邢西见他不说话,还一脸莫名的得意,将手中的骰子扔向他,骂道:“酒还没喝就醉了?”

      段承厌精准接住骰子,松开掌心一看是六点,最大的数了。他不知是真像邢西说的那样酒还没喝人就醉了,还是心里真藏有什么令人沉醉的美事,勾唇笑道:“我舅舅说香港的夜色数一数二,不去看看很可惜,但我觉得平锦江的夜色更胜一筹。”

      平锦江的夜色在今夜更胜一筹。

      钱嘉彤惊道:“你要去香港?”
      她倒是一下抓住了重点,但这是十分钟前段承厌的重点。现在,他已经转移了重心。
      “怎么扯香港那么远去了。”邢西白他一眼,觉得他今晚有点疯,“我们刚说,要不要办个泳趴,痛快痛快。”

      “随便,你定好了通知我就行,场地随便挑。”
      他一锤定音,邢西当下揽了这些活儿,在一旁和钱嘉彤开始商量搞一个大型泳趴,声音叽叽喳喳的。

      段承厌喝了一口酒,抿了抿觉得这酒真有滋味儿。放眼望去是平静的江面,没有波澜,而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短短的几分钟,他已经想好了一个局。

      成年了,真好。他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但在信誓旦旦的神情中有一丝不容窥见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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