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哄他 ...
-
翌日，昏暗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微微透出些光亮，一室静谧之中，床上忽而传来动静。
段承厌按着太阳穴咒骂一声，下次谁再请喝便宜酒，他非得把人揍一顿。
昨天的事情一幕幕渐渐浮现，包厢里的情形，还有回来后褚晞扶自己进房间，又给自己洗脸擦身，像个小媳妇似的。褚晞身上的味道好清爽，跟他人一样干干净净的。他用的是自己买的沐浴露，和自己是同款香味。段承厌昨天埋在他脖子里时几乎快溺死过去，恨不得就地办了他，或者占点便宜，但又害怕吓着褚晞。
什么时候才能为所欲为呢？
段承厌嘴角噙着笑，起身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一点过了。他吃过饭了么，怎么没来叫自己？
这么想着，段承厌坐在床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正巧这时房间响起敲门声。
门外，褚晞敲了下门，轻声道：“段承厌，你醒了没？”
等了片刻房间里没听见动静，他以为段承厌还没醒，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就在他转身打算回客厅时，房门打开了。
“找我有事？”段承厌声音平静，没什么情绪，因为宿醉嗓子有些哑。
在褚晞看来，他昨晚喝醉了不一定记得自己给他洗脸擦身的事情，说不定印象还停留在二人闹别扭的阶段。
褚晞见他看起来没有不舒服，摇摇头，“没事，就是到点了，该吃饭了。”
“你吃过了？”段承厌绕过他进了卫生间。
按理说这个点他应该早就吃过饭了。
“我给你留了，点的煲仔饭，你要是想吃其他，你就再点，煲仔饭我晚上再吃。”
卫生间响起唰唰唰的水流声，段承厌洗了把脸，抬头朝镜子里的褚晞说，“不想吃饭，你给我煮碗面。”
他理所应当使唤褚晞，显然是还对昨天褚晞欺骗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褚晞倚靠在门上，对他颐指气使的欠揍模样忍了又忍，最后憋出句话，“吃完面，昨天的事就翻篇了。”
他的做法确实有些许的欠妥，但也只有一点点，段承厌的冷脸冷得过分了，搞得好像自己背叛他了一样。
现在自己主动先示好已经是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般计较了。段承厌要是敢得寸进尺，他肯定一拐杖杵他脸上。
“昨、天什么事？”段承厌漫不经心开口。
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
看着他欠揍的模样，褚晞瞬间炸毛，咬着牙道：“不记得了拉倒，那我更没理由给你煮面了，自己喝西北风去吧。”
见他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段承厌轻轻挑眉，眼中的戏谑之意更甚，似恍然大悟点点头，“哦～你说的是你骗我在家睡觉，其实是和朋友出去鬼混的事情。”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慵懒地叉着腰，看戏一样的姿态等着褚晞回答。几滴水珠甩在褚晞脸上，他抹了把脸，瞪他，“别把自己说得那么纯情，KTV唱歌算屁的鬼混。我至少没有喝得烂醉如泥，一身酒味，回来还得我给你，给…”
他说到后面，及时停住了。
“你给我怎么了？”
褚晞红了耳朵，张了张口说不出，这太矫情了，“你到底吃不吃面。”
说完转身走了，不想和他说车轱辘话了。
“当然吃，我还要多加两个煎蛋，不要全熟，要八分熟。”段承厌跟上去，理直气壮地提要求。
前面的褚晞扶着墙动作缓慢，身后的段承厌这才发现他没有杵拐杖。
这是快好了？这才小半个月褚晞就不用拐杖了，再过不了几天岂不是能完全行动自如了？那他是不是就要搬回宿舍住了？
“你脚不痛了？”段承厌试探道。
“早就不痛了，昨天捏了捏小腿肌发现软哒哒的，再不使它就废了。”褚晞瘸着腿进了厨房。
其实他早就感觉不到脚踝疼痛了，只是保险起见，他一直不敢太用力。昨天多亏了韩且陌提醒他，他才意识到肌肉萎缩这件事。昨晚睡前他试了下不杵拐杖走路，一开始受伤的那条腿直接使不上力，整个人险些摔倒。
今天起来按了按腿，又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多遍，才找到一点点知觉。
“硬的有多好使？软也就软这几天，你要是逞能病上加重，说不定软一辈子。”
“你才软一辈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褚晞回头瞪他一眼，真想把他这张乌鸦嘴给缝上。
段承厌扯了扯嘴角，又苦口婆心开口，“医生说了让你多卧床休息，肌肉萎缩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多按按就是了。我觉得你还是杵着拐杖保险一点，伤筋动骨一百天，保险一点比较好。”
或许段承厌自己都没发现，他在这种时候就会变得格外话多。褚晞听他说这么多，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径直走向厨房，烧水热油一整套下来游刃有余。
段承厌见他无视自己的劝告，心里很不爽，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就只能缠着褚晞变相地发泄情绪。
“鸡蛋必须是八分熟，不是八分熟我不吃。还有，煎鸡蛋我喜欢用橄榄油煎的。”
他还没说完，褚晞已经听不下去打断他，“吃个土鸡蛋你还搞得怪洋气，八分没有，要么全生要么全熟，或者带点糊。”
八分熟，洋气都洋到土鸡蛋身上了，难不成鸡蛋变成八分熟，用橄榄油煎，他这份面就能卖200？
褚晞觉得他就是终于占一次理了，蹬鼻子上脸，没事找事。昨天就应该让他臭着睡，白给他擦脸擦身子了，第二天还不是要找他重新算账。
水咕噜噜响，褚晞顾不得他抓了一把面放里，煮面和煎蛋同时进行，他勉勉强强能兼顾。只是耳边一直有只蚊子嗡嗡叫，他烦得想一巴掌拍死他，奈何也抽不出空。
“你能不能出去等？”褚晞嘴上骂着，手里还得给他弄调料。
“我得看着你弄，不然弄出来不好吃，浪费粮食。”
“你用嘴巴看？用脚看？”
他嘴上罗里吧嗦，人也在这儿碍手碍脚，褚晞走哪儿他跟哪儿。就像现在，他和冰箱之间隔了个段承厌，但这位大爷抱着手一点不帮忙。
褚晞顿时悔恨不已，为什么给他机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自己，最重要的是去哪儿是他的自由，他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他。
话虽如此，面都快煮熟了，他的调料还没弄好。
段承厌看着咕噜噜的水面，适时提醒他，“面条我不要吃太软的。”
“我只会煮软的。”褚晞嘴上是这么说，手却很听话地关了火。
将面条挑出来盛碗里，褚晞这才想起来还没切葱，转身想去冰箱拿结果撞上一堵肉墙，褚晞嫌他碍事推开他，慢悠悠走到冰箱前拿了几根葱。
段承厌实时提出相应的要求：“葱的话，切成小段，我只要三段，多一段都不行。”
“多一段会死的话我就全放了。”还有，能不能把他切成段。
一天天叽叽喳喳没完没了，褚晞听着就觉得烦得很，什么时候能往他脸上揍几拳的话，那可真是梦寐以求。
段承厌闻言嘴角一僵，随后轻笑开口，“一分钟内端过来，吃一秒我都不吃。”
说完就大摇大摆离开厨房，一屁股坐沙发上了。也就是褚晞眼下腾不开手，迈不开腿，才让他如此嚣张。
然而，段承厌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厨房传来尖锐的暴叫，隔这么远距离都能感受到一阵杀气腾腾。
“你能不能有点眼力见，自己来端碗！”褚晞在厨房大喊。
段承厌吓抖了手，顿感情况不妙，不敢再惹他，老老实实放下遥控器，以最快的距离赶到厨房，从绷着脸不语的褚晞手中接过面条。
其实，看到褚晞气鼓鼓的模样，段承厌心里反而很高兴。他现在在自己面前不再是像刚认识那样永远客气，肉眼可见的疏离。他不喜欢冷淡，起码不喜欢褚晞对自己冷淡，那样太没意思了，还是得这样大喊大叫的才热闹。
“一看就好吃。”段承厌今天终于说了一句好听的话。
两个鸡蛋，八分熟，他还格外加了点青菜，这碗面的卖相还不错。
“吃着也好吃。”
虽说褚晞做饭不好吃，但煮的面还不错，这鸡蛋也煎得格外好。
“这鸡蛋煎得不错，阅读理解满分。”段承厌尝了一口鸡蛋，不吝夸赞。
说是八分熟就真的八分熟，一口咬下去舌尖能尝到那么一点点蛋液，既保留了鸡蛋鲜味，外层的火候刚好，没有糊还能看出白嫩的蛋白。
对于他的夸奖，褚晞勉强受用。餐厅里，两个人安静地吃着面，空调的冷风吹着很舒服。昨日的小别扭也随着一碗面条的诞生而落幕。
吃完面后，段承厌拿了一身干净衣服进卫生间，随后传来稀稀拉拉的水流声。昨晚头疼又浑身没劲，好在褚晞昨晚给他擦了下身子，段承厌勉强也可以舒心睡过去。洗完澡，他又把床单被套衣服全部扔进洗衣机里。
等待脱水的间隙，他靠在瓷砖上玩手机，屏幕弹出一条信息，是关野发过来的图片，上次褚晞拍摄的模特图已经在官网店上新了。
段承厌点开工作室官网，网页加载出来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褚晞的脸蛋和身材。
褚晞的表现力很青涩，胜在外形条件无可挑剔，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镜头就能感受到帅气和独一无二的气质。
夏季的服装单薄，点缀银饰的背心露出薄肌流畅的线条，黑色铆钉牛仔裤将腿型拉得更长，而他脸上画了伤痕妆，显露出淡淡痞性，尤其是脚下踩着的滑板，俨然是一个街头滑板男孩。
即使身后的背景嘻哈繁杂，但他像是夏天最解腻的一瓶汽水，清澈有力的眼神望着你时，仿佛置身山间清泉。
再往下划拉，是秋装板块。
他上身的衣服是早秋装，灰色破洞字母卫衣，军绿色工装裤，脚下是一双运动鞋，这一身都是野空工作室自己设计的。
“叮叮叮”连续的消息提示声声，屏幕不断弹出消息。
“新装上新两个小时，已经有一千单了！！”关野打了个很多个感叹号，足以看出他的激动。
毕竟刚创业，工作室和工厂那边都不太有信心，一开始就没准备那么多单货，有的人下了预售的订单，要等一个月后才能收到货。即使是这样，订单量也一直在上涨。
段承厌勾唇，手指转玩着手机，他抬腿朝客厅去，还没开口，褚晞一脸激动地看着他说，“关野刚给我发了消息，说以后还想找我拍摄，而且酬劳翻倍！”
他激动地想大跳大叫，奈何受制于腿伤，只能在沙发蛄蛹几下。段承厌暗骂一声，关野速度还挺快，他本想自己亲口告诉褚晞这个好消息，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光酬劳翻倍怎么够，应该再加一条，凡拍摄的服装都应该送你一份，行走的广告牌，然后再收他一笔钱。”
段承厌可不是冲着钱来的，主要是褚晞衣服都太寒酸了，他又舍不得花钱买，天天穿来穿去就那几件衣服，旧得可以拿来当抹布了。
“看看你这副资本家的嘴脸，变着花样地赚钱。”褚晞啧啧啧摇头，他没有那么多赚钱法子，没想到免费穿别人的衣服都还能收一次钱。
“我这是在帮谁谋福利，白眼狼不知道感谢，还骂我。”段承厌坐下，手指哒哒哒敲下文字，“不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我替你说。”
“你发了？”褚晞一惊。
段承厌单手撑头，挑眉点头。他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况且，这对褚晞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那你可说清楚，这是你提出来的，跟我可没关系。还有，广告费就算了，做人不能连吃带拿。”褚晞垂头欣赏这自己的美照，对他的做法也没太大反应。
他刚翻看了一下，一件T恤上百，价格惊人。以后要是有免费衣服穿，那他可以省好大一笔钱。
没拒绝，倒挺让段承厌意外。
“为虎作伥，我也算是为了你坑了关野一把。”
“你还真会用成语。”
为虎作伥，褚晞是虎，他就是伥鬼。这比喻还挺招人笑。
卫生间的洗衣机停止了响动，段承厌起身将衣服晾完后，褚晞终于放下手机，开口道：“我们明天去花市逛逛吧，买点绿植回来，然后顺便在外面吃饭。”
他一直觉得住在这里缺少点的感觉，什么感觉又说不上来。这房子空空荡荡的，一点人情味，烟火味都没有。尤其是昨天他一个人回来，一点温暖的感觉都没有。
闻言，段承厌环顾了一下客厅，添些绿植确实看起来没那么单调空旷。
“有钱进账，心情都好了。”段承厌笑他是个小财迷，有钱笑嘻嘻，没钱苦兮兮。
“那当然，有钱谁不高兴，你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哪知道没钱寸步难行的挫败。”
“确实没怎么吃过苦，在医院的那几天是我人生中最苦的几天，天天吃不饱吃不好，日日提心吊胆生怕某些人撂挑子不干跑路。”段承厌将衣服挂在衣架上，按下开关，衣架缓缓上升。
褚晞玩游戏的手一顿，有些心虚，尤其是自己受伤后，对比更明显了，显得自己扣扣搜搜又斤斤计较。
“你没钱你也这样，我没钱，但已经给你我能给的最好的了。”
“是，所以我才心存感激，在你受伤后，寸步不离地照顾你，好吃好喝地伺候你。”段承厌的声音悠悠传来，褚晞对他的感恩倍感欣慰，连连点头。
其实，和段承厌相处很愉快。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哄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