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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朝议 ...

  •   李邦华离开后,王承恩也领着一班太监巡查紫禁城值夜各项事宜去了,虽贵为司礼监禀笔,如今情势不比从前,他也不敢有半分疏忽,很多事情都亲自盯着。

      诸人各自散去,重又安静下来,只余二人相对,此时黄宁也有些倦意,缓缓靠在椅背上。

      “陛下,如今诸事议定,总算理出条路来,夜深了,陛下也当保重身体,勿要过度操劳,早些休息才是。”黄宁声音懒懒,带着一丝倦怠,此刻她只想好好休息,只希望这尊瘟神赶紧自个儿走。

      陈昂听声入耳,只觉得那声线绵软入骨,不由心中一荡,遐想连连:

      “真是温软如玉,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含情似水风难语,尤是清音醉素心,哦豁?好诗,好诗啊,我他娘的还是个诗人!不如今晚就留下吧,想必她也不会说什么。春宵一刻……”

      念及此处,他不自觉咧嘴笑了起来。

      宫中气氛沉默下来,黄宁见他如此傻笑模样,心下生起几分警惕。

      “不行不行,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我怎么能这么畜生。”

      他忙收敛心神,转而正色对周后说到:“今日皇后也十分劳心了,切莫累坏了身子,朕扶你往暖阁歇息吧。”

      黄宁闻言一愣,心中腹诽:“啥?你还想跟我回房?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面上却微笑推辞:“多谢陛下费心,宫中自有柳儿伺候,臣妾无碍,倒是陛下日夜忧劳,更要珍重龙体。”

      陈昂本欲坚持,但见她神情笃定,想了想便算了,留下一句朕明日再来看你的客套,便回宫去了。

      殿外风儿清凉入骨,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险些坏我道心!还好老子是个正人君子!”

      送走崇祯,黄宁也在柳儿伺候下休息,她辗转反侧许久,难以成眠。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又该如何回去。那时她也曾想过,若是自己能穿越的话会如何如何,课余时,她甚至写过几篇小说,幻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如今,真穿越了,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自己要如何活下去。原世界中,自己养的那些小猫该怎么办。她就这么一直想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疲倦压过焦虑,才渐渐睡去。

      相比之下,陈昂倒是显得十分淡定。除了最初的几刻惊奇,以及在弄清时间点后涌上的那份绝望其余的情绪很快就平息了。好像发生什么他都能接受。绝望虽未离去,但也渐渐化作一份坦然。如果真的回不去,那至少也该为她,为那个可能存在于此间的,未来的家人朋友,为他们留下一个不那么压抑的世界。

      次日清晨,李邦华早早的就来上朝,昨夜出宫后,他便直赴京营,挑选了三百可靠士卒暗中部署,关于抄家,他打算今晚便行动。因住在城南,他要比同僚早起一个时辰才能赶上每日朝会,几乎彻夜未眠,只歇了一个时辰不到。

      也许是因为陈黄二人的穿越,原本的历史轨迹正在悄悄改变,蝴蝶翅膀已然开始扇动。

      “督御史早啊。 ”打招呼的是首辅魏藻德,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李邦华转过身去,面色冷峻,未多作回应。他素来清廉,与魏藻德政见不合,关系本就淡薄。

      魏藻德也不在意,对见到的每个人都笑嘻嘻的。

      他今日的心情格外好,只因昨夜,他收到大顺朝宰相牛金星一千两黄金并一封来信,信中许诺,只要他能说服崇祯以礼来降,必保他三公之位,封田万户。其他嘉奖,不在话下。魏藻德心中大喜。农民军不断逼近,北京城早已人心惶惶,无数权贵早就和新朝暗通款曲,想尽办法,或送书,或遣使,以期在新朝庭中占有一席之地,殉国是不可能殉国的,反正流水的朝廷,铁打的士绅,他们在哪做官都一样,要顺利统治天下,没他们不行。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魏藻德眉间写满了得意,目光在大殿诸臣间流转,似乎已将将来的荣华富贵看得清清楚楚。

      陈昂踩点入朝,众官行礼毕,朝会在一片压抑与暗流中拉开。外头烽烟已近,京城中的每一张面孔都在权衡着明天的抉择,很快便要有答案。

      先是兵部尚书张缙彦上奏,汇报了昨日来的各种战报,及各路援军的进展,后户部尚书倪元璐又奏本称,已往江南发八百里急函,筹措粮饷。陈昂已无意关心这些,只淡淡说一句,知道了。

      奉天殿一时寂静,群臣噤声。

      “既无别事,那便……”

      陈昂正欲退朝。

      “回陛下,臣有本要奏!”

      “爱卿要奏何事?”陈昂抬眼,出列的正是首辅魏藻德。

      “禀陛下,”魏藻德俯首,神情凝重,“闯军已直逼京师,势不可挡,唯有一策可保城中百姓,亦可使陛下保全国祀。”

      “哦?阁部有何良策退敌。”陈昂来了兴趣,他倒想看看,从这张狗嘴里能吐出什么来。

      “只是……”魏藻德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他在试探。

      “只是什么,阁部但说无妨,无论口出何言朕都赦你无罪。”陈昂沉声道。

      “那臣便斗胆直言。”魏藻德咬咬牙:“京师已无险可守,闯军势如破竹,徒守只会葬送无辜百姓,为今之计,”说到此处,只见魏藻德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声泪俱下。极尽谄媚之能事。“为今之计,只有开城议和,陛下仿行尧舜之事,方能保全宗庙”

      “好好好,吾弟当为尧舜,这么个尧舜是吧。”陈昂有些被气笑了,目光扫过魏藻德,心中暗骂。

      “主张开城者,可斩!”不等魏藻德哭完,只见东阁大学士范景文愤然出列,怒声驳斥。

      “敢问首辅大人,何为行尧舜之事!”

      “禅让新朝,成陛下千古让贤美名!”魏藻德说罢更是放声痛哭。

      “好一个让贤,好一个千古美名,”范景文怒及反笑,“你要做二臣就做二臣,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你等自可去侍奉新朝,我倒问问首辅大人,开城之后城中百姓如何自处!”

      “闯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那时自会善待城中百姓!”魏藻德俯首垂泪,继续表演着。

      “臣请斩魏藻德!”户部尚书倪元璐怒声喝道,脸色铁青。

      “好啊,既然秋毫无犯,那敢问首辅大人,昨日宁武屠城,首辅大人又作何解!”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魏藻德被说的得面红耳赤,他目光瞥向一旁的张缙彦。

      张缙彦见如此形势,也不敢帮他,只装作看不见。

      “好好好,”魏藻德急了,“那如尔等所言,城破之日又当如何?”

      “臣破之日,有死而已!那时自当殊死一搏,以殉社稷,护百姓周全!”范景文声震殿宇,“不似你等奸臣贼子,只顾苟且偷生!”

      “护百姓周全,你拿什么护百姓周全,你一条烂命吗,你倒是殉国了,那陛下呢,你置陛下于何地!”魏藻德指着鼻子骂道,“好好好,我是奸臣,陛下!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倪元璐是一个,还有范景文!”

      说着魏藻德匍匐在地,泪洒衣襟:“臣并非贪生怕死,只为百姓计耳,陛下明察!”

      眼见局面越来越凶,李邦华也欲开口,却被陈昂使了个眼色,制止了。

      看着四人吵得不可开交,唾沫横飞,陈昂忽地计上心头,干脆趁现在给他来个引蛇出洞,让这些主张投降的都自己跳出来。正愁抄家没地方呢。

      “好了。”陈昂端坐于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神色威严地扫了群臣一眼。

      他缓缓起身,威势顿生,抬手一压,殿内登时鸦雀无声。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你们这些人有的云,有的是水,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没有奸臣,都是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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