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牌汽水》梨珊北

28、潜在情敌出现

　　主角纷纷离场，身为看客的褚晞绕开人群又追了上去。所到之地同学众多，褚晞忍着没开口，一直追到小树林的林荫路，褚晞喘了几口气，才大喊道：“段承厌。”
　　段承厌压制着被表白的不适感，恍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声音有些耳熟。他以为是自己太生气产生幻听了，于是继续往前走，但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且越来越熟悉。
　　他冷着脸停下脚步，想看看到底谁缠着自己。等他转过身看清来人时，眼皮子一阵跳，张了张嘴半天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大白天见鬼了，还是他太想褚晞了，竟然出现了幻觉。
　　“褚、褚晞？”段承厌不可置信，这表情在脸上显得有些滑稽。
　　褚晞见他跟看了鬼似的，有些好笑。确实，自己刚才看到他的时候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
　　“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你和我还是同班同学。”
　　段承厌闻言，冷漠的脸庞又破裂，神色更加夸张，磕磕巴巴开口，“你，和我同、同班？”
　　他如雷劈了似的不可置信转过身背对他，看着小树林里来来往往、活生生的人，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是真的褚晞。
　　他们竟然是同班同学……
　　那他前几天的伤春悲秋，大义凛然决心放过他的那些挣扎算什么？
　　褚晞见状，抓了抓后脑勺淡淡开口，“虽然是巧得有点荒谬，但你也不至于这样吧…”
　　“你刚看到我上台，检讨了？”他回过神来问道。
　　“还挺意外的，在台上看到你。”
　　艹，丢人丢大发了，段承厌咬着牙想骂人，但一时不知道骂谁。
　　怕他觉得不好意思，褚晞转移话题，“你住哪个宿舍？要是早知道咱俩一个班，说不定还能成为室友。”
　　成为室友没可能了，因为段承厌没住学校宿舍，以他的情况怎么可能和三个男人住在一起。
　　“我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
　　褚晞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也合理，段承厌怎么可能和三个男人挤在那么小的宿舍，而且还没有独立卫浴。
　　他抱怨道：“真好，我们没有独立卫浴，洗澡还得去大澡堂，半夜上厕所都得走老远。”
　　段承厌不顾形象惊呼一声，“什么！大澡堂？”
　　一嗓子如雷响，惹来路人同学的旁观，而段承厌如若无人地上下打量着他，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了褚晞一身不挂出现在大澡堂的场景。
　　他下意识反对，音量又高了一个度，“这怎能可以！绝对不行！”
　　“什么可以不可以…？”褚晞见他惊得比见了鬼还激动，“虽然我一开始也不太习惯，但入乡随俗，都是男人也没什么。”
　　都是男人没错，但……
　　段承厌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他没有理由不让褚晞住校，更没有理由让褚晞搬去公寓和自己住。
　　“吃饭去吗？我早餐都还没吃，早就饿了。”褚晞抬了抬下巴，询问眼前丢了神的男人。
　　段承厌现在满脑子都是褚老师脱光了在别人面前洗澡的场景，他都没发现自己龇牙咧嘴的模样。褚晞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跟招魂似的，他好像对公共澡堂的反应有点过于大了。
　　“想什么呢？问你吃饭去不去。”
　　“去！”段承厌回答得斩钉截铁，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他去打仗。
　　突如其来的再见打了段承厌一个措手不及，眼下，他自然是想要寸步不离跟着褚晞，别说是去食堂了，就是去大澡堂，他也二话不说。

　　褚晞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颠，领着他去了食堂。还好不是饭点，食堂此时人并不多。二人直奔食堂二楼，随便点了几个小抄菜，有点庆祝重逢的意味。
　　段承厌坐在隔间的座位上，双手环抱，一副思考国家大事的认真样。
　　不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任褚晞住在学校宿舍，这太危险了。
　　“你想喝点什么？”褚晞过来问他。
　　“太危险了。”
　　段承厌一副丢了神的模样，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褚晞见状，伸手扒拉他的后脑勺仔细观察，“你是脑伤还没恢复好？”
　　神经兮兮的，该不会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吧？
　　脑袋传来一阵酥痒，段承厌思绪回神，这才发现他已经将饭菜都端过来了。
　　“怎么了？”
　　褚晞叉着腰，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问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从他们见面到现在，一路上褚晞和他说话，对方都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段承厌回过神来，轻咳几声道：“一瓶可乐。”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讲究人似的擦起了餐具。褚晞没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一瓶可乐和雪碧，刚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喂了自己一口米饭了，夹了一筷子肉片和白菜，尝了尝味道真不错。
　　相比他的狼吞虎咽，段承厌则显得有些慢条斯理。他没着急动筷子，而是拿过褚晞的雪碧，细心地替他拧开了瓶盖，然后放在他眼前，提醒道：“小心噎着。”
　　褚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咽下嘴里的饭菜，拿过雪碧喝了一口。
　　“拧瓶盖…你还挺细心，不过没必要，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女生，连开瓶盖的力气也没有。”他生硬地说道。
　　段承厌夹菜的动作一顿，心里哭笑不得，真是煞风景的直男。
　　“顺手而已。”
　　褚晞努努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菜，三个菜已经空了两盘，基本都是他一个人吃完的。
　　“你这么能吃，但看起来怎么有些瘦？”段承厌随口一问。
　　“消化好呗，我虽然瘦，但打起架来也不含糊，你别以貌取人。”褚晞说着还喂了自己一块排骨。
　　他在家的时候基本不吃章青做的饭菜，一般饿了就自己煮碗面应付应付，三天两头轮流着去陈津和祥子他家混吃蹭喝。
　　有的时候，褚晞觉得自己还能长这么大高个，纯是因为基因。
　　段承厌忽而挪了挪椅子，伸手捏了捏褚晞的胳膊，感受到肌肉的存在后，煞有其事点点头，“还不错，肌肉挺硬的。”
　　褚晞愣了愣，一巴掌拍他手背上，“不信打一架？”
　　“谁要跟你打架，幼不幼稚，文明社会别动不动就打架。”段承厌轻扯嘴角，说这话时完全不脸红。
　　“你可别说什么文明社会，再文明的社会也有需要用拳头解决事情的时候。”
　　法律是文明的产物，但讲文明并不是每个国民都具备的良好品质。对待某些人就得用拳头才合理，比如用迷药迷晕他的林望。每每想到自己在酒店床上醒来后的震惊和恐慌，褚晞恨不得每天都拿林望当沙包一样拳脚相向。
　　况且，这话从段承厌嘴里说出来跟喜剧一样招笑，褚晞可还记得当时邢西发给他的视频里，段承厌是怎么报复秦元和唐笑的。光是想想，褚晞都不由地一阵哆嗦，时刻提醒自己惹谁都不能惹段承厌。
　　段承厌才不知道他小脑瓜里在想什么，给他夹了几筷子肉，“那你多吃点，别被我一拳就打趴下起不来了。”
　　这话其实意有所指，但其中深意旁人也听不出来。褚晞不服气，但不等他开口，段承厌的声音又响起。
　　“待会去你宿舍参观参观。”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褚晞默了片刻，若有所思地打量他，半晌，他才点点头。
　　一顿饭吃完，时间已经到了饭点，食堂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学生，周围一下子变得嘈杂。
　　段承厌将盘子端去回收处，褚晞跟在后面，打开手机先在群里给室友们打个招呼，说是待会给他们介绍一个朋友。

　　回宿舍的路上，褚晞一再叮嘱段承厌收敛脾气，他可不想因为段承厌得罪将来朝夕相处四年时间的室友们。
　　刚进宿舍楼，楼道吹来一阵风，带着一股异味，段承厌眉头一皱，顿觉不适。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选择住学校宿舍的其中一个原因，有味儿，尤其是炎热的夏天。
　　忍着异味，二人终于来到431宿舍门口，褚晞郑重地提醒他收敛脾气、别冷脸、别替他得罪人。
　　“我有那么不讲理？”段承厌不高兴了，自己在他面前已经尽量表现得那么阳光温顺了，怎么还视自己如无理取闹，嚣张跋扈的人一样。
　　他没有自知之明，但在这个节骨眼，褚晞哪里敢说他不是。
　　拿出钥匙开了门锁，褚晞深吐一口气打开门，然后发现没人在下面。上床的白色蚊帐内，韩且陌穿着白色背心倚靠在墙上看书，见他回来了，正欲开口打招呼，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男生身上。
　　这人是早上在礼堂念检讨书的那个刺儿头，褚晞怎么会和他认识？
　　“你回来了，吃过饭了？”
　　“吃过了。他俩就留你一个在宿舍？”褚晞带着段承厌进屋，把买来的水果放在桌上。他的桌面说不上整洁，但至少不乱。
　　“天太热不想出去。”韩且陌放下书，神色不明，“褚晞，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
　　段承厌早在门打开那一瞬间，眉头就彻底紧皱。这寝室还没他家的卫生间大，四个大男人住一起先不说拥不拥挤，就怕在被子里说句悄悄话都能听见，更别谈有什么隐私了。
　　眼下见别人谈及自己，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摆出一副领导视察的姿态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将宿舍观察了个遍。
　　若不是褚晞一早给他提过醒，恐怕早就口出狂言了。
　　褚晞瞥了他一眼，随即点点头，然后互相介绍了下彼此就转移了话题，“他俩干嘛去了？”
　　“唐辉和学长打球去了，徐科在澡堂估计快回来了。”韩且陌说着，从床上爬下来，主动朝段承厌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段承厌冷冷回他一个眼神，眼神里带着打量，面前这人身形匀称，一头利落的短发抓出造型，简约的眼镜衬得他斯文有礼。桌面一如他的人那般整洁有序，整体来说是个干净的人。
　　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的磁场有些微妙。
　　见对方敷衍地回应他，韩且陌心下了然，他和面前这人成为不了朋友。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咱们班还有你的老朋友？”
　　褚晞站在空调风口处吹冷风，闻言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本人确实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以为段承厌会出国镀金或者压根考不上大学，是萍水相逢的过客而已，没必要问得太清楚。但段承厌呢？他对自己似乎和旁人有些区别，总觉得更亲近些，甚至为了自己住进医院。可是，他为何没有主动想要了解自己更多呢？
　　韩且陌见他欲言又止，不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本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没事儿，反正你是我在西航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他笑着说，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见他在空调底下吹太久，担心会着凉把他一把拉过来，关心道：“别对着冷风吹太久。”
　　段承厌在一旁看见他的手抓着褚晞的胳膊，眼神阴沉得快要结冰了，看来他的直觉没错。
　　一旁的褚晞感觉离开了空调似乎更冷了些，他瞥见一旁冷脸的段承厌，磕磕巴巴回答，“其实，我我和段承厌认识的……”
　　他没有回应韩且陌的后半句，仍在思考如何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其实他想说自己和段承厌也是刚认识不久，两人并不是很了解对方。
　　然而他还没说完，段承厌打断了他，开口道：“我是想给褚晞一个惊喜，没告诉他我报了西航。”
　　他似乎并不想让韩且陌知道自己之前和褚晞只是泛泛之交，甚至为了给他一种两人很熟悉的错觉，他还主动提起了之前的事情。
　　“对了，你上次在图书馆借的书还了吗？”
　　冷不防提起还书的事情，褚晞稍微一愣，然后点点头，“开学的前一天我去还了。”
　　“咱俩一起去借的，我看完了没来得及还，过几天让我爸去还。”
　　韩且陌闻言微微挑眉，眸光在两人身上一扫而过，看来，他的直觉也并没有出错。
　　还真是有意思。
　　不明所以的褚晞不置一词，莫名觉得氛围有些怪异，他拿来刚买的橘子，先递给韩且陌一个，“吃个橘子。”
　　“谢谢。”韩且陌结过橘子，眼神却有意无意看向他身后的段承厌。
　　同类人之间磁场就是会格外敏感一些，彼此心照不宣，各凭本事了。
　　另外两个人没在，褚晞便把橘子放在了他们桌上，这才递给段承厌一个稍微大点，品相好些的橘子递到他眼前，“吃吗？”
　　“我的这个怎么这么大？品相也挺好看。”段承厌似随口一说，眼神却炫耀一般地看着韩且陌手中稍小的橘子。
　　褚晞听了尴尬一笑，心里早已骂骂咧咧，没有眼力见的东西，自己就不该多事挑个好的给他。
　　“随手拿的，你运气好。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换个小的也行。”
　　段承厌挑眉一笑，在他的注视下扒开了橘子外衣，掰了三分之一橘子瓣塞进嘴里，尝了尝说，“真甜。”
　　见他那欠揍的表情，褚晞幽幽下逐客令，“那你可以先回去了，我们要午睡。”
　　他倒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韩且陌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午间也要眯一会儿。方才他在上面看书，想必是要午睡的前兆，不好因为自己带来段承厌就打扰他休息。
　　我们要午睡，这几个字可真难听。段承厌正往嘴里塞橘子的手一顿，瞬间没了食欲，视线落在一旁似有点感动的韩且陌身上。
　　“没想到你居然记得我有午睡的习惯。”韩且陌无视他的眼神，笑得如沐春风，靠近褚晞揽着他的肩膀，“不愧是网友奔现，同班同寝的好哥们。”
　　“你作息是真规律，我得跟你好好学学。”褚晞笑了笑，扒开橘子递给他一半。
　　高中三年，为了赶上进度，他死命地学。每天几乎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高考结束以后，他恶补睡眠，满血复活后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在网吧打游戏看电影。
　　认识韩且陌后他才知道，这世上居然有作息如此规律的人，仿佛什么事情也不能打破他的规律，做任何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
　　两个人视若无人地攀谈，勾肩搭背，压根没把旁人放在眼里，段承厌眼睛瞪得都快喷火了。
　　橘子皮在手里变了形，一手的汁水染黄了手掌，段承厌忍了又忍，最终忍无可忍，正欲厉声开口，门口传来大动静，随后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火急火燎跑进来。
　　徐科见寝室里站着个人高马大，帅气冷酷的男生，他愣了片刻，想起褚晞说要带朋友来，想必就是他了。
　　“褚晞，这就是你朋友啊。”徐科上半身挂着水珠，他放下脸盆走过来，自来熟地介绍自己，“我叫徐科，你……”
　　徐科仔细看了看他，总觉得有些眼熟。一旁的褚晞替他回忆一下，“早上你见过的。”
　　徐科恍然大悟，笑道：“哦，你就是早上念检讨书的那个？”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向自来熟的他也没意识到段承厌的表情冷硬。一旁的褚晞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在小树林的时候，段承厌好像不太想提起当众检讨的事情。
　　“我朋友，段承厌，滨城的。”褚晞言简意赅，心里已经在想怎么让段承厌顺理成章地离开了。
　　“滨城的啊，寸土寸金的地儿。”徐科笑着瞧了眼他，气质不俗，看来的确有狂的资本。
　　他来了以后，宿舍的动静就没有停过。只是，比起沉默的诡异，热闹似乎也就这样。
　　段承厌最讨厌自来熟的人，尤其这人还没个正形光着上身，更重要的是他姓徐，一个自己最讨厌的姓氏。
　　他紧抿着唇，脸庞冷硬，像个熊孩子似的不理人。泄愤似的走到褚晞的桌前抽了几张卫生纸，想要将手里黄不拉几的橘子汁水擦干净，动作越来越重似乎要搓一层皮下来，可这玩意一旦沾上，只能用水才能清洗干净。
　　“你要不去外面用水洗？”褚晞小心翼翼开口，生怕他当众甩脸子。
　　虽然眼下的情形没比甩脸色好多少，但起码没出声怼人，动手打人，这已经是上上好的了。
　　他的冷回应让即使阳光开朗的徐科也顿感尴尬，无奈走到韩且陌身边，低声问道：“我没来的时候也这样？”
　　“差不多，从一进门开始，对咱们宿舍的嫌弃就没有停过。”韩且陌耸了耸肩，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屑。
　　这人性格乖张，真好奇褚晞是怎么和他交上朋友的，又是怎么能容忍对方的如此阴晴不定的脾气。
　　褚晞也明白这寝室的氛围已经不对劲了，他推搡几下段承厌，拿起桌上的钥匙，转头对室友说，“那个，我先和他出去下。”
　　徐科和韩且陌异口同声说“好”，都巴不得这人赶紧走。
　　一致被嫌弃的段承厌被褚晞一路推到门口，脸依然冷着。
　　门关上后，褚晞也不推他了，收回手径直往楼下走，不理他也不说话。
　　段承厌看着他明显生气的背影，一阵懊悔后乖乖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段承厌：磁场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