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醉酒说真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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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已经维修好，褚晞一个人也可以上下自由出入。看到跳跃的数字，他无心思考自己别扭的缘由，只是在开门看到一室寂静时会感到一阵失落。
第一次，褚晞打开门没有看见段承厌。
空调送来一阵冷风，看着空荡无人的客厅，褚晞忽而情绪低落，轻叹一口气，想着待会段承厌回来恐怕又是一场大战。
实在是太过巧合，他第一次对段承厌说谎就被拆穿，还是被本人亲自拆穿。
明明解释一句就好，可是褚晞又暗自较劲，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冷脸，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装作不认识自己，看自己的眼神如陌生人一般不屑。
情绪拉扯着他心情，他本能想要逃避正面眼下的情绪。打开电视机随意挑了个剧放着，褚晞想到段承厌说房间里有乐高，杵着拐杖进他房间挑了个简单的，打算在段承厌回来前拼好一个，希望能减轻一点点他的怒气。
想到段承厌生气的模样，褚晞这才反应过来，糟糕！他没有告诉段承厌自己走了的事情。他不敢想自己去一趟卫生间半天没回去，而段承厌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和韩且陌一起离开后脸色会有多难看！
天呐，这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褚晞眉心直跳，连忙拿出手机迅速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看着已发送的一段文字，他心中忐忑不已。
这在段承厌看来，毫无疑问是罪加一等。
包厢内，灯光闪烁，昏暗不清。段承厌慵懒地坐在沙发上，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虽然很生气他撒谎，但也真的担心他杵着拐杖不方便，洗手间地滑，万一又摔着了那就糟糕了。
想到这儿，段承厌放下酒杯，打算起身去找找他，刚起身还没迈下台阶，包厢门被打开。进来的男生是唐辉，他刚才没忍住想抽根烟，和几个兄弟去洗手间抽了根才回来。
他走到徐科面前，因为包厢内有人在唱歌，他说话免不得大声些，“褚晞和韩且陌回去了，待会咱可以玩久一点回去。”
这一嗓子足够大声，一旁的段承厌听见了，迈出去的脚顿住，眼神里的怒意更盛。
好啊，真好，被骗了还忍不住担心他，结果人家压根不在意，骗就骗了无所谓，自己再生气他也当看不见，转头跟别人悄悄走了，说都不说说一声。
段承厌自嘲一笑，眸光掠过包厢内的众人，热闹、欢笑，与自己仿佛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是了，褚晞本来和他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他在这里，他会是跟着众人谈笑欢声的存在。是他执意将人圈在他的身边，想让他只对自己热情，最好连一个眼神也别给旁人。为此，他什么手段、心思都有过。
褚晞微微一笑时，他就备受鼓舞跟打了鸡血似的，做什么都不嫌辛苦，不嫌累。可褚晞一旦稍稍冷漠，他就患得患失跟失去了全部一样灰心意冷。
……
等了许久没有得到回复，褚晞把手机搁在一旁沙发上，不禁揣测起段承厌现在的心情究竟怎样。他有想过找还在场的唐辉问问情况，但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想纠结的他索性转移注意力，开始拼起了乐高。一开始总是拿错零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后来渐渐熟练，褚晞的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不知不觉，零散的小部件变成部分，再到整体，而外面的天色由亮转暗，客厅陷入一片昏黄。直到眼睛传来酸胀的干涩，褚晞抬眼一望，天已经黑了。
他起身蹦跳着去开灯，回到沙发打开手机一看，段承厌仍没有回复。
该不会记仇了，还是喝酒喝大了？
晚回来晚面对，褚晞很没出息地逃避，但该来的总会来。晚上九点过，他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正看到精彩处时，门口传来响动，他下意识看向玄关处，身体不由地紧绷。
来了来了，暴风雨来了。
褚晞一边在心里默念不怕不怕，自己也没做错什么大事，一边不停地吞咽口水，肉眼可见的紧张。
“哒”一声，段承厌醉醺醺打开门，身形一晃一晃的。他看见客厅灯亮着，眸光一闪，随即摇了摇头。
这酒质量不太好，喝醉了真难受。
“你，喝醉了？谁送你回来的？”褚晞杵着拐杖，站在玄关不远处。
他隔这么远都能闻到这么重的酒味，可想而知段承厌喝了多少。没人送不太可能，但既然送了不送到楼上也挺奇怪。
段承厌没说话，脱了鞋越过他径直往里走，然后大摇大摆躺在沙发上，几乎占据了全部位置。
空气中散不开的酒气，褚晞拧着眉给他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杵着拐杖才没让水撒出来。
“喝点水缓缓。”他用拐杖杵了杵段承厌的腿，对方没好气闷哼一声，翻过去背对着自己。
不喝算了，他自己喝。褚晞顺势坐在一旁的靠椅上，一口一口地抿着杯里的水，看着他黑乎乎的后脑，借着灯光看见那儿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原来这伤疤都结痂又掉疤了。
他心里没来由地心慌，手中的水撒了点在衣领口，这才回过神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在不在听，自顾自向他解释起来。
“我就是觉得无聊，想着你出门肯定是有事，不想你担心我出去方不方便，会不会再次受伤。”
段承厌很好，照顾起人来细致入微，每次抱自己上下楼的时候都会小心避着点自己受伤的脚，担心杵到栏杆或者墙壁。每次自己起身走动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留心到自己的情况，恨不得样样事都替自己解决。
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的无礼和心狠，可是，自己真的搞不懂他时不时的脾气暴躁是为什么。
客厅里只有一盏小灯亮着，寂静包围着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时而清晰时而急促。
褚晞拿不定主意他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只是单纯的喝醉酒头脑不清楚。
就在他思考是放任段承厌睡在沙发还是扶他去房间的时候，沙发上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段承厌将脸埋在抱枕里，清晰地听到褚晞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在向自己解释，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自己的。
他翻过身子，伸手挡住天花板的光线，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睁眼，沙哑着喉咙开口，“水。”
见他说话，褚晞一时激动竟把自己方才喝过的那杯水递给了他，等反应过来，那水已经喝光了。
“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要不要吃点醒酒药？”褚晞起身准备去拿，他记得抽屉里有一盒醒酒药。
段承厌叫住他，歪歪扭扭撑起身子，捏着眉心道：“我喝醉了，能扶我去房间吗？我想休息了。”
褚晞垂眸看了看自身情况，泥菩萨过江，但不好拒绝他，只能一只手杵着拐杖，一只手用力地扶起他。
“你这是喝了多少了啊，你别半夜吐床上了。”这酒气熏天，他在克密也没见过喝得这么醉的人。
“他们全被我喝趴下了。”段承厌语气有些傲娇，不知道有什么好骄傲的。他胳膊环住他的腰，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褚晞身上，嘟嘟囔囔说起了胡话。
“你跟他走了没跟我说。”段承厌眼神迷离，靠在他身上说胡话，薄唇离褚晞的大动脉就一指的距离。
他指的是白天在KTV，自己明明说是去洗手间，但一去不返。韩且陌离开的时候，段承厌肯定知道。后来两人都没有再回包厢，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了。”他苍白地替自己辩解，虽然一开始没说，但总归说了。
“你到家了才说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段承厌语气带着醉酒的慵懒，仔细听还能听出这话带着一丝委屈的抱怨。
他虽然醉了，但还记事，也有逻辑。
“那也说了。”褚晞红了脸，对此说法绝不改口。
“哼，你人看着乖，心野着呐，我一不在你就现原形了。”
褚晞听着他说话，费力箍紧他的腰身，一瘸一拐地扶他进房间，短短路程比他上四楼还累人，“我又不是妖怪现什么原形，你看着倒真像孙猴子，七十二变，脾气不变。”
“哼，你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室友一出现，你眼里就没我了。”
褚晞闻言不禁一愣，对他的控诉感到惶恐。在自己看来，段承厌和室友不是一个天平上的砝码，没有“室友出现冷落他”的这一说法。
所以他莫名的脾气暴躁是因为感觉到自己冷落了他？
“你…这是觉得被我冷落了？”
如果真的让他有这样的感受，褚晞只能说这并非出自本意，谁让他某些时候欠欠的，拽得目中无人，还那么爱管制自己。他没道理什么都惯着他，有时候自然也就会把他晾一边，让他自己反省反省。
没想到他反省出来的结果就这么句结论。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心眼小了，胡思乱想而已。”褚晞不太相信段承厌会是这种人，肯定是喝醉了说胡话。
“那我和他们三个…不，我和那个姓韩的掉水里你救谁？”
此话一出，褚晞定身不动，眼神跟见了鬼似的惊讶。这是段承厌能说出的话？褚晞三岁的时候都问不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你真是喝大了，早知道我应该用手机录下来，看你明天脸不脸红。”
“哼，不说就是白眼狼。”段承厌借着酒劲撒泼耍混，非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异常的幼稚在褚晞眼里只当他是说胡话，自然也没有把这个问题当成问题。
“你会游泳别以为我不知道。”褚晞粗着声，明显有些吃力。
终于到了房门口，褚晞稳住他，推开房间门开了一个小灯，两个大男人同是过有些挤，此刻的距离更是胸膛贴着胸膛，说是耳鬓厮磨也不为过。
段承厌脸色酡红，脖颈胸膛处也是红得跟火烧一样。尤其是他现在整个人靠在自己身上，不可避免会有肌肤接触，碰触的一瞬间犹如冰与火两重天。
褚晞在客厅吹了一晚上空调，浑身冰凉，而段承厌醉酒后此刻只怕是心烧火大。
他贴上来时，褚晞浑身酥麻，僵硬了一瞬，随即极力忽视内心异样的情绪，扶他进去。
进门时，段承厌歪歪扭扭险些撞到门上，褚晞一时顾不及脚伤，丢了拐杖连忙用手护住，“小心头。”
褚晞手掌护住段承厌的脑袋往自己方向带，晃晃悠悠间，段承厌的唇擦过褚晞的耳垂，那么冰，那么热。
“凉凉的，好舒服。”段承厌闷哼一声，似烂醉如泥，只一个劲儿往他身上靠，在褚晞看不见的视角，段承厌嘴角微微上扬。
褚晞深吸一口气，虚虚踩着步子一鼓作气将他推送到床上，忍不住想骂人，“你到底醉没醉？”
“醉了。”
他回答的声音很轻，褚晞还是听见了，他又问，“喝醉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我问你，你醉没？
逻辑自洽，说话也不含糊，一点不像醉的样子。
段承厌一半的脸埋在枕头上，双目紧闭，偶尔传来一两声醉酒后的嘀咕。
行吧，醉得很糊涂。
褚晞担心空调太低会感冒，所以没开空调只开了窗。知道段承厌有洁癖又用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本来想给他换件衣服，但段承厌睡沉了翻不了身，褚晞懒得费力索性就让他穿着这身睡了。
房间里灯光模糊，褚晞给他擦脸的时候看见他皱着眉陷入沉睡，不禁想伸手给他抚平。
幼稚鬼，白天耍酷装高冷，喝醉酒就现原形了，那么幼稚的问题都问的出来。这么一想，褚晞还挺好奇他刚要是选择救韩且陌，段承厌会作何反应。
床上传来粗粗的呼吸声，段承厌胸口一阵一阵起伏。褚晞坐在床边，面对此时安静的一张脸，显得白天的他没那么讨喜，褚晞借着劲儿，狠狠在他脸上搓了一把，动作轻柔但脸上龇牙咧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歹人。
“臭脾气不知道谁惯的，你这样谁敢跟你交朋友，到时候又赖我冷落你。”
直到手心都搓热了，褚晞才起身捡起拐杖离开了房间。“哒”一声房门关闭，房间回归平静，昏暗处的床上，段承厌嘴角轻扬，翻个身子终于抵不住醉意睡过去了。
褚晞知道反省，还知道冷落了他，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醉酒说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