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洁传》捌捌肆壹

28、第 28 章

　　虚空某处，绝美女子翩然而至。
　　纳兰洁有些惊讶，她本以为所谓“当面”是指在信息系统中单独交流，没想到对方竟真的来到了自己面前.
　　旋即，她提醒自己，以对方的境界，来的极有可能只是一道灵力。
　　无论如何，这一次，极位小姐收敛气势，没有让纳兰洁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压力。
　　然而，她一开口，便在纳兰洁的世界里掀起了一场撕天裂地的狂风暴雨。
　　“你想让宇文曦挣脱泥潭，再简单不过，离开他就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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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是受了王众重托，极位小姐此次诚意十足，不等纳兰洁发问，便开始为纳兰洁讲解。
　　“其实宇文曦会陷入当前这样的迷茫状态几乎是一种必然，因为他的本命法则本来就不是按照人类的标准设计的。
　　“‘斥离’加‘拓印’，赋予了他记录、解析外力，进而高效将其破除的能力，正如他曾经的名字——‘映守’，他就是为了守护平心映而存在的，在三阶以下的冲突中，他也的确能够出色地完成自己的任务。
　　“前世他之所以能够自洽，是因为灵器不需要与主人之外的生灵相处，不需要对世界作任何思考，就连修行都是在炼器者和主人的引导下进行，基本上任何配置都能运转起来，即使法则有所冲突，大不了各行其是。
　　“然而，作为一个人类，这样的配置对宇文曦的人格塑造和修行进阶都是一种障碍。
　　“作为观察者，‘斥离’让他始终与观察对象保持距离，这当然有助于他维持自我、规避侵染，但同时也会严重削弱他的成果。
　　“具体来说，无论事物人心，他只需远远一瞥，便能把握大致的轮廓，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会满足于表象，进而止步于表象，无法深入其中、体察幽微，更不可能真正洞悉本质、演算变化，最终只能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而他甚至不愿意通过实践去检验自己的结论，这种依靠回避现实来维持的自我满足又会进一步助长他的自我封闭，恶性循环。
　　“不用问我也知道，王众一定会试图用自己的经历去理解宇文曦，说什么‘光环’、‘压力’、‘抗拒’、‘逃避’，但这些并不是宇文曦出现认知偏差的根本原因。
　　“本质上，宇文曦当前的困境是一种病，一种先天性的心理疾病，病的根源在于他与生俱来的人格缺陷。当他顺风顺水向着自己前世已经抵达过的高度攀登时，这种缺陷不会表现得太明显，至少不会干扰他的修行，然而一旦他接近自己的上限，面临突破自我的关隘，隐患便会爆发，成为他合道路上最大的阻碍。
　　“到了这个地步，用外部手段纠正他的认知没有意义，只有弥补他的人格缺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要做到这一点，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引入其它法则，调和‘斥离’与‘拓印’相互牵绊的局面——这正是平心映一直在做的事情。
　　“你说宇文曦飞升后掌握了‘转化’，对吧。我可以告诉你，‘转化’是掌握‘推衍’必备的道基素材，你觉得宇文曦修习‘转化’是谁的安排？当然是平心映。
　　“首先用‘转化’打破‘斥离’在混沌系一家独大的局面，把原本被‘斥离’统摄的‘光’剥离，接着再补充一些主观类法则，最后引入‘推衍’，使灵系在规模和权重上彻底压制混沌系，以此让‘拓印’在本命法则中占据主导地位，如此一来，‘斥离’的负面影响自然会下降到可控范围……不得不承认，平心映的这份规划做得相当漂亮，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至于你……与你接触，向你求索，才是他为了抗拒平心映安排而做出的尝试。
　　“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只是单纯地被本心道象征的绝对自我吸引，但以‘拓印’在他本命法则中的权重，他注定走不了本心道，你的核心法则‘封心’更是与‘拓印’完全冲突，与你同修对他没有丝毫益处。
　　“平心映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才放任他尝试，希望这场注定的失败能让他清醒过来，可惜她家这个大宝贝也够犟的，明明已经碰了壁，他竟然拐个弯走一条更远的歧路，就是不肯回头。
　　“先前他受平心映召唤，显化本相与我对峙，我看得出他除了‘转化’，还掌握了‘浑全’，这是从你那里拓印来的，对吧？
　　“他的思路同样一目了然——利用‘浑全’调和矛盾，引入与‘斥离’完全对立的‘聚合’，期间顺水推舟，在平心映帮助下掌握‘转化’，集齐混沌系三大二阶法则，最终通向混沌系三阶法则‘创生’，效仿王众他老子，凭着永不枯竭的元子矿脉，做个不理世事的富贵闲人。
　　“乍一看这也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可操作性微乎其微。
　　“对于我们这些无望突破天道极限的俗世凡人来说，意识与法则是相互伴生、齐修共长的关系，平心映那样生而三阶的意识天人两个纪元也数不出来几个，宇文曦前世舍身爆发也不过抵挡极位刹那，今生以本命法则接近全二阶状态飞升两年还没合道，足以证明他的上限就在二阶。
　　“这种水平的意识想要提升到足以实现他的初步构想，借助体量远逊的‘浑全’调和‘聚合’与‘斥离’，甚至以外来的‘聚合’压制本命中的‘斥离’，占据道基主导，至少需要数千年时间，合道后的天人障更是卡上几万年也不稀奇。
　　“过了天人障，他才正式踏上漫长的登天之路；历经千辛万苦抵达三阶，铸就极位，也不过堪堪摸到三阶法则的门槛，而‘创生’的体量位居三阶法则之首，十倍于‘推衍’，他转世百次也未必能掌握。
　　“更何况，‘创生’所需的理想道基应该是完整且近乎纯粹的混沌系法则，至少不能有二阶主观类法则，否则就需要更复杂的配置，至少得有一条主观类三阶法则总领主观法则，对混沌系形成辅佐效果——经过检验，最优选择就是‘推衍’。
　　“所以你看，兜兜转转又绕回来了，就算他的最终目标是‘创生’，他也应该顺应平心映的安排，先掌握‘推衍’，这样才能事半功倍，至于他自己的谋划，不过是空中楼阁，而且是高悬于重云深雾之上的空中楼阁。
　　“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了，你什么都给不了他，除了一次所欲不遂的挫折，和一场执迷幻灭的醒悟。
　　“剩下的，交给平心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