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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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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有豪华轿厢的军用飞行器降落于金属森林最中间的白色古老建筑群之外,皇城上方的电磁干扰组成一整片禁空领域,任何飞行器位于此处都会毫无征兆被关闭,同时坠落。因此即使是四大家族,也只能将座驾停在皇城之外然后老老实实行驶进入,走上白玉石台阶。
这原本只是用来彰显皇族威严的一种象征,时至今日已经完全变了味。作为帝国存续的傀儡,沦为象征的皇族旁支甚至连血脉都已然稀薄,这种象征只能成为插在实际掌权者心中的一根刺,他恨不得将这些都毁掉,却又不得不依仗这个皇族遗产来抵御外星球入侵。
克尔什·韦德利特着实带了些怨气,但他的怒火无从发泄,只有阴沉着的面容和脚步能窥见其中一二。他第一次登上这白玉长阶是19岁,距离今日已近三十年。以往他从未像这几年这么频繁地去走这条阶梯,但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进入皇城核心。
克尔什不愿意相信是自己老了,而是将这一切归咎于这阶梯太长了。带有刀疤的脸在不经意间流露的阴狠里更显得狰狞,黑色披风在白色里割出一道裂痕,他穿过走廊花园,路过侍从纷纷忙不迭让路行礼。
谁都不敢招惹这个瘟神,直到生物认证让他打开最后一扇门,处于皇城最中心的那道门缓缓打开,他的表情才被强迫着变得好些。最高加密等级锁着的是埃塔洛斯星系最高机密,闪烁着不灭神光的遗产——塔。
它位于埃塔洛斯首都的最高处,是下陷繁华城市唯一高位处的皇城最高点,任何钢铁之辉都不能磨灭光华。它最底层的那扇门似有所感,在克尔什踏入外侧时就已缓缓打开,中心的电梯仓下降至底部。
这是属于韦德利特家主和继承人的特权,可以随时去见被命运困在高塔上的“公主”。
电梯在急速上升,克尔什透过单向类玻璃俯视开始缩小的皇城,庞大建筑群的边缘逐渐出现在眼底,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种景象的毛头小子,但无论多少次,在看见这座庞大城市的边际再向外扩展时依旧会心潮澎湃,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深深的愤恨,他为何不能将这一切都取而代之?
当然不能,韦德利特家族的嫡系每个人都知道的一件事,离了埃塔洛斯皇族,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和布鲁斯星系的战争中幸存。
所有阴鸷和贪婪都被藏进他那副皮囊里,电梯终于到达塔顶,克尔什从电梯里踏出时,露台的门没有关上,迎面而来的风吹起绰绰白纱,光影下显得空空荡荡。克尔什在房间门口站定一瞬,才抬脚踏入。白色的身影蜷缩在餐椅上,环抱着双腿看着飘荡的帘布,直到黑色到来才打破这一切,军靴踩响沉重声音,吸引了白色回过头,光亮丝丝缕缕穿过银白碎发,水润的唇上还残留着奶昔的痕迹。面前是没有吃完的水果沙拉,被赌气般地推远了。他看着面前的人几秒,才仿佛如梦初醒般有些反应,堪比天空的蓝在勉强中凝聚出一抹笑意。
“早上好,克尔什先生。”
克尔什看着这场景,一时间忘记他为了什么而来。阿依莱特的面容几乎完全和他的OMEGA父亲相同,从发色到双眼,肤色和嘴唇,甚至是性格都存在相似之处,唯一不一样的大约就是身形,但已经被阿依莱特巧妙地掩饰了。
埃塔洛斯皇族的样貌是完美的,19岁的克尔什在见到这样精致的人时,即使那时他已经接过大部分家族事务的决策权,但依旧被阿卡尔·埃塔洛斯所震撼。
没有任何ALPHA可以在被这样美丽OMEGA的双眼所凝视时保持冷静,那双眼睛含着悲悯和纯净,柔弱让他显得像是迷路在这个世界上的神——也的确是,他被冠以“神子”之名,是献祭给他这个,将要手握埃塔洛斯星系统治权的真皇的“祭品”。
而他第一次见到阿卡尔的时候,大约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唾手可得的权利和美丽的任由自己摆布的OMEGA几乎瞬间冲破他的理智,即使阿卡尔还没有到发情期,他就已经将这只羊儿吞吃入腹。
和作为联姻巩固家族之间关系的合作伙伴相比,温驯又知性的美丽羊羔更像收藏品,当他亲手杀掉他们之间第一个孩子时,美丽的OMEGA几乎要碎掉了,无形的凌虐感将他的心跳推上新的巅峰。克尔什沉迷于这种心理上的强烈刺激,于是,阿依莱特出生了。
他甚至不顾祖训,在阿依莱特没有分化时就再次让阿卡尔怀孕。但他仍缺少刺激,阿伊莱特的成长实在过于漫长,阿卡尔却在不停衰老。
那么,就换个新玩具吧。
他当着阿依莱特的面杀掉阿卡尔的时候,更多是想让这个美丽的新玩具流露更多负面情绪,好满足他的变态欲望。
这不是他的孩子,不过是玩具生出的新玩具,被背叛的埃塔洛斯皇族之于背叛者韦德利特,向来如此。
可当阿依莱特无意间做出与他父亲近乎一模一样的动作时,却让他的记忆像书页一般,翻回到19岁那年。19岁的克尔什,还没彻底被权力和野心腐蚀,他也不过是个少年,那种即将得手的新奇感之下也曾存在过一丝珍惜。
克尔什在阿依莱特的诱惑下开始释放信息素,丝丝缕缕烟草味道穿过风,开始环绕在他的周围,脚步追随着向前,让他一时间忘记了独属于他的美丽OMEGA已经被他亲手杀害的事实。
而阿依莱特的信息素一样没有刻意压抑,只是不住向后闪躲,等到克尔什的身躯遮住天光时,他才恍然抬头。
“克尔什先生,怎么了?为什么这副表情。”
于是那副陷于梦中的、有些急躁有些喜悦的神情猛然顿住,随后涌上戾气。连日来的压力几乎要将他这手握实权的最高统治者拖垮,其中大部分正来自于眼前这个OMEGA。不论有意无意,都让他本就紧绷的心弦向崩断边缘更近一步。
那双手慢条斯理的从皮质手套中脱出,随手将手套丢在一边,手指在活动之后轻抚上阿依莱特并不对他设防的脖颈,在缓缓收紧中紧盯着眼前这张开始流露出痛苦的美丽面容。
“阿依莱特,你知道吗,当我用那把匕首将阿卡尔的喉咙割断时,我获得此生以来无可取代的满足感。这可是埃塔洛斯皇族的生命,在我手中却与蝼蚁别无二致。”
阿依莱特似乎又想起那天的夜晚,瞳孔放大,白皙的双手抓上手腕,企图从钳制中获得一点多余的呼吸。但克尔什怎么可能让柔弱的羔羊如愿,他饶有兴致的继续欣赏阿依莱特的表情,直到阿依莱特的面上已经覆上一层青紫,他才大发慈悲得将这个柔弱的OMEGA丢到一边去。
失去呼吸权力的滋味并不好受,漂亮的眉头随着咳嗽皱起,打散了有些暧昧的信息素,而克尔什仍觉得不够,他在阿依莱特的面前,手掌先将银发揉乱,随后一把揪起,强迫阿依莱特面对他。
“你最好祈祷你快点成熟,不然等到你可爱的弟弟妹妹分化之后,你可就是‘废品’了。想必你这样的OMEGA,就算丢去黑市,也能被转手好几次吧?”
阿依莱特的眼里如愿再次流露出恐惧,身上甚至都开始哆嗦。但克尔什没兴致继续欣赏了,毕竟阿依莱特不是阿卡尔,那个OMEGA不管怎么折腾,都只会用温柔和悲悯的目光看着他。
克尔什没有多停留,转身离去。阿依莱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中的恐惧瞬间消失,唇角勾起一丝嘲弄的意味。这老东西,不敢杀了他,怕他弟妹没有一个OMGEA,想对他弟妹下手,又怕他真搞出点什么事儿来。
“阿依莱特殿下,您这个办法过于冒险,如果再多五秒钟,就将触发底层代码,我会立刻射杀他。”伊尔的身影悄无声息出现,手上拿着药物,敷在阿依莱特被掐出红痕的皮肤上。
“如果再过五秒,我也真的会窒息。”阿依莱特好不容易停下咳嗽,手才有空操作面板,上面原本大量空白的信息几乎填满。
伊尔在处理完留下的痕迹之后,顺便打开新风将呛人的信息素也换走,随后电子化的双眼也装模作样的停留在面板上。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些数据全部是它主导收集的,但由于最近“参与感”这个词似乎很火,于是它也想让自己显得有“参与感”一些。
“不过最难收集的掌纹这次终于采集到,还有信息素和真实的面部表情以及真实情绪。”伊尔的手指在影像上点击几下,将空着的几个信息单独列出来。“血液样本反而不算重要,其他的几个也一样可有可无。”
“没人会在乎他的精子和尿液样本,你把这个列出来就是在侮辱我的眼睛。”阿依莱特将这些面板全部关闭,仰头躺在地上。
“哦,抱歉,阿依莱特殿下,我需要突出我的重要性。”
闻言,阿依莱特先是长长地叹口气,随后敷衍地点头。“嗯嗯嗯伊尔你最重要了,那么,重要的伊尔,你现在对于空间的演算和塔内军备压缩进行到哪一步了?”
“这…”伊尔的眼睛多眨了两下,随后扭头正视阿依莱特,“殿下,不如我们还是听点实时八卦,怎么样?”
老男人的到来确打断了他平时的节奏,想到这件事,阿依莱特的怨气更深,不耐烦地将凌乱头顶理顺。
伊尔虽然读不懂阿依莱特心里想什么,不过表情上确实不太妙。它拿出梳子,挪开阿依莱特的双手,并将头发重新梳顺。
“在您睡着的时候,我捕捉到了公共摄像中一些关于四大贵族的片段,但很遗憾,这些监控录像不出3小时就被从终端服务器删除了。不过我对此早有预料,已经第一时间拷贝,请问您是否要看看乐子?”
“要,都给我端上来!”阿依莱特只能压抑心中的不爽,快步扑进懒人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