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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病美男撒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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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月亮爬了多高,他迷迷糊糊间听到床上一阵响动,眼皮一睁立马清醒弹跳到病床边。
病房内只留了一盏灯,褚晞依然清晰看见了段承厌的难受神色。
“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毫无疑问,麻醉过后刚苏醒的段承厌回答不了他这一连串的发问。
“黑…黑的水,好黑…”段承厌眯着眼睛看他,嘴里干涩不已,他语言混乱表达不清,只好舔着唇告诉眼前人自己的需求。
褚晞听到了黑立马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开关,突然的光亮刺激到了段承厌,他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念念叨叨又让人听不清。
“现在不黑了,没事,你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黑,又黑又苦,嘴巴好苦。”段承厌痛苦的呻吟,神情恍惚,看起来麻醉的劲儿还没完全过。
嘴巴怎么会苦?
褚晞安抚他,“不苦不苦,待会给你买点糖就不会苦了”
这应该算是催眠法,对付小屁孩的。
段承厌听了这话缓缓松开手,眼神都亮了,盯着褚晞的嘴巴不禁舔了舔唇,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棉花糖?”
棉花糖?
“你这是想吃棉花糖了?”褚晞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段承厌又重复了一遍才确认自己没听错。
虽然听清了,可褚晞犯了难,看外面的夜色,现在估计凌晨了,他这时候上哪儿去才能买到棉花糖。
在他犯难的间隙,段承厌意识依然模糊,觉得身旁人的冰凉的体温舒服得很,便本能地靠近。这样的段承厌没有往常的嚣张狂傲,脑袋一个劲儿往褚晞怀里钻,有些孩子脾气。
褚晞尽量不让自己碰到他头上的伤,“你,饿了吗?吃其他可以吗?”
“棉花糖!我要棉花糖!”
“不买我就离家出走,我坐飞机去外太空,你买不买?”没立马得到糖果的段小孩发起了脾气,床经不住他的折腾一阵摇晃。
“坏人才不喜欢吃棉花糖,我要吃棉花糖!”
他一个劲儿地闹腾,褚晞单膝跪在床边稳着他,手上安抚的动作的没停,哄孩子似的哄骗他,“好好好,我去给你买棉花糖。那你听话别闹,在床上别动等我回来,回来就有棉花糖吃了。”
这哄骗的话果然有用,段承厌听了果然安静了下来,乖乖蜷缩在床上。褚晞替他掖了掖被子,磨磨蹭蹭地朝门口走去。
他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个点儿上哪儿去买棉花糖了,心里却抱着一丝侥幸,或许等他走到门口,段承厌就睡过去了。毕竟,医生说病人醒来后可能会说一些胡话,过了这个劲儿就没事了。
至于他嚷嚷着要吃棉花糖,在褚晞看来,甜软的棉花糖和冷硬的段承厌一点都不搭配,段承厌只是在麻醉的影响下才会因此撒泼打滚,像个吵着要吃糖的小孩子。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动静。
褚晞立马回头看见段承厌快摔下床,疾步过去扶稳他,嘴上又安抚道:“我马上就去买棉花糖,你先躺下。你要是不听话就没有棉花糖吃了。”
他故技重施,企图用一种极其幼稚的口吻哄住段承厌。然而,段承厌不像上一次那么好哄,反而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褚晞,吐出一句话,“你妹才吃棉花糖,老子想吐。”
他忍着恶心说完这句话,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四肢酸软的他硬撑着坐起身,四处张望寻垃圾桶。褚晞有些惊诧他的转变,被骂了也没反应过来,弯腰在床底下找到一个红色的尿壶,欲言又止,“段承厌,只有尿壶。”
此时胃里翻天覆地,一张口就能吐出来。听到尿壶两个字,段承厌感到更加恶心,实在忍不住了,猛地推开他,连鞋都来不及穿跑到卫生间里一阵呕吐。
他缓了好一会儿,那股恶心劲儿才终于过去。脑海里断断续续的记忆涌来,段承厌双手无力撑在洗漱台上,抬眼看向镜子,丑陋无比的绷带,缠得跟猪脑袋似的。
玛德,秦元下手也太狠了。
这要是还不能让褚晞放下对自己的戒备心,那他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白挨这么一下了。
“我给你倒了点温水,你喝点缓缓吧。”褚晞站在门外听到他吐得厉害,心里更过意不去了,“段承厌,你好些了没?需不需要我进去帮……”
你字还没说完,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段承厌的脸色比方才又苍白了许多,眼皮耷拉着很没精气神。
失去活力的段承厌有些令人心疼。也许他很坏,但是对于褚晞来说,他是个好人。
“好多了吗?胃难不难受?”他上前扶住段承厌的肩膀,对方虚弱无力将整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我还以为我会死。”段承厌病恹恹的,一只手无声攀上他的腰,说话时嘴唇都快亲到褚晞耳垂上了。
感受到热气喷洒在脖颈处,身子有过一瞬的僵硬,他宽慰道:“不会的,医生说你是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观察一个周就没事了。”
他以为段承厌是真的害怕了,把医生的话一字不落复述给他。说话间,褚晞将他扶到床上躺着,又倒了杯水喂到他嘴边,对方没抬手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将水喝进嘴里。
段承厌一连喝了两杯水才觉得胃没那么难受了,他摸了摸头上的绷带,不经意问道:“缝了几针?”
“五针。”褚晞愧疚开口,“对不起,你的伤都是因为我才…”
段承厌打断他,“你自责什么,这伤是秦元打的,我自然会去找他算账。况且,是我自己要替你挡这一下,是我自愿的。”
病房里静得只能窗外树上的蝉鸣,以及彼此的心跳声。二人一个在床上躺着,一个身形挺立地站着,眼神望向彼此,似乎有说不清的情绪在空气里蔓延。
“为什么?”
这是褚晞一直很在意的一点,他认识的段承厌与别人口中的段承厌好像不是一个人,又或者像邢西说的那样,段承厌对自己不一样,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都说…”
他们都说你小小年纪就敢一把火烧了段家祠堂,三天两头就和别人打架,打进医院躺着的人不带重名,十几岁的年纪跟人玩赛车差点连人带车滚下公路。
这些行为已经远超了普通青少年所谓的叛逆期。褚晞也叛逆,可他仍心存顾忌和惧意,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发生。但段承厌不同,他有狂傲的资本,有个能替他撑腰和收拾局面的爹,所以他可以无所畏惧,能豁的出去,甚至不怕死。
是的,褚晞怕死,怕活得惨,即使爱他的少之又少。他也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怕死的,偏偏段承厌是少数。他这次挺身而出替自己挡下那一击正说明了这一点,他好像从来不考虑成本和代价,想救便救了,挡一瓶子和挡一刀没什么区别。
可多数派和少数派本身就分属不同的阵营,其中存在的巨大差异让褚晞不得不退而避之,以免引火烧身。
“他们都说你仗势欺人,得罪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我让你吃亏了,上次在球场又朝你甩脸,你表面把我当朋友,心里指不定在想整我的法子。”褚晞不想替他回忆过去的细节,只想知道他最关心的问题。
段承厌嘴角僵硬,心里暗骂那些碎嘴的狗东西。难怪褚晞对他戒备心这么强,原来是有人给他上眼药水了。
“褚晞,不要通过眼睛,耳朵去认识一个人。我知道我名声臭,他们表面怕我,其实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我,我无所谓。不听不看,你摸着你的心问,我对你怎么样?我帅气多金,又讲义气能打架,简直就是绝世好哥们才对。”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褚晞,带着病容的俊脸此刻还有一丝虔诚和委屈。
褚晞被他的眼神烫着了似的别开眼,面对他如此真诚的说辞,显得格外手足无措。
的确,不管别人怎么说,段承厌对自己的确很好。就像邢西说的,段承厌脾气差,死别扭,爱装,但是对待朋友还是很仗义的。
他因为初来乍到而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我不知道…”
他刚想说话,门外传来护士的敲门声,随后门被打开,护士进来查房,见他俩气氛有些怪异。
来的不是时候?
“护士,他刚才吐了,应该没事吧?能正常吃东西吗?”褚晞走开腾位置给护士,先开口。
“监护人没来吗?”护士瞥了他一眼,又看看病床上的社会青年,她查看过病人资料,这俩都没成年,“如果出什么事,我们医院是不负责的,最好把监护人叫来。”
“叫监护人做什么,我躺几天就好了。”段承厌不乐意道。
护士观察了他的情况,提笔在病历本上记录,又问,“你俩什么关系?”
段承厌:“朋友。”
褚晞:“朋友。”
二人异口同声,把护士给吓了一跳。
她只是照例询问,又不是警察查户口,这两个人反应过于激动了。
段承厌听到褚晞说自己是他朋友,嘴角上扬,心里有个小人在蹦迪庆祝,这是不是意味着褚晞对自己已经完全放下戒心,把他当好哥们了?
“你这伤起码要住院观察一个周,中途要是发炎可不是开玩笑的,最好还是通知家长一声。”
护士说完,将一包药递给褚晞,“睡前把药吃了,作息规律,不准熬夜。”
“那吃东西…”褚晞疑惑问道。
“饿了就吃,提高免疫力系统最重要。但是饮食要清淡。”
将护士的话记在心里,褚晞倒了杯水,连同药片递到段承厌手里,“把药吃了,饿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你给我买…”段承厌嘴里念着这几个字,心脏某个地方仿佛被击中,有些麻麻的。
从小到大,他要什么都有,卡里从来不缺钱花,但好像没有人问他想要什么。
他抬眸看向褚晞,傻愣愣问了句,“想要什么都可以有吗?”
“你想吃什么?”褚晞希望段承厌识趣一点,山珍海味他可买不起。
但段承厌最后什么都没让他买,因为麻药的作用,他现在没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那就睡吧,睡着就不难受了。”
“你睡哪儿?”段承厌只是问问,没想把床让出去。
褚晞下巴微抬,看向墙边的短沙发,“沙发上将就睡了。”
医院有陪护折叠床,不过短了些又不稳当,单人病房的沙发比折叠床看起来更好睡。
段承厌嗯了一声,没太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睡了,明天记得跑腿去给我卖吃的。”
话音刚落,褚晞就听到了平稳的呼吸声。手术是一场耗心神的渡劫,他被迫折腾了一晚上,肯定早就累了。
窗外的月亮钻进了云层,褚晞谨遵医嘱关上了灯,留了卫生间的一盏灯。
他睡着后,褚晞坐在沙发上拿手机回复消息,陈津和容茜今天都给他打了通电话,结果忙忘了。回完消息,褚晞去卫生间里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自己的私服。幸好李哥想得周到帮他收拾了东西,不然都没有可换的衣服。
脱下带血渍的工作服,本想扔进垃圾桶,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把血迹洗掉。可肥皂牙膏都试过了没用,褚晞只好忍痛扔掉,又要另外花钱重新买一套工作服才行了。
洗完澡出来,褚晞轻手轻脚打开门出来,见段承厌还在熟睡,这才放心地坐在沙发上。
准备入睡,脑海里却不受控闪过一些画面,主人公毫无疑问都是段承厌。
他似乎没有那么讨人厌。
医院窗外的蝉鸣窸窸窣窣响起,在白噪音的催眠下,褚晞在沙发上睡着了,沙发太小,蜷缩着睡很容易腰疼。
病床上的段承厌呼吸起伏平稳,只是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梦里思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