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绝对不可能成为伴侣！》来碗鸽子汤

3、来点八卦

　　其实阿依莱特一直很不理解一件事，这座塔明明就是古代遗民建造，其中科技远超目前时代的发展水平，关闭伊尔的代码也只需要基因密钥就能打开，但根据他扒出来的数据日志，在被囚禁之后的所有人都尽量少地与塔进行联系。
　　即使他们生命都不长，最年轻的也就三十多岁便被替换，可怎么说也要独自在这座“什么都没有”的塔里独自待上十几二十年。他们究竟要怎么消遣这样令人抓狂的孤独？
　　那些作为影像保存的记忆没有关于情感的描述，就算是有，对于阿依莱特也只能停留在“知道”这一表层，共情能力存在缺陷的他跟其他的埃塔洛斯皇族OMEGA性格本就是天差地别。
　　他的脸从懒人沙发里露出来，随后转身，全息面板在面前出现，一段一个人光裸着的人被丢出去，全身上下只剩下内裤。
　　这个角度阿依莱特曾看到过很多次，是弗兰卡家族经营的赌场后门。
　　“嚯，这不是西尔万那家那个草包次子吗？”阿依莱特抬手轻点暂停，放大影像，观察那人滑稽像。“上有父亲长兄，下有神官弟弟，中间夹了个BETA的他当家族在七星中的代表人。”
　　“是的，阿依莱特殿下。”伊尔发觉他似乎对此有些兴趣，在一旁瞬间弹开关于奇洛·西尔万那的详细资料，“西尔万那家族以严肃保守著称，家风严谨，我曾在网络上抄录关于他们家族的信息，发现往上三代，都没出现过奇洛这样的纨绔。”
　　阿依莱特笑了一声，在奇洛的资料上不断滑动，“确实，是个奇葩。我记得你在两个月前有提过关于他的八卦。是什么来着……”
　　话音未落，伊尔眼中闪烁，随后一个窗口显示到最前，贵族区的著名高级妓院里的一段录像，画面中的奇洛被一个从事情色工作的OMEGA拒之门外。“根据传言，这件事后来传到了西尔万那家主的耳朵里，然后他对外称病足足半个月。”
　　“这是挨抽了吧，西尔万那可是出了名的家规森严。这才多久，嫖不成，就又去赌了？”阿依莱特继续赌场后门那段录像，就在奇洛跌坐在地上没一会儿，身后驶来一辆车，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没有下车，看不清面容，但露出了军衔和手上的戒指。
　　阿依莱特将其放大，仍有些模糊，伊尔贴心地将画面变清晰，并尽量还原，阿依莱特认出来，那是帝国上将的军衔和弗兰卡家族的家徽。
　　“弗兰卡家的那个次子，是吧。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弗兰卡的下任家主。”阿依莱特眼睛又在奇洛身上转两圈，觉得有些好笑。“在人家赌场里输光了还被人家拦了个正着，这怎么看都有阴谋，还敢上车？”
　　“伊修拉泽·弗兰卡最后贴心地将奇洛·西尔万那送回了家，在三个小时之后，这些影像就突然全部不见了。”
　　“喔…这草包没挨揍？”录像消失也很正常，家族之间的龌龊最忌讳闹到民众的眼中，这损害的是贵族阶级的形象和权威，更何况奇洛还是七星之一。
　　“应该没有。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监控了一整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并且今早，奇洛十分正常前往政务区。”
　　这就有些反常了。奇洛输得只剩裤衩了还被债主亲自送回家，那个老古板没再把奇洛揍到只能进医疗舱属实不太可能。阿依莱特的捏着一缕银色反复在手指上把玩，以伊修拉泽·弗兰卡的性格，不狠狠敲上一笔也不太可能。
　　“虽然他们的防火墙等级有些高，我无法解析他们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不过我有搜寻到其他方面的线索。”所有窗口同时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窗口，“这是隶属于弗兰卡家的一个私家侦探的浏览信息，近期搜索了大量关于拉里尔·西尔万那的信息，总计共2137次，成功搜索到的词条有531个。”
　　“草包的神官弟弟？”这就耐人寻味了，神殿中只有OMEGA可以担任神官，ALPHA被禁止入内。而现任神官只有两人，另外一人是伊修拉泽的哥哥。如果弗兰卡将目光投向拉里尔，那么意味着弗兰卡想让神殿变成他们的一言堂。
　　“不过殿下，根据我目前归纳的全部数据，贵族的OMEGA都难逃联姻这条路。如果拉里尔·西尔万那要嫁入弗兰卡家族，那么年龄已经有些大的洛杰德·弗兰卡可能会嫁给谁？”
　　“嗯…”伊尔的话使阿依莱特陷入沉思。他此前只是粗略地考虑到这两个家族之间可能会联姻，但没有深想，结果这件事就这么自然地再次被放在眼前。“其实从目前的局面来看，洛杰德可能并不会被弗兰卡家族用于联姻。”
　　这个答案在伊尔计算的可能性里不足1%，出自阿依莱特口中多少令它有些疑惑。“请允许我向您提问，您为什么会如此认为？”
　　“首先，四大家族握有的是整个帝国超80%的权柄，剩下20%分散在各个小贵族和商人以及政客手中。”说话间，阿依莱特将洛杰德的信息调出。“这种结构注定了，为了自己的权力不会分散，四大家族中出自家族嫡系后代只会跟彼此之间的嫡系后代联姻，不可能向下兼容。”
　　“所以，其中有一项数据就显得过于重要，OMEGA的年龄，因为年龄代表生育力。他已经29岁了，而弗兰卡家族又想先一步将联姻人选选定为阿里尔·西尔万那，要么就是对于洛杰德的归属另有规划，要么就是直接放弃他作为联姻的属性。”
　　“这样说我就有些明白了。人类的权谋对于我而言还有些复杂。”伊尔若有所思，同时调出了另外的一份资料。是“傀儡”皇室的目前的一份人员名单，不过四人，除了老皇帝，还有三位皇子。“那么有没有可能，会将他许配给皇室？”
　　“这倒是有可能。不过在四大家族眼里，这可不叫联姻，这叫为了权力而献上的‘祭品’。”阿依莱特扫了一眼，直接将其关上。这支皇族后裔的血脉已经稀薄到一定程度，甚至身上关于皇族的特征早就全部消失，实在可怜。毕竟长寿为他们带来的只有难以看到尽头的生命，和有限的活动范围。在塔里的纯血皇族充其量不过是活四十多年，现在的老皇帝已经九十多岁了，依旧被强行续着那口气。
　　听到了关键词的伊尔眼神立刻锁定正翻看资料的阿依莱特，也许是目光太强烈，阿依莱特抬起头与那双电路和不知名透明材质组成的双眼，眼里显出些许疑问。伊尔收到了反馈，却仍迟疑于是否要将那一个问题问出口。
　　它所学习到的关于人类复杂情绪中其中一样，在当事人面前提出对方不愿意提的事情，这被称作冒犯，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可它又实在好奇，身为和其他埃塔洛斯们完全不同的阿依莱特会有什么反应。代码的冲突造成了它的迟疑，而这个反应被阿依莱特看在眼里。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阿依莱特面前的信息再一次地发生变化。
　　“殿下，我是想问，‘祭品’。”它特地让语气变得有些抑扬顿挫，“我在苏醒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浏览过历代传承者的记忆，作为祭司一族的韦德利特发动政变，取代埃塔洛斯皇族的统治，如您这样具有完整皇族特征的OMEGA，就被称作他们的‘祭品’。”
　　“如果洛杰德真的许配给皇室，他和您，存在什么不同吗？”
　　这不该是一个人工智能会去思考的问题，但是伊尔和其他只会被动学习的AI不同，它最大的特点就是会主动学习。“如果只回答是与否，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从本质上，我和他是一样的，但从作用上，他是为了大贵族们的权力，而我是为了韦德利特在埃塔洛斯星系不可撼动的统治权。”
　　伊尔缓缓蹲了下来，它眼中不断闪烁的光亮说明正在进行运算。对于一个机器来说，这样的定义似乎有些复杂了，它获得了答案，可求导的过程一片空白。“我无法理解人类在这些事情上的区别，不过我知道一个同义词，也许可以用来替代‘祭品’二字。”伊尔缓缓蹲了下来，特殊合金粒子组成的手放在了阿依莱特的手背上。“那个词叫作，‘牺牲品’。”

　　阿依莱特没有否认，目光从伊尔身上移开，面前是两个人的个人信息。这两个人的公开情报很少，即使是伊尔，也没有收集到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韦德利特家族这一代的嫡系只有两人，是双胞胎。韦德利特夫人在生产这对双胞胎时难产，虽然命保住了，但很难再次生育。小道消息是也曾怀孕几次，只是全部流产，导致这一代嫡系血脉远比其他家族要少很多。
　　兄弟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如果忽略气质、发型以及军衔，没人能从照片里分清楚他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乌利希家这一代好像没有OMEGA，而适龄的拉里尔已经和弗兰卡家族绑定了，但皇室还有一个OMEGA。伊尔，你觉得，韦德利特家族的继承人，会不会和这个皇室OMEGA结婚？”
　　“阿依莱特殿下，恕我直言，您似乎不应该用这种风轻云淡的语气。”伊尔很难猜中阿依莱特的心思，毕竟在他的数据库里，没有OMEGA可以像阿依莱特这样若无其事地谈论，一个很可能标记他的ALPHA，却要与另外一个OMEGA缔结婚姻的荒唐事。“克尔什来见你的原因我们都清楚。”
　　“你说得对，伊尔，但我真的很难对这种关乎本能和繁衍的事情有实感，原因你比我更清楚。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个BETA。”
　　伊尔默然，他无法回应阿依莱特这段话，这种“如果”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好在情况特殊，如果因为局势原因，韦德利特的长子必须要立刻联姻，按照韦德利特家族的传统，标记您的，就会变成他的弟弟。”最后，伊尔选择更换话题，“也就是您拥有选择权。如果是这样，您……会选择谁？”
　　阿依莱特陷入沉思，目光在两人的图片上来回跳跃。
　　“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