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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来自地狱的他 ...


  •   气氛剑拔弩张,多留一秒恐怕会听到一些他不该听到。褚晞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打算默默离开,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女人还在吼骂,“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心狠,你妈要是还活着,也会被你气死。”
      齐婷听自己侄女儿说段承厌被打伤进了医院,本意是来看看他,试着相处一下,没想到他对段向国再婚的事情这么无法接受。
      他在一天,自己就不可能进段家门。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淬骂一句,“有娘生没娘养。”
      段承厌头痛欲裂,但此时恨意麻痹了头上的伤痛,即使头痛得快要炸了,呼吸已经不顺,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弄死眼前这个女人。
      他光着脚下床,脚底传来的冰凉并未让他冷静,眼神如狼般盯着齐婷,甚至看不见一旁褚晞,也没注意到他眼里的那抹厌恶与心疼。
      厌恶是对齐婷,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褚晞或许还会觉得段承厌占有欲太强,自私地要求他父亲不再另娶。
      但…那句有娘生没娘养实在是踩中了他的雷区。
      “你想干什么?我是你爸的女朋友,是你的长辈,你要是敢乱来你爸不会轻饶你的!”
      段承厌的每一步靠近都让齐婷感受到窒息的压迫,可一旦想到他是自己成为段太太的阻碍,莫名的野心让她有了与段承厌对峙的勇气。
      可她的身体却很诚实,不由自主地往褚晞的方向躲寻找庇护。她也不想想,褚晞有什么理由替她承受段承厌的怒气。
      “这么想嫁进段家,那你跪下求我,求我同意,说不定我就同意你进段家门了。”段承厌声音低沉却轻佻,脸上带着极重的戾气,说这话完全没有可信度。
      齐婷当然不可能下跪,心里有些恐惧,转身想要走,但为时已晚。
      段承厌大掌掐住她的脖颈,力道渐渐加重,齐婷喘不过来气疯狂抓打他的手掌,但对方完全感觉不到痛的似的,力道一点没松。
      他真的敢!齐婷从他的眼神看出了嗜血的疯狂,她现在一点也不怀疑段承厌真的敢杀了自己。
      “你、不、你这、是杀人。”她断断续续艰难地吐出求饶的话,“疯子,放、放开我。”
      “对,我是,那你快腾出手报警抓我吧。”段承厌居高临下睨她一眼,欣赏她在自己手里呼吸急促的模样。
      “你死了,我让老段给你办场冥婚,让你风光大葬。毕竟,风光嫁人和风光入土没什么区别。你说呢?”段承厌的话语淬了毒,话里话外都在挑衅齐婷。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干脆从她手里夺过手机,没有密码,他很顺利地找到了段向国的联系方式。
      手指一点,录像开始。
      “脸色有些白,很适合当鬼新娘。”
      镜头里,齐婷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瞳孔里恐惧如置身阴间地狱。她真的怕了,怕眼前的疯子真的会掐死自己。
      “救我,救、救救我。”齐婷艰难地吐出字来,眼神一会儿看向病房里那个事不关己的男生,一会儿看向镜头,隔空求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的双手奋力想扒开紧箍着自己脖颈的男性手掌。她手背上的伤口还冒着血,这情形任谁看了都以为是她被人绑架了。

      她看清了,褚晞也懂了,段承厌的狠,他的狂,甚至是病态的疯狂。今天,褚晞亲眼看见了别人口中的他,的确是令人生畏且恐惧的角色。
      但,他似乎知道了这一切表象形成背后的缘由。
      褚晞虽然讨厌面前的女人,但也明白不能再放任段承厌发疯,“段承厌,教训点到为止,你理智一点,快松开手。”
      他一开始觉得要给齐婷一点小小的教训,可眼下明显已经超脱了教训的范畴,所以即使他心里的怕意并不比齐婷少多少,褚晞还是开口试图拉回一点段承厌的理智,但早已将理智抛之脑后的段承厌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
      “说啊,说你想当段太太,我发给段向国,让他看看你有多渴望这个位置,渴望到来病房打扰他儿子修养。”段承厌眼神阴鸷,吐出的话更如恶魔低语,他丝毫不在意这视频流露出去,更没把即将看到这段视频的父亲放在眼里。
      在齐婷即将昏死过去的时候,褚晞上前握住他的手,试图唤醒他的理智。
      “段承厌,再不放手她真的会死的!”
      “死了更好。”段承厌无所谓开口,他不怕死,也不怕别人死在他手里。
      “那你呢?你不考虑自己么,你的伤口流血了,段承厌,你不痛吗?”褚晞语气急迫,甚至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段承厌发出一阵轻笑,笑声中有一丝自嘲,伤口流血就流血了,没什么大不了,说不定待会失血过多,他就能和妈妈团聚了。
      腻了,厌烦了,活在伪装的躯壳里,不见天日,他真的不喜欢这个世界,也真的讨厌自己。
      他失神的模样让褚晞不由地感到一阵害怕,好像眨一下眼,段承厌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褚晞不敢硬来,只能一步步诱使他松手。
      “段承厌,医生说了你不能动怒,难道你想脑袋上留疤?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他昨天还在自拍,还问褚晞怕不怕留疤,在段承厌心里,肯定是不想留疤。
      “留疤会影响你的颜值,估计没有女生会喜欢你了。”
      谁会喜欢自己,他又需要谁的喜欢?
      段承厌陷入了这个问题的思考,手上的力道逐渐松开。霎时,他眸色闪烁,飘走的思绪稍微回笼,段承厌才感觉到头上的痛愈加强烈。
      留疤,要是头上留疤了肯定很丑。不行,褚晞本来就比自己生得好看些,要是再留下疤,他嫌弃自己怎么办。
      一旁的褚晞见他眼神里的阴冷逐渐褪去,手指微微松动,他见势立马回握他的双手,将他往床边带。
      禁锢自己呼吸的双手一离开,齐婷立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鬼门关走一遭,她彻底怕了段承厌了,他简直就是神经病,疯子!
      “滚吧。”褚晞安抚好段承厌,冷眼赶人,然后摁下护士铃。
      齐婷瞪着他们爬起来,哆嗦着身子走了,离开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丝狼狈的恨意。

      他走后,病房终于安静,段承厌闷不吭声好似灵魂出窍,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褚晞立在一旁也不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其实,他都做好了段承厌大闹医院,赶他离开的心理准备了。但他没有,那就说明这种事经常发生,人尽皆知。所以他不在意多一个人知道,又或者他以为自己早就知道他家里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人人都提醒褚晞要远离段承厌,恨不得把他过去十八年做的所有坏事列个清单张贴告示,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起过他从小没了母亲。
      “你走吧。”段承厌低垂着眼睑,不想褚晞看到他现在的狼狈模样。他肯定被自己方才的模样吓到了,他本来就怕自己,现在估计恨不得离远一点,免得惹火上身。
      他累了,不想去思考什么游戏攻略,只想一个人缓一缓,他的头真的挺痛的。
      褚晞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等护士给他换了药以后,他把饭菜一一摆好才离开了病房。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住院部的花园,香樟树枝叶繁茂,强劲生长,树下的木椅上铺满了落叶。
      褚晞用手背扫了扫叶子才坐下,打开还有余温的饭盒,看着毫无食欲的饭菜,叹了口气又把铁盖盖上,也不知道这道菜段承厌会不会吃,毕竟他那么挑剔。
      今夜天色阴沉,一颗星星也没有,放眼望去全是云团。
      褚晞想起自己和陈津好几日没联系,于是拨了电话过去。对面很快就接通,隐约传来麻将碰撞的清脆声。
      “你在打麻将?”
      “茶馆差缺一,我来补上。”
      陈津家是开茶馆的,安上几台麻将机后生意肉眼可见更兴隆了,茶生意反而成了副业。他从小跟着他爸混麻将桌,早就耳熟目染,一般人根本赢不了他,也就是三缺一才不得已叫他补上。
      “容茵最近怎么样?”他来滨城后就很少有时间和他们联络,因为知道容茵对自己的心思,更不敢多主动联系她。
      陈津“啧啧”几声,打趣道:“哟,关心起她了,怎么,是不是去了大城市后突然发现还是咱红桥县的姑娘好?”
      “滚蛋,嘴怎么那么欠。”褚晞臭骂几句。
      “哈哈哈哈哈哈还害羞,”在他骂人前,立马补充说,“她就那样呗,每天帮忙做家务,又在镇上做家教挣生活费。”
      容茵爸妈虽然松口答应让她去燕城念书,但不愿多出钱。容茵没有抱怨,只要给她自由就行,至于钱,她可以自己挣。
      从某些方面来说,褚晞与容茵很相似,性格相似,心境也有重合的地方。
      “对了,章青那女人这几天天天跑麻将馆,你爸也几天没见人影,听我妈说是因为你爸借了笔钱出去,就是你考大学办酒收的人情钱,估计章青不乐意,两个人吵了一架。”
      “多吵多好,吵散了更好。”褚晞一点也不想知道他们的情况,眼不见心不烦。
      “那笔钱好歹有你一份,你爸就这么对你不管不问,石头做的人也看不下去。”
      “他无情一点挺好,这样我才能毫无顾忌离开。”
      褚晞真心觉得这样挺好的,一个无情一个无义,总比在断断续续,藕断丝连的亲缘中无法脱身好。
      “你能想开最好,容茵就想不开,我要是她早就收拾东西自己奔前程去了。她爸妈才是最厉害的,用亲情血缘钓着她给家里弟弟做牺牲。”
      “女生心软一些,从小就被她爸妈教育要让着弟弟妹妹,为弟弟妹妹做牺牲。等她上了大学,见识多了就明白这是亲情的圈套。”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更早熟,容茵未必不明白,只是狠不下心而已。
      天色渐沉,余温未散,微风卷起落叶吹到行人的脚边,一脚踩上去发出脆响。褚晞又和他多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响起,他才起身离开了住院部。来到医院附近的小饭馆吃了碗炒饭,想着段承厌肯定也没吃,他便去粥店打包了绿豆粥和小笼包。
      说来奇怪,段承厌住院几天了,还从来没见过他爸来医院看过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如此看来,段承厌也怪可怜的,小小年纪没了妈,爸爸虽然是个富豪,但显然并没有多关心他这个儿子,身边的莺莺燕燕还都想上位当他后妈,也难怪他性格暴戾张狂。

      褚晞回到病房时天色已黑,从外面看病房里面一片漆黑,他轻轻拧了下门把手,拧不动,门从里面反锁上了。
      难道他已经关灯休息了?可锁门是为什么,不想见人,还是不想让自己进去打扰他?
      不想见人可以,但是他把门锁了自己上哪儿休息去?
      褚晞皱着眉头打开手机给他消息,不确定他到底睡没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没回复。
      看着没有消息回复的聊天界面,褚晞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这事严格来说与自己无关,本来今天被辞退就憋火,结果还因为那女人被牵连。她惹了事拍拍屁股走人,留自己来承受段承厌的情绪和脾气。
      唐笑如此,下午那个女人也是如此,一个两个尽逮着他祸害。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褚晞极力压制怨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既然他锁了门,那自己也有理由回旅馆睡,而不是蜷缩在窄沙发上,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
      对于不会管理自己情绪的人,褚晞懒得搭理。今天四处来回奔波已经精疲力尽,实在没有闲工夫和他折腾。
      他和护士打了声招呼走了,绿豆粥和小笼包他带回旅馆当宵夜吃。
      坐公交回去的路上,褚晞的手机界面一直亮着,却始终没有收到任何一条回复。公交车路过平锦江,遥遥望去,霓虹的江面很宁静,江边则是灯红酒绿的热闹人间。
      犹如坐过山车的半个月,褚晞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仿佛就又回到了那里,狂热的音乐加上醉人的味道,一切的记忆都涌了上来,而占据他大部分回忆的毫无疑问是另一个男人,那个将他拒之门外的段承厌。

      褚晞以为下午发生的事情对他没有影响,甚至睡前吃宵夜的时候情绪也很平静,可万万没想到他半夜竟被噩梦惊醒,而噩梦的源头就是段承厌。
      他梦到段承厌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神森然,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强烈的窒息感和求生欲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回神。
      漆黑的夜会放大人的恐惧,褚晞立马开了盏床头的灯,微光将简陋的单人间照亮,他才心安了不少。
      并非是他胆小到害怕什么穿喜服的人,只是段承厌的眼神实在太恐怖了。这一晚的噩梦是长时间的情绪积压,只是因为白天亲眼见到了段承厌发疯的模样,所以之前压制的不安才会一股脑爆发。
      如此折腾一番,外面的天已大亮,褚晞没了睡意索性简单收拾收拾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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