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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在他面前洗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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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持续的高温后,西京终于变了天,连着下了两天暴雨。军训没法进行,只能暂时放假。
群里唐辉他们高兴得不行,终于能窝在宿舍打游戏了。听唐辉说,周丰被院里的领导约去喝茶,训练强度倒没有之前那么魔鬼了。
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段承厌成了打头炮的那个人。
褚晞此刻躺在沙发上,电视机里放着正热播的电视剧。他抿着嘴,对着手机露出羡慕的神情。参加军训虽然累了点,但可以和同学打成一片,激情而热闹的生活才能算得上是大学生活,而不是被困在公寓里举步维艰。
前两天本来想去看他们军训,顺便出门转转,但段承厌不同意。室友想来看自己,他也不同意。
褚晞莫名有种被圈养的感觉,尤其诡异的是他竟然在段承厌身上品出了一丝爹感?!在滨城呼风唤雨的霸王祖宗,来了西京后天天做饭、洗碗、伺候他起居,十八岁的轻狂小子变成了贤惠居家男…
正如此刻,在厨艺上备受鼓舞的段承厌乐此不疲地坚持亲自下厨,每天厨房里都响起锅碗瓢盆乒乒乓乓的嘈杂声。
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好男人的模样。
这一日,天色阴沉,雨水呼呼拍打着落地窗,水珠滑落留下水渍。空气中的燥热没散,客厅空调仍继续运作。
到了晚饭时间,也许是想换换口味,褚晞心血来潮想吃火锅。
“要不今天吃火锅?”褚晞调低了电视音量,侧头与他商量。
段承厌不喜辛辣,更讨厌吃那些滚烫易出汗的食物。他听此提议,下意识皱起眉头。
还未等他开口,褚晞的声音又响起,“你不能吃辣,那就点鸳鸯锅,配个菌汤,多点些蔬菜,一样干净有营养。”
段承厌闻言,眼里闪过一抹窃喜,褚晞竟然记得自己不爱吃辣。意识到这点的他抿了抿唇,手不自然地抹上耳上的钻钉,然后在褚晞希冀的目光中点头,并乖乖打开手机找了一家可以外送的火锅店。
见他点头,褚晞微不可察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段承厌搞一言堂,在饮食这块绝不让步呐。
段承厌把手机递给他,“你看看点些什么配菜。”
“随便点呗,我又不挑食。”他胳膊撑在沙发靠背上,坏笑地打趣段承厌。
在医院照顾段承厌的那段时间,褚晞真的是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挑剔。
单是食物方面,他不吃萝卜、香菜、冬瓜、羊肉……褚晞每天都要在商家有限的菜肴里选择既有营养又符合他口味的,实在避开不了的配菜,他只好用筷子挑出来。
回忆起往日的保姆生涯,褚晞不禁连连摇头。
知道他在取笑自己挑剔的毛病,段承厌白他一眼,把手机丢他身上,“赶紧,废什么话。”
然后拿过遥控器换台,只留给褚晞一轮廓分明的侧脸。
褚晞见好就收,拿起手机上下滑动菜单。有趣的菜名加上配图,他感觉每个菜都好吃。不过这个“鱼籽福袋”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瞥了一眼正在打游戏的段承厌,没敢打扰他,于是点开了手机的浏览器打算上网搜搜看。
浏览器刚跳出来,他下意识点了搜索框,却瞥见了浏览记录。
褚晞手指一顿,眉头突突跳。不一会儿,只见他咬着牙憋笑,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段承厌私底下都在钻研这些东西吗?
“如何脱单、脱单十妙招、如何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男人喜欢的十大类型”,再往后就是一些食谱了。
褚晞咬着手指偷笑,没想到段承厌如此口嫌体直,嘴硬说什么自己不想谈朋友,实际上在乎得很,甚至都求助网络了。
想必是那天晚上自己刺激到他弱小的小心脏了,有的人悄悄着急了。
“选好了没有?磨磨唧唧的。”段承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回头见他笑容满面,狐疑开口,“点个菜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就是这个鱼籽福袋还挺像个袋的,真形象。”褚晞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努力收敛了笑容,怕戳穿他的自尊心被打。
“没见过世面。”段承厌抢过手机,手指点点点都来一份,然后果断下单。
“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我知道怎么追女生啊。”褚晞颔首,嘴角噙着笑。
段承厌闻言,登时黑了脸,好端端提这个话题干什么?
他就那么想脱单?
段承厌气哼哼转过头,转头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语气幽幽,“现在的女生都讲究物质,就你一穷二白的谁想跟你在一起,有那时间琢磨追人,不如多找几个兼职赚钱才是真的。”
与其让他成天琢磨如何脱单,段承厌更愿意看到他忙得脚不沾地。
他说话向来一针见血,褚晞无所谓瘪了瘪嘴,自己又不是真的急着找女朋友。但是,他有一句说得对,自己确实要赶紧找兼职了。
“还不是你挤我,不然我能摔下楼?”褚晞盯着罪魁祸首,气得牙痒痒。
“谁让你打电话不看脚下,责任一半一半。”段承厌说这话不带一点脸红,可见心虚已经逐渐消失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拌嘴,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门铃响起,段承厌起身去开门,没一会儿拎着两大袋东西回来,将所有食材摆上,火锅扑腾扑腾冒泡,香味飘到客厅,褚晞蹦跳着去了餐桌,段承厌已经将碗筷和食材都摆好了。
西南人无法拒绝的红油火锅,褚晞口味重,饮食偏辣口的,此刻已经馋得直流口水了。段承厌就吃不得辣,喜甜口,所以两人点的鸳鸯锅,一边红油,一边菌汤。
这还是褚晞离开红桥县后的第一顿火锅,他吃得着急嘴巴塞得满满的,吃到一半,嘴巴红得跟肿了似的。段承厌这时候倒显得斯斯文文,桌面前连一滴红油都没有,见他吃得狼狈还细心地抽纸给他,又替他续满了冰啤酒。
桌脚下立着四五瓶啤酒,其中一大半是段承厌喝的,褚晞吃菜更多,他在红油锅里捞起一块麻辣牛肉问,“你要不要尝尝?辣口牛肉吃着真的很爽。”
“不吃。”
天本就闷热,不太想吃火锅,吃辣口的到时候浑身是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不吃辣,你起码失去一半的快乐。”褚晞为他感到遗憾。
“失去的那一半我会用其他的快乐填补上。”
“那也是不同的快乐。”
“吃一身汗,记得洗澡再上床。”段承厌幽幽开口,余光留意他的反应。
话音刚落,褚晞手里的牛肉“啪”地掉进锅里,脸色有些发烫,慌乱中他一个劲往嘴里塞东西。
天哪,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他住进公寓的第一个晚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可以撑着一条腿洗澡,所以杵着拐杖进了卫生间。
结果站了五分钟腿抽筋了,他硬撑着等缓过劲了才进行下一步,然而刚擦干身体,发现衣服离自己多老远,拐杖也斜倒在角落。
他扶着墙想蹦跳过去,但洗浴间的门槛有些高,他一用劲脚滑又摔了,幸好扶着墙,动静大但没摔着。
不过,这动静引来了段承厌,他急扭着门把,却发现门被锁上了。
防贼呢?这公寓就他两个大老爷们,褚晞洗澡竟然还锁门!
门外的段承厌黑着脸,不爽开口,“又摔了?腿怎样?”
“没事,没摔着,我快好了。”褚晞快速穿好衣服,大步跳过去开门。
门一开,是段承厌铁青的脸。褚晞有些心虚,弱弱开口,“下次就有经验了。”
被提防的段承厌垂眸将他的窘态尽收眼底,又瞥见倒在墙根的拐杖,冷着脸二话不说将他抱起。
“还想下次,下次截肢你就老实了。”
冷不防被抱起,褚晞下意识抱住他的脖颈寻求安全感,这样亲密又暧昧的姿势令人浮想联翩,褚晞耳朵红得滴血,眼神根本不敢看前面。
“你,你抱人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抱一下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段承厌故意逗他,低声说道。
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褚晞的胳膊圈着他的脖颈,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想什么?褚晞脑子一团浆糊,两个大男人抱一下而已,他能想什么,答案当然是什么也不会想。
这时,段承厌的声音响起,褚晞这才意识到自己思绪又飞远了。
“吃饭也能走神,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段承厌撑着胳膊,一双黑眸里审视意味很浓。
“我,我吃饱了,打游戏去了。”褚晞垂着眼睑,起身离开了餐桌。
理所应当,段承厌是负责收拾残局的那一个。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客厅里游戏音量的声音开得很大。褚晞和段承厌两个人全神贯注比拼赛车,气氛很紧张。也只有在打游戏的时候,二人才能长时间不交流。当然,有的时候也会进行必不可少的“友好交流”,脱口而出的问候是他们表达“关心”的另一种方式。
伴随着一声“game over”,此局胜负已定,意料之中,段承厌完胜褚晞。褚晞仰躺在沙发上,每把都输给他实在很难受。
“困了,我要睡了。”他闭上眼睛,下一秒就能睡着的模样。
他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段承厌,无非就是想逃避洗澡。段承厌放下手柄起身,垂眸望他,下了命令,“少啰嗦,在睡之前先去洗澡。”
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褚晞,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有种霸道的感觉。
装睡不成,褚晞一想到待会尴尬的场面,他玩赖似的在沙发上打滚,“我没出多少汗,不用天天洗。”
出一点汗怎么了?那是人体自然的分泌物,人应该要学会与它和谐相处。
歪理说服不了段承厌,“臭哄哄的别想上床。”
“我又不上你的床,你管那么宽,家住海边?”
“还想睡我的床,做白日梦。你少废话,赶紧进来。”段承厌留给他不容商量的背影,没一会儿卫生间传来放水的声音。
褚晞坐起身来,幽怨的眼神射向卫生间的方向,他抱着一个保证撒气,像只故意捣蛋的坏猫。
城里人就是爱讲究,非得天天洗澡,也不怕洗掉一层皮。
催促声再次响起,褚晞骂骂咧咧、一瘸一拐走去,浴室暖黄的灯光下,能看到段承厌在里面忙活的身影。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毛巾、沐浴露、洗发水、吹风机等一应俱全,必不可少的是一副眼罩,眼罩的用处是不让段承厌看见自己洗澡。
自从第一晚摔了之后,段承厌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洗澡,可褚晞也不可能让另一个大男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拗不过段承厌,褚晞只好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过来吧。”他在催促,却能从其中听到一丝期待的意味。
“不急,慢慢来。”
段承厌听见他略显颤音的回答,嘴角暗暗上扬,上前将他抱到淋浴头下,然后自觉地戴上眼罩,等待他脱衣服。在莫名炙热的目光下,褚晞脱掉了衣物,很快就被一只大掌拿走,动作流畅到褚晞怀疑这副眼罩的功能。
眼前漆黑……倒也不至于,他又没有闭眼睛自然不会什么也看不见。他垂眸低看,果然看见了一只缠着绷带的脚。
“水温我已经调好了,你开始吧。”
“哦…好。”褚晞有些结巴,在段承厌看不见的地方红了耳根。
稀稀落落的水声响起,褚晞速战速决,眼神是不是暼看段承厌,总有些心慌,好像自己赤裸地暴露在他眼前一样没有安全感。
其实,赤身裸体和另一个男人在同一空间并没有什么,他开学的前几天在大澡堂和那些男生也是这样的过来的,甚至人更多,大家彼此也不会觉得害羞难为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段承厌面前,他却不受控制地把赤身裸体看作是节操一般的存在,这太奇怪了。
诡异的沉默中,段承厌低沉的声音响起,“要抹沐浴露了吗?”
“我自己来。”褚晞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就上手了。
“想什么呢,当然是你自己来。”虽然他很想上手。
褚晞洗澡没有用沐浴露的习惯,在家全靠一块肥皂解决,但洗澡监考官就在边上,自己要是不用又会被他说不讲卫生。
沐浴露抹在身上滑滑的,冲半天也冲不干净,这让本就站立困难的他更加费力,好在段承厌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替自己省了点力。
眼睛被蒙住,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感,好比现在,段承厌能清楚地听见沐浴露抹在他身上揉搓时发出的黏腻声音、旖旎的暧昧不清放大了某种欲望,当褚晞冰凉的手指时不时滑过自己的手背时,湿湿的触感为已经燃烧的火又填了一把柴。
段承厌不禁喉头滚动,感到无比的口渴。在水声不断的刺激下,他发现自己甚至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眼罩外是怎样的风景。
压制住身体的躁动,段承厌深呼一口气,等一套清心咒念下来后,水声已经停止了。
“把浴巾给我一下。”褚晞脸红到仿佛泡了个热水澡,他眼神躲闪不太敢看他,自然也没发现段承厌的不对劲。
闻言,段承厌连手也没有收回,胳膊一伸取过架子上的浴巾,轻车熟路地用浴巾围住他的身体。褚晞胡乱擦几下,催促他把睡衣递给他,迅速套上衣服后,他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这才看到段承厌身上的衣服被水花溅了一身。
“你身上湿了。”
段承厌取下眼罩,眼前顿时一亮,他看见褚晞红到快滴血的耳朵,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自己的裤腿湿了一大半。
“没事,我待会换一身就是。”他声音有些微哑,在水汽弥漫的浴室中缱绻回荡。
褚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明明洗澡的是自己,他额头上的水珠比自己在淋浴头下的都多。他抿着唇不说话,没有开口问他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两人短暂的安静后,段承厌才反应过来将他抱回褚晞的房间。倏尔身体一轻,两人的眼神猝不及防对视,一个局促茫然、一个按捺住急切却显得毛毛躁躁。刚洗完澡的身子散发淡淡的清香,段承厌没敢待太久,把他放在床上后就离开了。
卫生间的水声再次响起,段承厌身上摸着和他同样味道的沐浴露,站在褚晞刚才站的位置,画面重叠,有些情感在肆意横行。
他主动提出给褚晞洗澡本就是为了和他多一些肢体接触,但真接触上了自己反而慌了神似的手足无措。
看来,他还得多制造点接触的机会,多习惯习惯,小电影也得多看看,最近因为褚晞在,他都荒废了学习,快成小白了,动不动就脸红心跳,这能成什么大事。
回了房间的褚晞锁上门,一头陷进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一个字,烫。他又摸摸自己的心跳,一个字,快。
躺在床上隐隐约约有睡意袭来,可不知名的躁动使他变得格外清醒,他极力忽视自己的不对劲,又不受控制地想起段承厌红到快熟了的耳朵。
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如虫子般在啃食,褚晞不想去想,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